冉慕彤以为荣华会同意,没想荣华很严肃地摇了摇,“不行。”
“为什么?”
“第一,你是大荣皇后,要见也是她们来见你。第二,前朝后宫如同一体,所以恽奕才添了这两位侧妃,你为百里委屈,稍有言词不满,传到前朝去了,百里会倍受指责,到最后,为维护百里而不得不妥协的人就是恽奕。”
“……呃,这么复杂?我就是想见一见,试试她们对百里是什么态度。”
“小云贝的满月宴刚结束,我们再等见,恽奕会把两位侧妃领到你面前的。”
“真的?”
“我们拖家带口来看小云贝,恽奕会怎么没有点单独的表示?一杯满月酒就把我们打发了?”
冉慕彤仔细一想,是荣华说的这么个理,她就耐心等着。
果然没过几天。
恽奕备了家宴,两位侧妃都来了。
她喝着果酒,看看坐在对面的两位侧妃,她打听过了,穿粉色衣服的是曹婉宛,婉妃,月芽色衣裙的是温静璇,静妃。
两人容貌姣好,举止得体,很有家教很有规矩的样子,冉慕彤一时半会看不出别的来,越看又越觉多了这两人在,画面有些别扭。
孩子们交给百里薇安排的嬷嬷带,她和荣华可以多喝些酒,像这样聚在一起的机会真的不多,下次再见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百里薇还不能喝酒,冉慕彤陪荣华喝了几杯就不喝了,挪过去和百里一块坐,说说话。
恽奕和荣华说起前段时间的旱灾,恽国还好,只有一小部分地区遭灾,屯的粮食够用,秋收的粮食也有节余。
婉妃好似枯坐趣,就自请献舞,由静妃抚琴。
冉慕彤没注意婉妃的舞跳得有多好,她被静妃的琴声吸引住了。
她也是擅琴之人,一听就听出来静妃从小习琴,指力收放自如,赋予琴声恰到好处的婉转与优美,听着听着,她都有些痴醉起来。
“荣皇后。”
婉妃跳完舞拦着静妃来她面前,“听说荣皇后琴艺过人,可我一直没有听过,今天见到荣皇后,就很想听一听,比一比是荣皇后的琴好还是静姐姐的好。”
静妃紧张得脸都不白,想退回位置上,又被婉妃拉着不松。
见些情形,冉慕彤第一个反应是拒绝,百里薇也无声握了握她的手,若她不愿,百里薇这就让婉妃退下。
恽奕正要代她回了婉妃的话,她又说:“我一个人拂琴,形单影只,实在是打不起兴致,除非有人肯陪。”
“我呀,我再为陛下和荣皇献上一舞。”
“那就要辛苦婉妃了。”
“听到荣皇后的琴声,能在荣皇后的琴声中起舞,献给我大恽国君与荣皇,实属我三生之幸。”
“婉妃善舞哪一首曲子?”
“《飞烟依月》”
百里薇又握冉慕彤的手了,这道《飞烟依月》难度极高,宫里的琴师能流畅弹完都不错了。
冉慕彤说:“这首曲子我好久没有弹过了,还好谱子都记在脑子里,应该能弹演完。我的琴是师父教的,师父,我哪里没弹对,回头悄悄告诉我,一会可不能当着这么多的人指正,怪没面子的。”
恽奕婉妃话里多有叫嚣之意,他不能不制止,冉慕彤的话又已说到这个分上,他无法拒绝。
荣华一想就知道恽奕这会在纠结中,就给恽奕倒洒,且听且赏。
冉慕彤去琴桌边坐下,抚过琴身与七弦,真的是一张好琴,与静妃的琴艺相得益彰。
“开始了,”她提醒婉妃。
琴声响起,她跟上婉妃的节拍,配合婉妃跳舞,婉妃这会的肚子里打看着什么小盘算,一点也不难猜。
别的曲子不点,偏点《飞烟依月》这样难度极高的曲子,只要她跟不上婉妃的节拍,那就是她技不如人,下了她的面子便是下百里薇的。
婉妃自己又还可以在恽奕面前两度露脸,一展千娇百媚的姿色。
看来,对百里薇礼敬有佳的只是静妃,这个婉妃野心勃勃。
百里薇不计较,百里薇要的也不多,能在恽奕身边爱着恽奕就好,所以百里薇是幸福的,正如是知足常乐的道理。
嗯?
婉妃加快了节拍,她刚晃了神,差点没跟上。
想要她出丑?
她抬头看向婉妃,婉妃也在看她,一脸得意,然后就加快了节拍,想要她出丑。
冉慕彤笑了,有几年,师父特喜欢这首曲子,为弹给师父听,她反反复复练,一直练到闭着眼睛都能弹,所以这些年过去,琴谱仍然像该在她脑子里一样,手上一摸到琴弦,就觉对这首曲子再熟悉不过,任由她发挥。
荣华端着酒杯,曳光弹且听且赏,这事是婉妃挑起的,后果自然是婉妃自己受着,怪不了旁人,更怪不了百里薇。
荣华就冉慕彤弹下去。
恽奕在琴声中想起了曾经,正因为有曾经的求而不得,现下还能得到便弥足珍贵,恽奕的眼里便只有百里薇,婉妃的舞姿再怎么动人,也不及百里薇脸红的那一瞬间。
婉妃就这样成了以舞助兴的戏子般,越跳越没劲,冉慕彤的琴声又专挑这个时带快了节拍,并将节拍掌握在手里,琴上七弦如同七条牵引着木偶的细绳,想让婉妃怎么跳,婉妃就只能怎么跳。
琴声渐渐透出凌厉之音,冉慕彤胡意指上一力,琴弦啪地断了一根,琴声停,婉妃不禁扑通一声跪在了冉慕彤的面前。
“婉妃,你可知罪?”她问,语气明明很是柔和的,听上去又比琴声还要凌厉几分。
婉妃一头雾水,但不敢起身,荣皇后停在她身上的目光就像一种无形的压力,压得她一动也不敢动。
冉慕彤理理断了的琴弦,“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从荣国来的贵客,你却邀客人拂琴助兴,还为你伴舞,这难道不该是大不敬之罪吗?婉妃在家里时,难不成待客之道就是让客人献艺,还要比较客人的技艺如何?”
“我…我……”
“恽皇是我师父,百里是我朋友,我为他们夫妻献上一曲无妨,但不应该是你来邀我,你身在侧妃之位,越过皇后与国君擅自邀客人献艺,不止对客人不敬,你还不敬皇后,不敬国君,你入宫为妃,家里人就是这样交待如何你伺奉君王的?”
“荣皇后,息怒,我一时兴起,没想那么多。”
“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我错了,请荣皇后开恩。”
“我是客人,我可以看在恽皇与皇后的情分上原谅你,但饶不饶你,应该是由恽国的皇后的处置,皇后管辖后宫众中,你是恽国后宫中的侧妃,我是大荣的皇后,不便插手同恽国后宫的内务。”
婉妃听完,赶紧跪到百里薇面前请罪,百里薇只罚了婉妃告退,回寝宫闭门思过三日,算是罚得轻了,给婉妃留了体面。
恽奕没有说什么,喝下荣华满的酒,又有些无奈起来,徒弟刚才字字句句都把过错扣在婉妃身上,且而字里行间暗指婉妃家教不严,这事传开后,婉妃的父亲不会再朝堂上偏袒女儿,也就不会为难他和百里。
徒弟这一招,高明!
荣华也是无奈,她不给婉妃点颜色瞧瞧,婉妃真当她跟百里薇一样好对付。
冉慕彤让琴师拿来琴弦,她亲手帮静妃的琴的把弦换好,静妃像是吓着了,抱好琴就以不胜酒力为借口,先行告退。
她坐回百里薇身边,恽奕屏退了所有,就留下他们四个,单独坐一会。
百里薇也是拿冉慕彤没办法,“大可不必跟婉妃如此计较,直接拒了婉妃的意思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