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点季之轩留下的药膏用完,聂宝芸的红疹就复发了。
阿福去季思南那取回解药,冉慕彤叫来温静璇,解药可以给,但不能就这样给。
“荣皇后,”温静璇给她磕头,“娘亲的红疹好了,我马上带娘亲回恽国,绝不多留一天。”
“马上离开,带着季先生的药解,我准你在皇都的官驿里小住半月,半月后会有马车来接你,你若是不走,我会在皇都的郊外给你们母女准备一处庵堂。”
“是。”
“温静璇。”
“在。”
“你的琴弹的不错,一开始我挺欣赏你的。但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孝顺至此,你娘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娘就我一个女儿,我,我……”
“你娘亲肯定还有让你做别的,对吗?”
“没有,没,没有了。”
“你永远成不了大荣的侧妃,荣华永远不会多看你一眼,不是我与荣华的感情有多好,而是荣华永远不会动恽皇的女人,这是最基本的尊重,也是男人最基本的自律。你们母女留在大荣的目的如 果是荣华,那我只能说你们把荣华想得太肤浅,想得太龌龊。一国之君轻易就被女色左右,那可就是昏君了。你们是在羞辱荣华。”
“荣皇后……”
温静璇半天没能抬起头来,这辈子在冉慕彤面前都抬不起,又是自己自找的,谁也怪不得。
冉慕彤把解药合进温静璇手里,“好好想我说的话,所有事不会传到恽皇的耳朵里,我不是在给你留退路,而是给你一个警告,再起了不该起的心思,你连恽国也回不去。”
温静璇抖着手接过解药,冉慕彤就先去书房帮着荣华批折子了。
静璇走的时候远远看了一眼,那个像阳光一样明亮的男人,不是她温静璇伸长胳膊就能够到的。那男人只爱着一个女人,她一共就没见那个男人几面,还怎么停留在那个男人身边?
不昌她在痴心妄想,而是她糊涂了。
书房里,荣华没功夫想别的,今天的折子有点多。
冉慕彤帮着看了些,荣华也要看到大半夜才能看完。
荣华喝茶缓一缓疲惫的空档,问她说:“解药给温静璇了?”
“给了,江嬷嬷已经在给温静璇收拾衣物,官驿那边逐风也已去打点好了,不到吃晚的时候,温静璇就该出宫去了。”
“温静璇走与不走我都不会有别的想法。”
“那是你,你没有,可别人会有。”
“这就与我无关了。”
“少啰嗦了,快点看折子,吃晚饭前把这些都看完,你还有时间去送送温静璇。”
“呵呵。”
荣华不理她了,她夜里见季思南,这事他没跟她计较,她还拿话往他心里堵,过分!
冉慕彤让季思南去了趟琉光殿,给聂宝芸和温静璇号号脉,母女能好好活着回到恽国,她对这对母女也就仁至义尽了。
但是没有想到,季思南刚走没多久,聂宝芸借口想沐浴,打发婢子去多烧点热水,温静璇在整理东西没能及时发现,聂宝芸割腕自尽。
婢子烧好热水,聂宝芸已经奄奄一息。
“怎么样了?”
翁益川来回话,“娘娘,温夫人如果醒不过来,就拖不了多少时日了。”
“能用的法子都用了?”
“是的,扎针灌药都用了,温夫人还是没有意识。”
“再请季先去看看。”
“臣去请了,但是季先生不肯去。”
冉慕彤就去碧霞殿找季思南,季思南在睡觉,冉慕彤敲了好大一会门,季思南都不给开。
没办法的办法,冉慕彤抬脚把门踹开了。
季思南居然翻个身继续睡,还嫌冉慕彤扰了好梦,“娘娘,小声点,我刚见在啃烤鹅,容我再睡一会,把没啃的鹅腿啃了。”
“季先生,”她薅了被子,看见季思南只穿着单薄的里衣,身体的轮廓隐隐若现,她只好把被子还给季思南,“快点起来,随我去看看聂宝芸。”
“没什么好看的,医术再高明的大夫也治不好一心想死心的病人。”
“你有法子让聂宝芸醒过来吗?”
“没有。”
“我不信。”
“就算我有,我见想过问,聂宝芸这种老婆子死了最好,活着就是祸害女人,祸害旁人。”
“但是人命大过天。”
“我困得很,昨晚谱了新曲,天亮才睡了一小会,刚刚又去给温静璇母子号脉,我不想再去,只想睡觉。”
“聂宝芰失血过多,一直昏睡不醒,如果不能快点醒过来,不说医治了,饿都能饿死。”
“不会,每天灌点药,再灌点汤汤水水的,吊一个月不成问题。”
“这也太不是事了,快跟我去好不好?”
“不好。”
季思南拉被子把头一蒙,冉慕彤磨破了嘴,季思南也不肯去。冉慕彤就让宫奴给季思南穿好衣服,扛季思南去琉光殿。
温静璇哭晕过去了,江月掐了好大一会的温静璇的人中,温静璇才醒了过来。
琉光殿里一片哭声,温静璇从恽国带来的婢子嬷嬷哭成一团。
季思南被吵得不行,这才提笔开了个龙飞凤舞的药方。
冉慕彤拿手里看了又看,有一半字过于撩草,她愣是认不出来,翁益川看了一阵也是头痛,“请季先生指教,这是哪一味药?”
季思南打个哈欠,“这都看不懂,真笨。”
翁益川的头更疼了。
冉慕彤磨墨,把笔合进季思南手里,“重新写一遍,写工整些。聂宝芸要是醒了,我绝不再来烦你,让你天天睡觉睡到饱。”
“好吧好吧。”
季思南又打出个大大的哈欠,这才重写份工整的药方,翁益川照着方子备药,江嬷嬷守着药罐把药熬好,一连灌了三天,终于把聂宝芸灌醒了。
但是聂宝芸的双。腿没有知觉,翁益川确诊,聂宝芸下半身瘫痪了。
冉慕彤又去找季思南,季思南遗憾一耸肩爱莫能助,然后就关门睡觉,皇后娘娘说过要让他天天睡觉睡到饱的。
翁益川与御医会诊,治了半个多月,聂宝芸的双。腿还是没有知觉,一直这样下去,聂宝芸的双。腿会渐渐出现萎缩,到时候恢复了知觉也没有用。
温静璇天天以泪洗面,要不就是没日没夜的守在聂宝芸的榻边。
又是半个月过去,温静璇的身子骨垮了,卧床不起。
这个样子肯定不能送温静璇母子回恽国,搞不好温静璇会死在半路上,聂宝芸的双。腿要是捂着了,生了疮,也就离死不远了。
“我是不是把温静璇母女逼得太紧了?”
冉慕彤问荣华,有些自责。
荣华说:“都是温静璇母子自食其果,当初不来大荣养病,就不会有落得今日的下场。”
“现在这样也不能送温静璇母子回去。”
“无法给你师父交待?”
“也不是,我有些亏心。”
“亏什么心,常言自作孽不可活,她们母子种下什么样的因,就会酿成什么样的果。别想了,帮我看折子吧。”
冉慕彤看不进去,就去找了本医书来看,可她看了等于白看。
这么严重的病她看看医书就能找到治疗的法子,还拿御医来干嘛?翁益川钻研了一辈子的医道都束手无策。
荣华拿走她手里的医书,“看医书不如看折子,看折子又不如看我。”
“天天看你看腻了。”
“我没腻,那就我来看着你。”
“看什么呀,都老夫老妻的了。”
“可是我总觉得,昨日才与你完婚。”
“昨日完婚就有四个孩子了?”
“所以时间过得很快。”
她回首一想,过去的年月真是弹指一挥间,那就更应该珍惜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