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华没有露出一点痕迹,每天照样让小荣唯去跟着季思南学写字。
荣华暗中安排宋秉兼在早朝上奏,有山匪余孽逃至皇都,伺机弑君,奏请荣华下旨彻查皇都。
大臣们一个接一个附议,弑君两字听来就吓人,查,必须查!
荣华便下旨挨家挨户再查一遍,故意制造出紧张的气氛笼罩皇都,宫里虽有宫城相隔,紧张的气氛仍然很快就传进了宫里。
一时间,宫里宫外人人自危。
季思南一切照常,没有露出任何破绽,也没有一丁点慌乱的神色。
荣华每每见到季思南都会觉得是他多疑了。
季之轩的骨血不会做对不起大荣的,但是,如果季思南本就不是季思南的骨血呢??
荣华的眉心又拧紧了。
冉慕彤这会在碧霞殿里陪着小荣唯,小荣唯写了会字,想去花园里玩,冉慕彤领小荣唯去玩。
霞殿邻近的花园离内宫墙不远,小荣唯玩竹蜻蜓,跑着去捡的时候,突然有剌客跃过内外宫墙的过道,从内宫墙上一跃而下,拔出手里的剑就朝小荣唯刺。
“唯儿!!”
冉慕彤跑着去抱起小荣唯,这会跟她来花园的都是婢子,没有一个会武功。
她操纵叶儿逼退刺客,可是另有刺客在内宫墙上放冷箭,她躲避不及,挨了一箭在后背上。
剌客重新杀了上来,数量比之前多了一倍,又还有剌客不断从内宫墙跃下。
她护着小荣唯朝后退,脚步快不过围上来的刺客,后背上又有伤,不停在渗着血。
危险时刻,季思南来了,把她和小荣唯护在身后,她忍着伤口强行控制周围的树叶阻挡,伤口出血就更厉害了。
小荣唯看见冉慕彤后背全是血,浅色的衣衫染红了一大片,小荣唯吓哭了,又抱着冉慕彤不敢松手。
“唯儿别怕。”
冉慕彤安慰着小荣唯,自己又已快撑不住了。
箭头上一定是抹了某种药,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意识也在抽离。
“母后,母后,”小荣唯抱着倒在地上的冉慕彤大哭,“母后快醒醒,唯儿害怕。”
“唯儿不要乱动,和皇后娘娘在一起,”季思南说,夺过一剌客的刀,奋力反击,支撑到侍卫赶来。
荣华赶来的时候,场面已经控制住了,季思南把冉慕彤抱给他,小荣唯完好无损地交到他面前,季思南就晕了过去,一身都是血。
“传御医,快!!”
“是。”
逐风戳轻功模式去御医院,当值的御医全都请来,分头给受伤的侍卫包扎。
翁益川给冉慕彤号脉,眉头越来越紧,“陛下,箭头上有毒,毒性很烈,娘娘的体质又与常人有异,臣拿不准用哪种法子来解。”
荣华去找来季之轩以前备下的药,翁益川挑了些能用的交给阿福喂冉慕彤服下。
“陛下,臣现在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娘娘服了国师的药若有起色,还需季先生参详,才能定下解毒药方。季生先像国师般天赋过人,定能解此剧毒。”
可是季思南这会儿都还没有醒转过来。
杨书辛给季思南细细处理好伤口,记不清季思南身上有多少刀伤箭伤。
而且同样有毒。
季思南命悬一线。
冉慕彤也一直没有醒转,背上的箭知矢已经取出,但伤口止不住血,与季思南的情况一模一样,又比季思南还要严重。
季思南伤口多,但多躲开了要害,她几近伤到心脏,箭头再深一颗米的位置,翁益川把脑袋挂到宫墙上,也不敢给冉慕彤取箭。
她这一箭更为致命。
荣华焦虑不安,整夜守在她榻边,又还要去看看季思南,季思南仿佛承载着他仅有的希望。
终于的终于,季思南先醒了过来,断断续续把一药方说给翁益川听,却又不是给季思南自己的药方,而是给冉慕彤的。
翁益川片刻不耽误,马上照方子给冉慕彤备药,荣华灌给冉慕彤喝下去,药效上来,她伤口处的血有了止住的迹象。
“不愧是国师之子,大荣之幸。”
“翁大人,替我好好照顾季思南。”
“臣遵旨。”
翁益川备妥冉慕彤要服用的第二道药,就去侧殿照顾季思南。
季思南受伤后,为方便照顾,荣华将季思南安置在了侧殿。
季思南听翁益川说完冉慕彤现在的情况,强撑着要去号号冉慕彤的,身上的伤口还在渗着血,一动血就渗得更厉害。
翁益川劝不住,只好去禀报荣华。
荣华把冉慕彤抱去了季思南的榻边,相比之下,她小心挪动,伤口不至于出那么多血。
季思南号完冉慕彤的脉就调整了药方,然后对荣华说:“皇后娘娘身质不同于常人,一般的风寒感冒我还能直接用药,像这样解毒,只能摸着石头过河,每服一次药最好能号一回脉,及时调整药方。”
“你自己呢?”
“我还好,死不了的。受伤的侍卫若有中毒的,可以用我的药方,但不能用娘娘的,用了娘娘恐有性命之忧。”
“到底怎么回事?”
“我不太清楚,太子殿下的外衫落在了我那里,我给太子殿下送去时,刺客已经将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围住了。没有留下口活吗?”
“没有。”
抓到的都咬毒自尽,一看跑不掉,就咬了毒,侍卫根本来不及阻止。
季思南说:“皇都在排查山匪余孽,这些刺客身手不错,不会是山匪,许是再不动手就在皇都里藏不住了,所以一有机会就行刺皇后娘娘,无论是否成功,动手是死,被查出来也是死。”
“你多休息,这些事就不要费心了。”
荣华抱起冉慕彤回寝殿去,等着她醒来。
冉慕彤晕睡的时间比季思南长,每天全靠季思南的汤药吊着一口气似的,但背上的箭伤在结疤了。
“父皇。”
小荣唯挂在荣华怀里,“母后还要睡懒觉吗?唯儿想和母后一起玩,玩竹蜻蜓。”
“母后那天保护唯儿累了,我们不吵母后,多陪着母后就好。”
“唯儿想快点长大,保护母后。”
“会的,唯儿越来越懂事,这就是在长大。”
“唯儿还要保护父皇,弟弟妹妹。”
“乖,你师父也受伤了,这段时间不能教你写字练拳,你该怎么做呢?”
“唯儿要去多陪着师父,长大了也要保护师父。”
“好儿子。”
荣华亲了亲小荣唯的脸蛋,抱儿子坐到榻边,她该喝药了。
小荣唯帮忙,合着手绢擦拭冉慕彤嘴角淌下来的药汁,荣华的手有些抖,害怕她会像前几天一样,喂药根本根不进去,只能用灌的。
她现在许是有一点点意识,知道把汤药往下咽,但就是醒不过来。
喂给她的羹汤她也晓得要咽下去,咽下去她才能活。
煎熬般过去几天。
季思南身上伤不再出血,结了一层薄薄的疤,不用荣华再把冉慕彤抱来,张成和逐风左右搀扶着季思南来寝殿给冉慕彤号脉。
“陛下,依着我的药方,娘娘应该已经醒过来了。”
“你想说什么?”
“娘娘的神志怕是困在了梦境里,所以一直没能醒过来。”
“又是江湖上的某种邪术吗?”
“是。”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我算是出自江湖,不是吗?”
“离宗也出自江湖,你对离宗了解多少?”
“这个我一点不了解,但我知道我父亲是离宗门人,陛下也是,还有穆家堡。”
“所以,你在江湖上的事我不是查不到,你所见到的琉璃刹只是一小部分。季思南,但愿你没有骗我,没有骗过所有相信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