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温静璇抱着神情呆滞的聂宝芸,季思南借口给温静璇母子号脉,进到马车里对温静璇说:“路上记得服我的药,你们母女就会没事。”
“季先生,我能帮的都帮到了,希望你不忘了我们之间的买卖。”
“你不可能是大荣的皇后,也不太可能是大荣的侧妃。荣华的态度一直那么明确,绝对不会接受你,接受任何一种可能。所以,你们母女迟早要离开的。”
“我可以离开,但也不要那个女儿过得太舒坦。”
“剩下的就不关你的事了。”
“我等你的好消息。”
“多亏你提醒我从荣唯着手,你们母女这段时间遭了不少罪,你放心,我会替你们全要回来,冉慕彤不会一直在荣华身边。”
凤凰天命还有更大的作用。
到了城门口,季思南下马车,把母女二人交给待命的琉璃刹,季思南就进宫复命去了,顺便再教教小荣唯写字。
冉慕彤在琉光殿,江嬷嬷带着婢子在打扫。
琉光殿空出来了,以后应该不会再有第二对像温静璇这样的母来住。
她宁愿空着琉光殿用来屯粮食。
“皇后娘娘。”
季思南走来行礼。
她问,“她们母女出城了?”
“嗯,已经交给琉璃刹。”
“现在回想起来,这段时间真的出了不少事。”
“结局总是好的,娘娘应该更果断些,不该留的人就不要留,不想妥协的事不要妥协,娘娘是大荣皇后,应该是旁人来听从娘的。”
“陛下有些事都不能毫不顾虑,我又怎能不为陛下想想。”
“温静璇这事其实与陛下没有多大关系,主要是因为恽皇。”
“恽皇始终是我师父。”
“但恽皇是恽皇,恽皇的家务事不该由你和陛下过问,恽皇没能看出温静璇的私心,这是恽皇的疏忽,应该由恽皇自己承担所有责任,所以皇后娘娘,你没有必要顾及,更没有必要自责,又或是内疚。”
“季先生,”她有些不解,“情分二字于你看来就这么平淡吗?”
“难道不是吗?”
“那你怎么看待唯儿?唯儿现在那么亲你。”
“唯儿是我徒弟,我会尽到师父的职责,也会有师徒之情,但这一切不能与我心中的是非之观起冲突。”
“你好像并不是那么喜欢唯儿。”
“唯儿是太子殿下,不需要我喜不喜欢,殿下需要的是渊博的学识,过人的武功,将来继承大统,能在朝堂上力压群臣,又能在战场上为大荣稳固边城。娘娘希望唯儿如我说的这般,还是永远像个孩子单纯地看待喜欢还是不喜欢?”
冉慕彤就像被季思南上了一课,一时间百感焦急,又无言反驳。
荣华来接她回寝殿,听到季思南刚才的话,荣华暂时没说什么,回到寝殿,他单独跟她说:“唯儿是大荣太子殿下,与寻常人家的小孩子不一样,季思南不愿唯儿有感情羁绊,才会跟你说了刚才的那些话。”
“唯儿是大荣的太子,但唯儿也是个孩子,和季思南一起处了,就会有师父之情,就像你与鬼洞老爷子,还有就像你与国师,这种情分是断不了的。”
“我知道,我感同身受,但是小唯儿从小就明白这些,唯儿将来就能洒脱些。”
“所以你觉得你还不够洒脱?”
“慕彤,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关心唯儿,我也一样,季思南收了唯儿为徒,同样会为唯儿考虑,我们都希望唯儿能好。”
但她现在想起来,仍然觉得季思南在说那番话的时候过于冰冷,没有多少感情。色彩在里面。
仿佛季思南的心是石头做的,冰冷到有些漠视情感。
她想多了吧,那么多事一桩桩一件件,若是没有季思南,她和荣华能头疼死。
“慕彤,”荣华抱了抱她,“轻松些,不要把你自己累着,思绪累也是累,看样子明天天气不错,我们去郊外走走,带着孩子们一起,一晃又有好久没有去过了。”
“嗯。”
她甩甩头,甩掉脑子里负能量的思绪,这就去找阿福,安排明天出去玩的事。
珑旖珊和荣恩一定少不了,她还叫上宋秉兼和石秋颜。
荣华由着她安排,他只管把明天下午的时间空出来,还有好多折子没看,他要加把油了,今晚早点看完。
第二天。
冉慕彤带孩子们先去荣恩的府里汇合,荣恩提前接来了宋秉兼和石秋颜,小荣唯总是问季思南去问,冉慕彤就让逐风去接来季
思南,然后一起去郊外的河边。
荣华下朝后才来,篝火已经升起了,季思南猎了几只兔子,荣恩和逐风钓到了好多鱼,午饭够了。
宋秉兼和石秋颜刚开始还有些拘着礼数,看着孩子们跑来跑去打滚,就被孩子们带动,宋秉兼和石秋颜和孩子们玩了一会,才
玩开了,君臣先放一边,今天就出来玩的。
荣华来的晚,没有钓鱼,吃过午饭就拿上鱼竿去了河边,季思南给荣华送果子过去,还有酒。
“要不要喝点?”季思南问。
“我不在孩子们面前喝。”
“孩子们这会离得远。”
“一会唯儿就能带头来找我抱。”
“少喝一点还是可以的。”
“你也不应该喝。”
“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多限制?到底是不是出来玩的?”
荣华这才把酒接过去,喝了一小口。
季思南也没喝多少,依着荣华的意思,尝尝酒味就行了。
“我有个问题想问?”季思南说。
“什么?”
“我父亲从来都没有提过我的存在吗?”
“提过。”
“什么时候?”
荣华不想说,想到季之轩的离世,他心里仍然会疼。
季思南又是故意,“不会是我父亲临终前才想起了我吧?”
“师叔一直藏你在心。”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为人父。”
“我其实真恨过我父亲,这么些年,一封信都没有给我娘亲来过,后来娘亲去了,我知道我父亲是谁,又不得不遵守娘亲的吩咐,不要去打扰父亲。”
“师叔不是无情无义的人,所以师叔越发不与人说起,哪怕是我,师叔也不愿说,因为师叔也会觉得亏欠。没有负大荣,在负了你娘亲一生,还有你,你是师叔的骨血,师叔这些年来把你藏在心里,师叔也会心疼难过。”
“我能理解成你在替我父亲向我忏悔吗?”
“随便你怎么想。”
“也许要我哪天有孩子了,才能真正体会到父亲心里的滋味。”
“你该成家了。”
“怎么?怕我父亲的血脉到我这里就断了?”
“你会这样做吗?”
“有合适的女子,也合我的意,我会考虑。我又不是什么圣人,会娶妻的,放心放心,放一百二十个心。”
“需要我帮你留意吗?或者赐婚。”
“不用,我自己来,枕边的人还是要自己选的才合适合意,最为合心。”
“不要拖太久,好姑娘不等人。”
“皇后娘娘就是好姑娘,陛下一早就打定了主意,哪怕陛下好比是水里的鱼,咬了皇后娘娘钩也死不松嘴。”
“你这个比喻不太恰当。”
“那应该是什么?”
“天定的姻缘。”
“呵,陛下,不能说这样讲,会被眼红的。”
“无妨。”
“想一想,我与陛下还没有像今天这样聊过天,说过这么多话。”
“好好珍惜,不要恨你父亲,师叔也想成为好父亲好丈夫,因大荣才舍弃的。”
季思南喝了酒,催荣华也再喝一口,剩下的酒洒在脚边的黄土里,“这酒很香,希望我父亲在黄皇能够尝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