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尔及时出现,夺了冉慕彤手里的剪刀,换了一批宫奴来侍奉。
新换来的宫奴一样漫不经心,狗眼看人低还振振有词,当着墨音与古尔毕恭毕敬,背着墨音与古尔就尽是些尖酸刻薄的话。
“我们大业北国的粮食不养闭人,更不养废物,拿不起刀剑只能躺在榻上吃喝的废物!”
几个宫婢的心肠略微好一些,但又奈何不了管事的那个宫奴,彦淮。
所有刁难奚落的事都是彦淮挑着宫奴做的。
彦淮还不准宫婢再拿新鲜的食材给湘媚,湘媚气不过,去找古尔告状,古尔一连找了几次宫奴也依然如此。
彦淮被湘媚给告了状,就买通新换来的宫奴继续刁难她和湘媚,也不好生侍奉荣华,昧下来的新鲜食材,宫奴们自己做好吃的,送来的日常用品,包括衣衫首饰,还有给冉慕彤的胭脂水粉,宫奴挑好的拿去给彦淮,彦淮转手卖掉,给那几个宫奴分钱。
湘媚气得哭。
冉慕彤合着袖角给湘媚擦眼泪,“其实你不必随我困在这里,要不这样吧,我找墨音说清楚,让墨音放你离开。你是术师,在哪都是比困在这里好,而且你还有家人。”
“我的家人已经安顿好了,我若不留下,不偷不了骨笛。”
“我自己想办法。”
“要是有办法就好了,古尔绝对是谨慎的性子,也不知道骨笛放在什么地方,没那么容易偷到。”
“既然如此,这事你去办也会很难。”
“但古尔没那么戒备我,我这段时间找过古尔很多次,古尔以为我柔弱。”
她看看榻上的荣华,荣华的身体状态越来越差,拿到骨笛也没有用,要不了多久,荣华连东西都无法吃下去了,要是解不了诅咒,饿都能把荣华饿死。
她说:“骨笛暂时不要去偷了,诅咒解不了,无论我们做什么都是无用。”
“荣皇后,你该不会是想与荣皇断情吧?”
“我不愿意,我打从心里不愿意。”
可是眼下,她不得不重新考虑。
宫婢拿来些发黄的蔬菜和臭了的肉,扔在湘媚脚边调头就走。
湘媚捡起来扔也不是,拿去做菜也不是,好人吃了这样的东西也会生病。
冉慕彤把发黄的蔬菜和臭了的肉拿进手里,“我去见墨音。”
“我陪你一起去。”
“不了,要辛苦你留下来照顾荣华。”
“那,好吧。”
湘媚送了她几步,就折回殿里替她守着荣华。
冉慕彤不太认得路,看有见侍卫,让侍卫带她去见墨音,侍卫拿不定主意,就去先带她去找古尔。
古尔看见她手里的发黄的蔬菜和臭了的肉,“是我失职,这就派人重新送些吃的用的。”
“我要见墨音。”
“陛下这会在与大臣议事,走不开。”
“我可以等。”
她就在古尔这里等,古尔住的寝殿离墨音不远,古尔天天都住在宫里,随时待命,亦是墨音最信任的人。
古尔安排人送做好的饭菜去给湘媚,叮嘱一定要帮着湘媚喂给荣华吃下,然后留在她殿里等,给她备来茶水和点心。
古尔试着劝劝她,“别再执着,荣华真的撑不了多不了。”
“这样的话我不想听。”
“但这是事实,你见陛下不就是说这事吗?”
“不是的。”
“不是?”
冉慕彤把发黄的蔬菜和臭了的肉放在桌上,但不准古尔的婢女拿去扔掉,古尔猜到一二,陪她坐了一会,墨音还在忙,古尔就去见墨音。
很快,墨音来了。
她把发黄的蔬菜和臭了的肉,学着婢子的模样扔在墨音脚边,“这就是你大业北国的待客之道吗?你宫里的人就是这样羞辱人的?真是令我大开眼界,我在大荣做了那么久的皇后,管束了不少宫人,但没有一个会这样,就算我和荣华不是你大业北国的客人,但也不是我和荣华死赖在这里不走,而是你不肯放过。既然如此,还想羞辱我和荣华到什么时候!?”
墨音有段时间没见她,今日一见,淡淡扫她一眼就看出她气色不错,身体恢复了好多。
墨音心里松出口气,“从现在走,由古尔殿里的人照拂你与荣华的起居。”
“我和荣华都吃这些,琉璃刹们怕是更没有好饭好菜。”
“古尔殿里的人会一并照顾。”
“墨音,你若想用这种羞辱的方式逼我妥协,你一定不会如愿。你也不要以为现在是施恩于我,我就该感激你,这都是你应该的,因为是你非要我和荣华留下,也是你在逼我与荣华断情。我宁肯和荣华一起死于诅咒,也绝对不会妥协。”
“话不要说得这么肯定,还没到荣华快死的时候,你才会仍然这般坚决。”
“真到了这样一天,荣华生死一线,我也绝不会与荣华断情,又若是妥协于你。”
她的坚决激怒了墨音。
墨音端起她的下巴,一字一句说与她听,“李代桃僵术能将圣坛的诅咒转到我身,能救荣华的人只有我。冉慕彤,我等着你来求我,我条件没有变,让我得到你,我就会救荣华。”
“这不一样吗?我做了你女人等同与荣华断情,你说了这么多都是废话!!”
冉慕彤指开墨音的手,一眼不再多看墨音,转身就回殿里照顾荣华去,她本就不指望墨音救荣华,墨音要的报酬她付不起,她若无力救荣华,那就和荣华一起死好了。
她不偎这样的死。
但她万万没想到……
有了古尔殿里的来人照顾她与荣华的起居,每天都有可口的饭菜,湘媚也不在受宫奴宫婢的欺负。
古尔暗查一番后,把彦淮带来她面前,听凭她发落。
她冷眼扫过彦淮,对古尔说:“古尔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不是你们大业北国名副其实的皇后,无权处置宫里的任何人。”
古尔一听就懂,叫来宫奴把彦淮拖出去,拖远一些不要脏着她的眼睛,然后杖毙。
古尔还是想再劝劝她,“活着永远都比死了好,荣皇后,还是再考虑一下,听陛下说,荣皇大约还能撑一月。”
“不错,我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与荣华相守。”
“一个月以后呢?”
“无论一个月后会怎样,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不用你为我考虑。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但我不想领这个情,欠钱好办,欠的人情债最难还。”
古尔取出带来的骨笛放到桌上,“陛下让我还给你。”
“荣华不能好起来,我能召唤云鸟的头鸟也是无用,这东西我要不要都行。”
“留着吧,或许有一天会有用。”
古尔似乎知道什么,但没有说。冉慕彤想要追问,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一定是墨音不让古尔的,古尔才会如此,她问也是白问。
她收起骨笛,把湘媚刚做好的点心包了些给古尔,“借花鲜佛,谢你给我送骨笛来。”
“这是陛下的意思,要谢就谢陛下吧。”
“那就不必了,我与荣华的今天都是墨音一意孤行造成的。我不想再恨,也不想再怨,留给我和荣华的时间不多了,只求墨音不要再来打扰。”
古尔拿起点心尝了一口,点心香甜可口,吃进嘴里又百般不是滋味。他的确有些话不能说,荣皇后越坚决,陛下就越有可能会……
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荣华还没到食不能下咽的地步,就自行绝食了,水都不肯喝一口。
两天过去,荣华的唇上都因失水而起了干壳,冉慕彤哭着扳开荣华的手,写道:“你要丢下我不管了吗?”
荣华还能感觉到一点点,寂静漆黑的世界里,仅有的知觉就就得格外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