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慕彤说:“走哪都是走,洞里比外面安全,我们就走洞里。”
荣华看看他们现在所在的洞口,“走洞里,我们就要这封堵上,以防野兽在后面跟着我们,趁我们不备,对我们下手。”
“封上洞口大概在多久。”
他们一共十二个人,封堵洞口又全是力气活,需要搬石头砍树。
荣华大致算了算,就地取材,两到三天。
洞口要封结实,经得起野兽冲撞,又不能完全封死,要给他们自己留后路,指不定会原路返回。
她说:“两三天的时间我们现在还耽误得起,堵上洞口我们再才走洞里,就更安全了。”
“嗯。”
崔旭带上侍卫们就去砍树,荣华和巽已也去,她负责给大家烤肉,时不时往十多直篝火堆里添柴。大白天的篝火也不能灭,长尾野熊要是气不过,杀回枪报仇,再被长尾野熊钻了空子,他们就要变成长尾野熊的食物了。
荣华和崔旭都懂怎么修建牢固的战备工事,简单勾通几句就达成了一致,荣华带五名侍卫砍树,崔旭带另外五名在洞里搬石块。
砍树要危险的多,巽已就跟着荣华,时刻留意着林子里风声。
砍来的大树削去多余的枝条,再用草藤编成的绳子绑成偌大的架子,一个架子竖在洞口外,然后填上石块,再在洞里竖上第二个架子,两个架子用草绳固定在一起将中间码放的石块牢牢固住。
第二个架后还要码上石块,并用粗实的树杆将架子撑住。
“行了。”
荣华拍拍衣袖上的灰。大功告城,今晚在洞里休息,休息了好了就发出。
冉慕彤借着篝火的光亮看见荣华的手背上有划伤,她拉他去篝火边坐下,给他上点药,“不要再受伤了,草药够用,但是会留疤痕,等我们回去了再上去疤痕的药已经没用。”
“一点小伤不碍事。”
“我是不想你的手留疤。”
他的手很漂亮,指骨修长,清美如玉,留了疤就太可惜了,就像一块美玉有了瑕疵。
可是他不在乎,“留疤算什么,只要能回去便是值得的。”
“大臣们看见你的手上有的疤痕,会像我一样心疼,不对,是我比他们还要心疼。荣华,”她看看偌大的架子,几乎是一整根树杆,“这么粗重的活,你从来都没有做过吧?”
“嗯。”
如若修建备战工事,他只需要下令就好。从小到大,也就师傅对他要粗暴些,会打他会让他干一些力气活。
他真的没有吃过像这样的苦,但他又不觉得有多苦,能与她在一起,他心里面是暖的,一切都变得有意义,充满了希望。
一定能够回到大荣,回到孩子们身边,曾经承诺过她的平静生活,一直都是他最想要给她的,也是他最想要的。
这也是他现在的所有动力,即便前途未知,他也会决绝走下去。
想让墨音统治大业,他内心里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希望墨音能记住他的这份恩情。
大荣的存在已经走近大业的视线,换成别的统治者,换成别的统治者,不是没有侵犯大荣的可能,凤凰天命的力量,大荣和恽国等四国的繁荣,这些都能招来一海之隔的贪婪之徒。
唯有墨音,墨音坐上那个位置得缘于他的帮助,唯有如此,墨音记着这份恩情,才不会兵临大荣的那天。
他的确想得很长远。
但他身为一国之君,这些都是他应该考虑到的。
一。夜过去,斑驳的阳光从洞口的缝隙里投进来,新的一天开始了。
巽已带着几名侍卫走前面,崔旭带着剩下的侍卫跟着荣华和冉慕彤,没有林子里野兽的威胁,大家都轻松了许多,崔旭带头说说笑笑的,洞里的路崎岖难行,脚下全是碎石,左右两边时不时有凸出来的石块,一不小心摔下去,或是碰到了石块,身上就得少块皮,但也好过被林子里的野兽成天盯着。
洞外的光亮再也透不进来的时候,就无法分辨白天还是晚上了。
大家走累了就歇歇,饿了就生火烤东西吃,但大家都特别节省,没有野兽把他们当食物,反过来他们也就没有新的食物来源。还好的是,越往山洞的深处走越是潮湿,分布着大大小小滴水形成的水洼,解决了他们喝水的问题,又有她在,再潮湿的地方都能升起火来驱寒驱退湿气。
不知道走了多久,因为分不出白天和黑夜,终于,漆黑的远处依稀能见一线光亮。
巽已需要再听风探一探,确定是不是出口,大家安静下来,很快,巽已收起控风术说:“是出口,大约再走一日就能到。”
“多点些火把。”
“是。”
离出口近了,蛇虫鼠蚁一类的肯定就会多起来,需要比之前小心些。
休息的时候,崔旭切剩下不多的烤熊肉给巽已,“多亏有你,这段时间大家轻松不少,这条道是走对了的。巽先生,你的控风术已经很厉害,听风辩位更是厉害,说了洞里没有别的岔道,这一路走下来当真没有,简直神了。”
崔旭把最后一块烤肉,也是最大的一块留给冉慕彤,说:“荣皇后,你的本事更神。山里那些东西那些家伙天不怕地不怕似的,但就怕你放的火,凤凰天命果然名不虚传。”
冉慕彤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大一块烤熊肉,而且是最后一块了。她取出匕首切成小块,巽已把手里的那一块一并拿给她切成小块,大家一起分着吃。
荣华不知道在想什么,拖着腮帮子,目光停在匕首尖上的一块烤熊肉上。
“看什么呢?”她问。
荣华说:“从这里出去了,会不会有比长尾野熊肉更美味的野兽在等着我们?我都有些吃腻了,想换换口味。”
荣华半开玩笑般,言语轻松,但她都能明白,他是在担心有更凶猛的野兽在等着他们,等着啃他们的肉,咬碎他们的骨头。
她顺着他的话说:“有最好,出口到了我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往外面放一把火再说,说不定就能困几只,给你换换口味。我们这次出来,你提前带了好多盐,可真是有先见之明。”
“盐也是能救命的,多带着些不会错。”
巽已也想什么想得出了神,崔旭拿胳膊拐拐巽已,借口转开话题,荣华的担心不止冉慕彤一人能懂,大家一路走到现在,心里都能明白。
“巽先生,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是不是也有先见之明?”
“怎么?”
巽已学着荣华的样子,戳一块肉拿手里看着说:“我以前并不能熟练掌握听风辩位之术。那时去找圣坛之光时,我不像再在这般神。”
冉慕彤想了起来,是这么回事,当时的巽已没有使用过听风辩位。
巽已说:“宗祚被瀚皇抓到后,我跟着宗祚下了大牢,一来是因为在大牢里没事做,二来我一直在琢磨怎么逃出去,带着宗祚和被困的术师们。什么法子都想过了,全通通都没用,我那时心灰意冷,每天就像在等死一样,但我不甘心,瀚皇几次三番对宗祚施也酷刑,无所不用其极,宗祚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越发不甘,就沉下心思琢磨着听风辩位,这是逃出大牢的最后一线希望。” 巽已说到这里,声音已经哽咽。
崔旭说:“后来你琢磨出了听见辩位术,带着术师逃了出来,若非宗祚已成废人,你也会带上宗祚。”
“嗯,但我当时只有一个念想,扛也要把宗祚扛出去,但宗祚不肯,不愿成为拖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