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慕彤将小欣儿带回了宫中。
小欣儿有些认生,好几天过去,有些适应了。
小荣唯又多了个弟弟,倍觉身上的责任更重大,每天下学的头一件事就去看望小欣儿。
“母后。”
小荣唯急急忙忙跑来,吓了冉慕彤一大跳,
“出什么事了?”
“母后,欣弟说膝盖上的淤青不是摔的。”
“欣儿还跟你说了些什么?”
“是打的。”
冉慕彤抱了抱小荣唯,“唯儿乖,暂时不要让欣儿晓得母后已经知道了。欣儿不肯告诉母,却悄悄告诉了你,一定是有原因的,母后想好法子,再去问问欣儿,让欣儿自己说出来。”
小荣唯懂事地点点头,跑着回去继续带着弟弟妹妹。
冉慕彤心里怪不是滚味,一定晴紫打的,叶海秋疼爱欣儿,绝对不会对欣儿下重手。
欣儿的膝盖上的淤血,她接欣儿回来的时候,给欣儿洗白白就看见了,欣儿什么都不告诉她,只说是自己不小心摔着了。
她让御医给欣儿备药膏,这几天过去,淤青消得差不多了,欣儿才肯悄悄告诉荣唯。
晚上,她带欣儿睡觉的时候,给欣儿的膝盖上抹药膏,欣儿是不肯说。
她问欣儿,“膝盖还疼吗?”
“不疼了,姑姑,欣儿以后会小心的。”
“你晓得不晓得你多大了?”
“快要两岁了。”
“你比两岁大的孩子懂事,都快赶上四五岁的孩子。”
她越想越心疼,是在怎样的一种环境下,小欣儿有着超出年岁的懂事?
叶海秋尚且能疼爱小欣儿,冉晴紫做娘亲的,就不能对自己的亲骨肉好些?不管欣儿,也不管佑儿,全都甩给叶海秋。
“姑姑,等弟弟大了,我能回到爹爹和娘亲的身边吗?”
“欣儿不愿意一直跟着姑姑?”
“愿意,但是欣儿想爹爹和娘娘。”
“只要有机会,姑姑一定带你去看爹爹和娘亲。”
“我都知道,爹爹要照顾弟弟,才把我送走的,让我跟着姑姑。”
“乖,欣儿是个好孩子,爹爹和娘亲一定会想你的。”
“爹爹会,娘亲……”
小欣儿吸了吸鼻子,忍着不哭,自己安慰自己般,说:“娘亲一定是最想我的。”
冉慕彤听得心酸,哄小欣儿睡着,她回寝殿去,在殿廊下坐了好久,心绪才一点点平复下来。
荣华坐到她身边说:“欣儿不愿告诉你的,你不要去问,小孩子都很敏。感。”
“我为欣儿感到难过,冉晴紫既然不爱这个孩子,就不应该把他生下来,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把孩子带到这个世上,又不管不问。”
“冉晴紫与叶海秋是同路人,他们最爱的是自己,冉晴紫又还不如叶海秋,叶海秋至少晓得孩子无辜。”
“我要将欣儿养大,告诉欣儿事情的真相。”
“你有没有发现欣儿和别的孩子不一样?”
“嗯,欣儿很懂事。”
“不是懂事,要说懂事,唯儿也懂事,但欣儿的懂事与唯儿不同。”
“听你这么说好像是这么一回事,但我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为什么,越想越觉得欣儿的确与其他的孩子不一样。”
“我怀疑欣儿的不同,是因为欣儿身上流着大业那边的血,与我从本质上就所有同。所以欣儿比我们这里的孩子成熟得早,虽然还不到两岁,像已经如同我们这里三四岁大孩子的心智。”
冉慕彤一下子明白过来,“对,就是你说的这样,欣儿不是懂事而是成熟。”
“为了欣儿好,等欣儿再大些,最好送欣儿回大业,交给墨音来抚养。”
“不行,我舍不得。”
“舍不得也要舍,欣儿与我们这里的孩子不同,他在我们这里长大成人,会越来越常人格格不入,这会对欣儿造成影响,他觉把自己当怪物。”
“这……”
她一点也没有想到这一层面。
荣华还说:“欣儿跟着我们长大,因为冉晴紫和叶海秋的原因,我们最多就是让欣儿衣食无忧,无法让欣儿担以重任,不是我们不信任欣儿,而是冉晴紫和叶海秋的罪孽,无法得到五国子民的原谅。所以说,欣儿将来想要有一番作为,最好的办法就是交给墨音抚养。”
她仍然舍不得,但她晓得荣华说的没有错。
为欣儿好,就要为欣儿的将来打算。
她靠近荣华怀里,“等一切结束了,我们就送欣儿回大业。”
“到时候我陪着你一起去。”
“我恨不能现在就结束,拖太多了,我累了,心里好沉重,想到死了那么多人,心里还很疼。”
“总有一天会结束的,这一天也很快就会到来,即便我们愿意再耗下去,叶海秋也一定不会,粮草军需这些对他来说是大问题,就算他在采矿锻造兵器,也敌不过五国之力,所以耗得越久,叶海秋消耗的也就越多。”
“这些年的风风雨雨,分分离离太多了。有时候我会想,是这些让我变得更坚强,也有时候又觉得,这些让我变得更脆弱。”
“无论如何,我都会爱着你,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要同你在一起,你被人夺去了,我就去把你抢回来,你突然消失不见了,我便天翻地覆的找你,找到你为止。”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离开你。”
“嗯,我也是的。”
他抱起她,还有一场生死较量在等着他和她,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呢,那么真现在还是平静的,就一起在夜里灿烂。
小欣儿还好,喜欢和哥哥姐姐一起玩,最喜欢小荣唯,因为小荣唯最大,同样的玩具搁进小荣唯手里,新鲜的玩法层出不穷,看得小欣儿一愣一愣的。
一群孩子在一起,几乎不打架,嬷嬷和婢女时时守着,一见不对就会去分开。
冉慕彤也会管教孩子们,玩闹可以,但不能打架。
她又收养了七名孤儿,宫里的孩子,大大小小聚在一起,热闹得能把殿顶子掀起来,欢笑声传出很远很远。
她接了珑旖珊回来休息几天,看着孩子们跑来跑去,珑旖珊眉眼都笑弯了,说:“好久没有这么高兴过,孩子们如此,我也如此。”
“我原本要把你收养的孤儿一起接来,荣恩不同意,怕给我添麻烦。”
“随着荣恩,不愿意就让他多回王府带。”
“孩子们都很乖,特别这些收养的孤儿,就像是流浪的狗狗终于有了家,他们格外珍惜。”
“我在珑国建了三十六处学堂,专门收留战乱中失去父母的孩子,有百姓愿意收养的,我都让各地官府仔细备案,要么不收养,收养了就要好好对待,这些孩子的父母都是英雄。”
“你为那些孩子考虑得好周全。”
“嗯,我要对得起他们的父母,我也必须这么做,才对得起我的良心,对得起珑国子民敬我为长公主殿下。”
“什么时候回来呢?大荣不能少了你这位恩王妃。”
“我算过了,再有两个月我就回来,我已经跟弟弟说好,过几日我就去各地巡视,巡视完就直接回大荣,弟弟答应了。”
“这样的话,我不能及时找到你,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
“叶海秋还想拿珑国开刀,他只管放马过来,我不会怕他,我若为珑国而死,我珑旖珊死而无憾。”
冉慕彤心里被珑旖珊的决绝深深震撼,所谓公主,正是如此。
挑得起国之重任,不负子民,不负天下。
“冉姐姐,”珑旖珊递给她一个小荷包,“这里面有我的遗书,我谁都没有说,只悄悄冉姐姐,如果我没能回到大荣,再将这封遗书交给荣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