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书院出来,珑旖珊往后看了看,确定云子初没有跟来才和她说:“荣恩跟我说过冉姐姐有一位师父,在冉姐姐身边整整十二年,就是这位云先生吧。”
“嗯,是的。”
“冉姐姐,你要是信得过我,以后不要常与云先生往来,也不要掏心掏肺什么都跟云先生说。云先生是一个心思深沉的人,因为某种原因才会在冉姐姐身边十二年。我六岁就随父皇上朝堂听政,十多年了,是人是鬼往我面前一站,我就能看出三分真假来。”
冉慕彤想了想,珑旖珊不是外人,她说:“我师父是恽国人,大荣与恽国已是剑拔弩张之势,迟早必有一战,但师父没理由害我,要害也早害了,不用等到现在。”
“话虽如此,但多留个心准没错,我也一向没有看错过人。”
“嗯,我记好你刚才的话。”
“这会还有些早,冉姐姐,去你的戏园子听出戏我们再回太子府。”
“好啊。”
珑旖珊捧着一盏茶,悠哉游哉听戏,冉慕彤没兴致,托着腮帮子思来想去,想不出师父能害她什么?
一定是师父最近沉默寡言的,珑旖珊才会觉得师父心思深沉,以后有机会,多领珑旖珊去师父那坐坐,多了解了解师父就好了。
掐着吃晚饭的点回太子府去,吃完晚饭坐了一小,珑旖珊和荣恩就要回府了,走之前,珑旖珊特意嘱咐她,“冉姐姐,记住我们今天说过的悄悄话。”
她点点头,送珑旖珊上马车,约好过几日去湖边钓鱼。
荣华想知道‘悄悄话’是什么,回到房间里,他双手环抱,居高临下审视她,她要是老实交待,今晚他可以不碰她,容她美美一觉睡到天亮。
冉慕彤没打算瞒荣华,就把‘悄悄’话说给了荣华听,正好问问他,“你有没有看出我师父心思深沉?”
“有。”
“什么时候?”
“第一次见到云子初的时候。”
“怎么看出来的?”
他给了一个玄之又玄的回答,“直觉。”
她仍然相信云子初,“师父永远不会害我对我不利。”
“希望如此。”
他不介意多一个人待她好,只有一点他不能容忍,那就是从他身边带走她。
过几天去钓鱼,她特意叫上云子初,孩子们今天不上课,云子初答应了,依着她给的时间在戏园子等。
荣华给了荣恩钓鱼的地点,荣恩直接带珑旖珊过去,他带她去戏园子接云子初。
她想包些瓜子,阿福跟洛九去看,她在戏园子门口和云子说话,荣会在马上坐着,热闹的街上突然传来女子的尖叫声,她寻声望去,女子披头散发,穿着贴身的白色里衣,里衣上血迹斑斑,有几分骇人。
“荣长乐!?”
看清楚那女子模样,冉慕彤吓了一大跳,真的是荣长乐。
荣国小公主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荣华听见尖叫声就认出是荣长乐,掀帘子从马车上跃下来,斥退追着荣长乐的侍卫,接过舒云从马上车取来的披风给荣长乐系好,“长乐!你在干什么?”
荣长乐疯疯癫癫,愣了下,没能认出荣华,尖声大叫起来,“不要抓我,不要抓我!我要去请国师,你给本公主让开!!”
荣华拽住荣长乐手腕,难以相信地看着荣长乐,“马上跟本宫回宫。”
“我不回宫,我要去请国师!我的孩子快死了,孩子…孩子!?我的孩子呢?你把我的孩子抱走了?你还给我,还给我!!”
“长乐!!”
“把我的孩子还给我!还给我——”
荣长乐脸上全是泪,眼神又是涣散的,挣脱不开就抓住荣华的衣襟哀求,“求求你,把孩子还给我,还给我…孩子,孩子,还给我……”
路人驻足围观,就这么一小会就围了一大堆,云子初几步上去打晕荣长乐,“快送公主回宫。”
荣华抱起荣长乐上马车,冉慕彤哪还有心思去钓鱼,没等阿福拿好瓜子出来,就和荣华一起往宫里回。
荣长乐像是刚刚生下孩子,还在不停的出血,脸色越来越苍白。
季之轩就在宫里,不是没有及时用药导致孩子夭折,而是生下来就是一死胎。
“殿下,”季之轩说:“有人在公主的膳食里动了手脚,下了某一种慢性毒药,才会胎死腹中,公主又是早产,搭进去半条命,一时接受不了,神智就乱了。臣给公主开了药,公主能不能清醒,臣暂无把握。”
“下在长乐膳食里的是什么毒药?”
“这个要验一验才能确定,大概需要四五天的时间。”
“父皇知道吗?”
“臣还没告诉陛下,就殿下与臣知道。”
“验出是哪一种毒,本宫斟酌后再定要不要如实禀明父皇。”
“是,臣先告退。”
逐风送季之轩出去,荣华换掉身上沾血的衣袍,想去看看荣长乐清醒没有。冉慕彤跟着一块去,荣敬天来看一眼就走了,顾庄宁坐在榻边流眼泪。
舒云来回话,已经将龚贵抓进大牢,听候发落。
该怎么发落荣华又陷入矛盾之中。
砍了龚贵的头都不足以解恨,但是龚贵死了,荣长乐怎么办?出了今天这样的事,荣长乐疯癫无状,满大街找孩子,谁还会娶荣长乐?
荣长乐的下半辈子算是彻底毁了。
荣长乐晕睡一个时辰醒来,闹着要找孩子,安神定惊的药灌下去,荣长乐又全部吐了出来。
没办法的办法,荣华把荣长乐绑在榻上,汤药不顶用就改用醺香,让荣长乐晕晕沉沉地睡着。
今晚要宿在东宫中了,冉慕彤提前吩咐下去,给荣华备宵夜,他午饭晚饭都没吃。
送顾庄宁回宫后,她哄荣华回东宫吃点东西。
荣华喝了一口粥就推开了,“我吃不下。”
“要不要我安慰你几句?”
“不用。”
他不需要安慰,他能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但他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荣长乐最好的。
就算荣乐长清醒过来仍然愿意嫁给龚贵,他也替荣长乐不值。
龚贵全都往荣长乐身上推,好似荣长乐以公主身份逼着龚贵就范,龚贵反而成了权贵下的弱小。
龚贵也否认给荣长乐下慢性毒药。
荣华相信下药一事与龚贵无关,龚贵接近荣长乐,想要成为荣国的当朝驸马,与荣长乐有了孩子,离龚贵的目标进了一大步,龚贵就不会害孩子,这也是龚贵自己的种。
那么,不是龚贵又是谁在下药呢?
荣华把东宫翊天令给了舒云,立刻搜查荣乐长的寝宫,一应婢子宫奴全部下狱严审,哪怕受不住刑成了死人,也要审出些东西来。
荣华睡不着,在书房里等着,冉慕彤在书房陪着荣华等。
到了下半夜,天牢那边传来消息,舒云跑进书房,手里捧着一盒子。
“殿下,这是在公主宫里搜出来的,公主的贴身婢子说盒子里是公主吃剩的酸梅,公主每日都要吃几颗。”
“有什么问题?”
“国师确定酸梅有毒,具体是什么毒,还需验上几天。”
冉慕彤打开盒子,瞅着酸梅不像是宫里的东西,她怀孩子的那时段时间也吃过酸梅,与盒子里的完全不同,盒子里的颜色要深许多,裹着一层白色的粉末。
舒云似有什么话要说,看见她在书房里,犹豫在说与不说之间。
“还审出了别的?”荣华问,直言无妨。
舒云看看冉慕彤,“那个贴身婢子说酸梅是宣妃送的,每隔一段时间就托人送给公主。”
“宣思恬?”
“是的,转送酸梅的宫奴就在外面跪着。”
“带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