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书房出来,冉慕彤就快管不住自己的神思,笛声不停在她脑子里响,驱使她挣脱开,不惜用胳膊肘往荣华腰上的伤口上拐。
“快把我绑起来。”
她求他了,再这样下去,她会伤他第二次。
荣华又不下去手,穆真假装出来轰她和荣华走快些,果断一记手刀劈晕她,交给逐风帮荣华把她扛回寝殿。
小荣唯负责哄邬淑仪开心,父皇说了,只要听父皇的话,天气好的时候就带他去湖边钓鱼,母后说父王可会钓鱼了。
冉慕彤醒来的时候,顾庄宁已经送邬淑仪回宫了,顾庄宁没有多问,但她知道母后心里明镜一样清楚。
她和荣华骗得过邬淑仪,骗不过顾庄宁。
荣华守在榻边,担忧地看着她,她撑出几分笑意,“我睡得很好,下回也这样收拾我,我就不会闯祸了。”
“师叔查到一本古籍,里面记载着一种叫音蛊术的江湖邪术。”
“施在我身上的是音蛊术?”
“很像。”
“真是音蛊的话,谁又是下蛊的人?”
“暂时还不知道。”
不过,谁在邬淑仪面前嚼了舌根,他已经查到了。
蕾儿这会就跪在寝殿外,等着她发落。
冉慕彤披上衫子出去,有些不敢相信会是蕾儿。
蕾儿跪得笔直,一看就不服气,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你有什么想说的?”她问。
“我认罪,是我去太皇太后面前告的状,但我不后悔,陛下不公,皇后你任性妄为,受罚的却是我。”
原来是因为上回她溜出宫,荣华罚蕾儿月钱的事。
她让婢子取来一袋银子放到蕾儿手中,“这袋银子就当是你被罚的月钱,还给你,你不用留在我身边了,宫里也容不下你。”
“皇后为这点小事就要赶我走?”
“小事?你心里不满可以告诉我,但你却用这种方式报复,你认为只是去太皇太后面前说出实情,但在我来看,你这是不忠,枉我视你如阿福,自从你跟了我,就没有怀疑过你。”
“我这做么都是为了陛下。”
“你只是区区婢子,陛下的事轮不到你来考虑,你要做的是当好你的差事,我怎么吩咐,你怎么做,可是你呢?摆了我一道。”
“陛下有伤在身,难道不该禀报太皇太后吗?”
“禀不禀报由我和陛下下决定,你还不懂我的意思?”
“不懂。”
“不懂我就告诉你,没人给你惊扰太皇太后的权利,我与陛下瞒着太皇太后,你又真是为了陛下吗?你敢不敢指天发誓,没有存着半分报复的念想!?”
冉慕彤走近蕾儿,将蕾儿扶起来,“我是真没有想到你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但一定是你,知道陛下有伤的人只有穆大公子和逐风舒云,另外就是你。你若对我足够忠心,就会站在我的立场去考虑,就会去想陛下同不同意你这么做?”
“陛下有伤,我做婢子的,前去禀担太皇太后,有什么错?”
“太皇太后的身子骨已经经不起任何打击,整个宫里的人都知道。蕾儿,你还要狡辩吗?你想把太皇太后往黄泉里推一把,推不了还能让太皇太后对我不满,真是好算计,我低估你了。”
“我只是在做我分内的事。”
“呵呵,”冉慕彤重新从头到脚打量蕾儿一番。
蕾儿似有一身傲骨,宁死不屈,个头没有冉慕彤高,就抬着下巴迎视冉慕彤。
冉慕彤被这样的蕾儿开了回眼界,但她不会要了蕾儿的脑袋,“你走吧,出宫去,拿着这袋这银子好好过日,我们主仆一场,我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
“我不会感谢皇后你的不杀之恩。”
“巧了,我也不指望你感谢。”
冉慕彤看向逐风一点头,逐风会意,过来把蕾儿带出宫去。
穆真看了半天的戏,打着哈欠问冉慕彤,“是不是该我登场了?”
“嗯,跟踪蕾儿的事非你莫属。”
“我刚还在想,这么个没良心的小婢子,杀了得了,看着看着我才看明白了,区区婢子敢在宫里算计太皇太后和皇后,背后一定有人指使有人撑腰,只要顺着蕾儿这根藤往下摸,一定会有收获。”
“穆大公子果然通透。”
“那是,我肯定通透,我就去忙了,你乖一点。”
冉慕彤靠进荣华圈来的臂弯里,她也想乖一点,但是……
荣华打发穆真快点走,他领她回寝殿去,指着舒云刚备来麻绳,足有指头那么粗,“不到万得不已,我不会绑你,只是,绑以外没有别的办法,我会让我自己狠下心肠,把你五花大绑。”
“现在就绑了吧,笛声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响起。”
“现在我下不了手。”
他看着她,轻抚她担忧的小脸,她湿润了眼眶说:“我害怕是师父在操纵我,将我变成用来刺杀你的利器。”
“找到谁给你下的音蛊,这个答案就能解开,在没找到之前,我不允许你胡思乱想。”
“就算不是师父,也是了解师父的人,清楚我和师父在一起的十二年,所以才会用师父最喜欢的那首曲子。”
“蕾儿是条线索,相信穆真一定能一查到底。”
眼下也只有这样了。
入夜,她多喝了几碗安神药才睡,睡得沉一些,不容易被笛声吵醒。
季之轩第二天一大早就来了,递给她一药丸,服下后她身上会酸软无力,无法再跟荣华动手。
她毫不迟疑地服下了,哪怕要她像个废人一样,她也不要再伤着荣华。
服药后她没有力气上步辇,荣华就想抱她上去,她又轻推开了他,让婢子来,他身上有伤。
阿福回宫看她,午膳时看她拿筷子都费力,阿福就哭着跪求她,“我要留在东宫,请大小姐成全。”
“你家孩子离不开你。”
“吉吉可以带到东宫来,张成也该回来当值了,陛下和大小姐身边不能没有人贴心的人伺候。”
萧羽在东境,穆真最近不在宫里,她也没有挑到中意的婢子,听阿福说完,她琢磨了一会就答应了。
顾庄宁果然发现了荣华身上有伤,一有空就来接孩子们去邬淑仪宫里,给荣华腾出时间养伤,也是让邬淑仪想不起要往东宫来。
冉慕彤身上没力气,就帮着荣华看折子,还好国事都挺顺的,不用荣华太操心。
笛声也有一段日子没有响起。
但她不敢大意,就好像有人在暗中监视着她,不放过她的一举一动。
砚台里的朱砂墨没有了,她给荣华新磨一些,顾庄宁煲了药膳让嬷嬷送来,说好荣华喂给她吃,一人一口,喂她吃一下口后,荣华自己又不吃,全都留给她。
她猛得一愣,手上沾到了朱砂墨都混然不知。
“怎么了?”他给她擦擦嘴角的汤渍。
“荣娉婷上回做药膳的事,我想起来了,当时就觉有点奇怪,现下来更是蹊跷得很,明知皇祖母不喜欢吃什么,荣娉婷偏要做,后来我喝了一口,皇祖母不肯吃,荣娉婷就端走了。”
荣华听完,马上让逐风去庵子里把荣娉婷带来东宫。
一段时间没见,庵子里生活清苦,荣娉婷瘦了些,但是一看见她,眼睛里照样能恨出血来。
荣娉婷一问三不知,仗着在宫里,有邬淑仪在,荣华不会对她用刑,够问几句药膳怎么做的,为什么要做,荣娉婷还烦。
荣华就当着冉慕彤的面,给了荣娉婷一个充满诱惑的选择,“想做朕的侧妃,这是你唯一的机会,无论以前你做过什么,只要全说出来,朕给你位份,昭告天下,册你为妃。”
荣娉婷眼神一亮,“华哥哥此话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