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慕彤第二天趁荣华去上朝,拿了盒朱砂,麻烦娘亲把她手背上的四瓣花重新刺成红色,荣华晚上看完折子回太子府,她的手背还肿着,裹着纱布。
他心疼,“我不在意四瓣花的颜色,你在我眼中只是你。”
“嗯嗯,替嫁一事已经翻过去,没有人再把我当晴紫,但我还是想还原红色的四瓣花,只是要委屈你几晚,我手背有些疼,一个人睡,我去挨着娘亲。”
这个理由显然不成立,刺青留下伤不足以影响她晚上睡在哪。
荣华断定她还有别的事瞒着他。
最有可能是……
他假装答应下来,递个目色给阿福,阿福就懂了。
到了半夜,冉慕彤睡熟,阿福悄悄走到肖婵娟的院门口,荣华已经在等着了。
“二小姐她…不,是大小姐,”阿福唤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大小姐把手背上的四瓣花刺成了红色,也把胸口刺的字抹了。”
“怎么抹的?”
那时她为了往他心里添堵,不让他碰她,也是为了分辩不出她和冉晴紫,她在胸口刺了和冉晴紫一样的‘盛’字。
他不介意这个字留在她胸口,就像不在乎四瓣花是什么颜色,她的心在他这里,她的人在他身边,如此就好。
“殿下,”阿福犹豫半天,没说怎么抹的,只说:“晚上给大小姐更衣的时候,伤口还有些渗血,敷上的药好似不怎么管用。”
“明日一早舒云会送药过来。”
阿福不说,他便不再问,这就去国师府找季师叔给她配药。
阿福天不亮就起来等着舒云送药,然后悄悄替换冉慕彤自己备的药。
刺在肌肤上的字,只有拿刀把整块肌肤割了才能抹去,阿福和肖婵娟下不去手,冉慕彤就自己拿刀子割,再也不在身上留有别人的痕迹。
荣华吃早饭的时候跟她说:“这几日我有些忙,晚上我没有回太子府,你自己早些睡。”
“嗯,忙什么呢?穆真那边得手了?”
“快了。”
“我陪娘亲几天,你要是还这么忙,我就回东宫陪你。”
“嗯。”
季子轩的药就是管用,抹上去没几天就结痂了,冉慕彤看着胸口褐色的伤疤,估计荣华已经知道了,只是没有拆穿她,给她时间好好休息。
他这几日都没有回太子府,只让舒云每天给她送好吃的来。
她想去东宫看看,这会儿他快下朝了,正好一起吃午饭。走到太子府大门口,刚要上马车,她看见云子初走来。
奇怪,平时这个时间师父都在书院里。
“师父怎么来了?”她迎上去问。
云子初欲言又止,近来总觉得有事发生,心里有些压抑,出来走走不知不觉就走来了这里。
“师父?”
她往云子初面前凑,师父有些怪怪的。
云子初收起眼里的复杂,没事地淡淡笑了笑,“在想要不要扩建学堂,多收些想读书的穷孩子。”
“我支持师父,把书院后边的院落盘下来就是。”
“你要去宫里?”
“嗯,有几天没见着荣华了,去看看荣华有没有累瘦。”
“殿下近来又在忙?”
冉慕彤想起珑旖珊的话,不能什么都跟云子初说,但她相信云子初,就透露了一点点,“荣华不想一直这么被动,恽国的刺客总是盯着不放,荣华就在还击。”
“你自己要多少心,这些事你不要参与,知道了吗?”
“我想出把力荣华也不肯,师父就放心吧。”
“我送你去宫门口。”
“好啊。”
云子初扶她坐进马车,然后坐在她旁边,看见她手背上还没掉完了疤,“你把四瓣花重新刺成了红色?”
“嗯,本就是红色的,我也不再假扮晴紫,就刺回了红色。”
“前几日我去小茶馆坐了坐,听茶客说起陛下和皇后都很疼爱你,唯有皇太后还不怎么接受你这位太子妃。”
“皇祖母待我一直不冷不热,我也不能勉强皇祖母,也就这样了,我做到我该做的,皇祖母接不受我,随意。冉晴紫带着孩子留在了皇祖母宫里,师父知道吗?”
“殿下接走晴紫以后的事,我都不知道了。”
“那天看见晴紫抱着一孩子,愣是吓了我一跳,晴紫真把孩子给生下来了,孩子还是荣盛的,师父隐瞒这么久,一是为了我的处境,二也是为了这个孩子。”
“嗯。孩子是不是荣盛的只有晴紫的一面之词,慕彤,你不要轻信,一定要提防晴紫在宫里搞鬼,一有机会,晴紫可能会报复你。”
“报复?”她听得心下一凉,“我晴紫只能是仇人了。”
“冉晴紫远离你的生活才是最好的。”
“我有这样想过,但晴紫说孩子是荣盛的,孩子就要留在宫里,晴紫又是孩子的生母,血浓于水,难以分割。”
“所以师父让你提防冉晴紫。”
“我尽量不见她。”
皇祖母的寝宫与东宫隔着一定距离,冉晴紫又是婢子的身份,没有皇祖母的应允,不能随意走动,跑来东宫见她的机会不大,她去给皇祖母请安的时候,冉晴紫未必有资格在一旁侍奉茶水,想来皇祖母也不会让冉晴紫经手她。
宫门到了,她换乘东宫步辇,云子初心下不舍不也能不舍,高大的赤红色宫墙把她和他隔开在两世界。
书房里,舒云早早通报,不再发生被太子妃听去不能听的事。
荣华烧掉穆真新传回的消息,一切顺利,已经在盐仓放出谣言,盐仓闹鼠疫,恽景信以为真,已在赶去盐仓的路上。
“给你带了娘亲腌的咸菜,早晨就着粥吃最香了。”冉慕彤抱着一小坛咸菜,打开盖子给荣华闻闻香气。
舒云自觉告退,殿下这几夜都失眠了,想太子妃想的。
“还疼吗?”荣华合起她小手问,目光停在她胸口。
“不疼。”
冉慕彤有些心虚,就把小收了回去,胸口会留下一块疤痕,荣华迟早会知道,但她希望他知道的晚一些,就算他已经发现,她也还不想承认。
他知道的越晚越好,能少一些因她而起的心疼。
舒云退下没一会就急急忙忙跑进来,“殿下,皇太后请太子妃去一趟。”
“什么事?”
“传话的婢子没有说。”
如此,一定是太后宫里发生了什么,而且与她有关。
荣华想陪她一起去,她看看桌案上推成山的折子,“我自己去,你忙吧,皇祖母不喜欢我,但也不至于吃了我。我去看看,要是我自己搞不定,再让阿福回东宫搬救兵。”
“那…好吧。”
犹豫后,荣华留在东宫等,冉慕彤带上阿福跟着皇祖母派来传话的婢子走,她试着套了套婢子话,婢子一问三不知。
走进皇祖母的大殿,婢子宫仆嬷嬷跪了一地,哭哭啼啼似快活不成了。
冉晴紫跪在最前面抹眼泪,见冉慕彤走进来,咚咚给邬淑仪磕头,“太后息怒,一定不是姐姐做的,姐姐不会害小殿下。”
小殿下?谨思怎么了??
冉慕彤先行礼,“东宫太子妃请皇祖母安。”
邬淑仪把她做的那件小衣服扔她面前,“你在衣服上做了什么手脚?说!!”
“谨思生病了?”
“谨思穿了你做的这件衣服就一身长红疹,国师正在给谨思用药。如果是你做的,现在承认这件事便到此为止,否则,华儿也保不住你。”
“做小衣服的衣料我洗了三遍,在太阳下晒了三遍,小衣服做好也洗了三遍,把衣料洗得更棉软,谨思穿在身上便舒适,别的我没有做过。”
“你以为哀家查不出证据是不是?”
“皇祖母,我没有做过就是没有,谨思是我侄儿,因为十二年前的事,我不想原谅晴紫,但我还没有丧心病狂到对自己侄儿下手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