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早,荣华神清气爽走出房间,这就随萧明枫和萧崇进宫,冉慕彤翻了个身继续睡,容她再睡一个时辰,赶得上到星月山庄吃午饭就好。
她,好累……
百里薇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敲门进来叫冉慕彤起床,看见冉慕彤一脸红彤彤,以为太子妃生病了,太子妃羞羞答答不好意思说,百里薇明白过了,给她更衣梳妆,云子初备好马车,卓凡给萧府门口的侍卫留了话,在南城门等她和云子初。
冉慕彤往马车里一坐就直接哈欠,没有睡饱,身上还很酸软,都怪荣华昨晚太能折腾了,下了半夜还不依不饶。
出了南城门,卓凡骑马走前面带路,云子初跟在马车边,手扶在佩剑上,随时可以拨剑出鞘,为她一人厮杀。
“百里,有带铜镜吗?”她问百里薇。
“没有带,娘娘拿铜镜做什么?”
“想看看我的脸还红不红。”
“还有一点点,梳妆时给娘娘多遮了些脂粉,不细看看不出来。”
“哦。”
她靠着百里薇打瞌睡,一路睡到星月山庄,云子初见她这么疲乏,又听见了她和百里薇的对话,一想就知道什么事能把她累成这样。
在她答应替嫁的时候,他查过荣华的底,一位冷漠疏离的太子殿下,但不曾想会对她如此着迷。
换个角度来说,荣华不是深爱着她又是什么?
他应该放手,真的应该,可是不知道何年何月他才能做到。
星月山庄到了,卓凡领她和云子初去棋室,她跟卓凡说好了,不愿她大荣太子妃的身份惊扰到孙老先生,便只告诉孙老先生她和云子初是来开天城做生意的,喜欢下棋,有缘结识卓凡,就来星月山庄拜访。
孙启快九十岁了,但身子骨硬朗,听见脚步声就迎出棋室,“凡儿,快来快来,为师新得了一本棋……”
看见冉慕彤和云子初,孙启有些意外,“原来是有贵客到访,快请坐。”
孙启不清楚她是什么身份,但她衣饰精致,眉眼清浅如落星辰,绝非寻常小家碧玉,走在她身边的青衣男子,秋水为神玉为骨,同为世间绝世之姿。
“师父,”卓凡给孙启介绍,孙启捋着白胡子连连点头赞许,说:“凡儿已是国手,冉姑娘能赢过凡儿,必定是世间少有的聪慧之人。”
俩仆子备来茶水,她和云子初略略坐坐就去吃午饭,堂堂大荣太子妃,真像是来蹭饭的,专挑肉吃,剩下的全是素茶。
饭后孙启邀她下棋,她只下了一局,一点不意外地输给了孙启。
但是孙启跟云子初连下三局,全是云子初赢,而且也是只赢一子。
“冉姑娘头一回来星月山庄,凡儿,领冉姑娘四下转转,为师不甘心得很,想与云先生再弈一局。”
“是,师父。”
卓凡领冉慕彤去转转,百里薇寸步不离冉慕彤左右,晓得太子妃困得慌,就找了处林荫下让太子妃打会盹。
卓凡不便守着大荣太子妃打盹,就去张罗鲜果点心下午茶。
棋室里,孙启没有新开第四局,而是把棋子细细收进棋盒子里,与云子初说:“老朽有位多年不见的故人,下棋的风格与云先生颇为神似,不知云子初是否认得老朽的这位故人,恽国丹阳阁老阁主。”
“孙老先生有话不妨直说。”
“开天城最近这几日里,最为尊贵的客人应属大荣太子殿下与太子妃,老朽不问天下纷争,专研棋道,深知棋者落子无悔乃棋品、棋德之要义,正所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不求一生丰功伟业,但求一世无愧于心。”
“孙老先生说的极是,晚辈受教。”
“云先生日后若是得空,随时来老朽这里下棋,老朽在云先生身上看到了故人昔年的风采,自古名师出高徒,若问当今天下谁能与荣国太子争上一争,必是老朽故人之徒,恽国九皇子,恽奕。”
“打扰老先生半日,晚辈该告辞了。”
云子初神色不变,从容不惊,仿佛不是在说他自己,起身便去找冉慕彤,她不在他眼皮底下,他有些不放心。
“云先生,”孙启收好最后一粒棋子,“老朽刚才只与云先生谈论过棋之道,别无其他。”
“多谢老先生。”
云子初说完就走,问过婢子,在花园的树荫下找到冉慕彤,“都躲到这里打瞌睡了,我们这就回萧府。”
“师父不跟孙老庄主下棋了?”
“已经下完。”
“荣华下棋也怪厉害的,跟师父切磋不知道你们谁会赢?”
冉慕彤随口一问,纯属看热闹不嫌事大,荣华要是输给了她师父,她就能笑话荣华好久。
但她这话听进云子初耳朵里,云子初就侧开了脸,藏起涌进眼里的复杂神色。
他的确是恽国的九皇子,但他从来没有派刺客杀她,也没有指使他人给荣华和荣长乐下药,这一切都不是他做的。
他心里仅有的念头就是带她走,重回十二年前平平淡淡的生活。
百里薇以为云子初心下失落,就转开话题说:“算算时辰,殿下应该已经在来星月山庄的路上了,娘娘犯困,我们就回吧。”
冉慕彤不中用地打出个大大的哈欠,“回~~”
卓凡送她和云子初回萧府,约她过几天又去茶楼下棋,云子初没问过她的意思就替她回了。
云子初说:“估计再有几日太子殿下就要起程回荣国。”
卓凡深感遗憾,又知不能耽误荣殿下反程。
冉慕彤在马车里睡着了,百里薇从窗帘缝里看着云子初,她也会下棋,但是她有请教的心,云子初也无赐教的意。
突地,路边林子里传出几声响动。
百里薇没有叫醒冉慕彤,只叫车夫加快速度,此地不宜久留。
云子初也注意到了,握紧佩剑,吩咐随行的萧府侍卫提高警惕,再有一会就能到达南门城外,荣华没来接她,也能与驻扎在南门城外的炎甲营精锐汇合。
但是就在几个呼吸之间,林子里跃出上百黑衣人,层层围向马车,目标明确,目的清晰,就是要她死。
卓凡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也不会武功,但还是护到马车前,“你们是什么人!?”
带头的黑衣人回以抬手一挥的动作,直接发起进攻,杀气腾腾才不跟卓凡废话。
冉慕彤被打斗声惊醒,跳下马车跟百里薇背靠背,“真是些阴魂不散的家伙,本太子妃今天日一定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百里薇听得想笑又想哭,一不小心就能没命的事,太子妃能不能乖乖回马车里呆着。
云子初在琉璃刹的及时配合下,杀退一波黑衣人,过来把冉慕彤抱上马背,“百里,带她离开,我断后。”
“是。”百里薇翻身上马,稳稳接住云子初抛来的佩剑,迎着拦路的黑衣人杀上去,几位琉璃刹跟上来为宗主开道。
云子初带领其他十几名琉璃刹拦下追上去的黑衣人,弹出小石子往马屁。股上一击,马儿吃疼,驮着她和百里薇猛跑。
“师父,师父小心!!”
冉慕彤回头看,有黑衣人举着银亮亮的长刀偷袭云子初身后,她锐利了眼眸,飘飞的树叶开始变得锋芒毕露,但有更加锐利的一声箭音响彻风中,呼啸而至,精准命中偷袭云子初的黑衣人。
荣华到了,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凌空又是一箭,射穿黑衣人首领的咽喉,其他黑衣人一看,调头分散逃走,但被琉璃一个不少抓了回来。
回到萧府,仲元俍匆匆赶来,看见冉慕彤安然无恙才松出口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