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漆,万籁俱寂。
客栈只有一间房间还亮着灯。
芽色衣衫,十八九岁的年华,冉慕彤坐在桌边,看着手背上花生米大的四瓣花。
一个月多前,母亲留着泪,一针一针把红色的四瓣花重新刺成紫色,她就不再是她自己,而是她的双生妹妹冉晴紫。
她和妹妹从小就长得一模一样,全凭四瓣花的颜色辨认。
因为七岁那年的一件事,父亲被圣上斥责教女无方,颜面尽失,没隔多久父亲就对外人说她死了,把她丢在乡下,不管不问整整十二年,相府从此只有一个女儿,她的妹妹冉晴紫。
现下圣上赐婚,妹妹又与人苟且在先,珠胎暗结,父亲才会想到她,让娘亲接她回相府,代替妹妹嫁入东宫。
回府路上她要是出了什么,父亲饶不了娘亲。
门房响了一声,她以为婢子进来了,“不用管我,好生照看我娘亲,回相府还有数日路程,你们要多……”
冉慕彤毫无防备,边说边转过身,眼前却是一位蒙面的黑衣男子,露在黑色面巾外的那双眼睛,倾泻着让人望而生畏的寒。
冰冷的剑尖就抵她咽喉,目的明确,想死只管大声嚷嚷。
她收小声音,却也利了清眸,“我是相府嫡次女,冉晴紫,太子殿下请旨,圣上赐婚,不日就将入主东宫的太子妃,你若动我,荣国没有一寸黄土容得下你。”
男子居高临下,用目光指了指卧榻,见她一副傲骨仍然站着不动,就过来推她。
她警告,“就算我是只兔子,惹急了也能咬你一手血,不信你试试。”
男子冷冷扫一眼她身上的衣裙,“脱掉。”
“外面有两百多名相府的侍卫,你最好马上走,我当没见过你。”
“脱!”
“不可能!!”
她态度坚决,男子就摁她在榻上扒她的衣服,大手略一用力就被撕破了她的外衫,她几番想要大喊,想到娘亲又咽了回去,朝着男子的手臂上咬。
可惜没咬着。
男子反应极快,躲开后拽住她束腰用力一拉,扒得她身上只剩裤子和肚兜,男子还把她的衣衫和裙子凌乱扔在地上,这要是让人推门进来看见,她混身是嘴都说不清。
男子也在脱衣服,她不由把自己裹得更紧。
满都城都在传妹妹品行不端,事实上妹妹也不自爱,父亲就越发想要她替嫁,用她的清白来遮掩妹妹的肮脏。
她今晚毁在这个男人手里,她娘亲绝无活路。
咚咚咚三声敲门声。
婢子在外面问她,“二小姐歇下了吗?房间里一直亮着灯,夫人差我来问问。”
她瞥一眼地上的衣裙,瞪着男子说:“还没有,不用管我,我再坐会就睡,别再来扰着我入眠。”
她紧张出一头汗,男子却连目光都没有一点点起伏,不见任何担忧之色,吃定了给她十个胆,她也不敢扯嗓子大喊。
妹妹的名声已经很难听,再有回府路上与人偷欢的事传扬开来,连她也不用活了。
等婢子走远,男子抛给她一瓶药,坐到榻边宽下里衣,露出后背上还在渗血的伤口,男子要不是穿着黑衣,血渍把衣服打湿,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男子想让她做什么,也就不言而喻了。
她糊乱洒上药粉,药粉真是管用,洒上去血就止住了。
男子又丢给她绷带,她好似得了个报仇的机会,给男子包扎的时候,使着劲拉拽,勒得伤口又开始出血。
一定很疼。
但男子一声不吭,一动不动,好似承受过比这还要剧烈的痛苦,这点疼痛对他说来根本不算什么。
“你可以滚了!!”
冉慕彤低吼,裹着被子挪下榻,捡拾地上的衣裙。
男子一直蒙着面,穿好衣服,收拾好药瓶和余下的绷带,正要走,外面响起脚步声,她以为是相府的侍卫来了,躲回榻上慢慢‘欣赏’他如何被相府侍卫砍成肉块。
然而……
破门进来的又是黑衣人,还有黑衣人同时从窗口翻进来,挥着刀剑,招招紧逼男子要害,‘欣赏’得她头皮发麻。
相府的、侍卫听见打斗声才慌忙冲了进来。
原本宽敞的房间顿时变得拥挤,空气里充斥起血的腥气,刀剑往来间生死一线的厮杀声。
场面一度失控后,黑衣刺客全部拿下,只剩那男子长身而立。
“杀了他。”
她指着他命令相府侍卫,他半夜闯进她房间,还扒了她的衣服,她怎么可能放过!?
相府侍卫举刀围了上去,但被男子一剑扫退,男子亮出一白色玉牌,烛光下清晰可见玉牌上刻有七团火焰纹。
荣国信奉火神,以红色为尊,以火焰纹为皇权,只有皇宫里才能使用,当今圣上配九焰纹,七焰纹则是……
侍卫齐齐丢了手里的刀剑,双膝跪地,诚惶诚恐。
“叩见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