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德安开始表演,他从位置上跳起来,先是对石晓晖说:“不不,石经理,你不要误会,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事。这也太突然了,我都被弄傻了。”
然后转过头对张连荣说:“张总,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他可是我们公司的有功之臣,这次出去招商引资立了大功。我们还要靠他运作这两个大项目呢,你们把他带走,这两个项目怎么办?”
张连荣配合着他说:“周董事长,对不起,我们不管这些。”然后掉头对石晓晖说,“石晓晖,走吧。
会议室里气氛紧张极了。但最惊骇和紧张的,还是蒋梦颖和薛思涵。但敢于站起来,出面替石晓晖说话的,只有蒋梦颖。
她不顾一切地站起来,对张连荣说:“张董事长,我是这里的经理。这件事情来得太突然了,你们来带他,有没有证据?”
她知道他是二把手,但不知道他与周德安是亲戚关系。她在县城工作过,张连荣认识她。
张连荣没有得罪她,态度平和地说:“蒋经理,没有证据,我们是不会无缘无故来带人的。”
蒋梦颖再想说什么,张连荣朝她压压手,示意她坐下,不要激动,没有你的事。
会议室里十多个人都紧张地看着石晓晖。陆少良和虞永兵两个副经理,心情和目光都不一样。陆少良带着鄙视和幸灾乐祸的目光看着石晓晖,而虞永兵心里则为少了一个竞争对手而感到轻松。
薛思涵吓得脸色都白了,她的心情很复杂。她知道,这肯定是周德安搞的鬼,他利用石晓晖女朋友做村里建材生意来整他。
这对她是有利的。为了救出石晓晖,她可以让林姗英解除与石晓晖的恋爱关系。这样她就能把石晓晖抢到手。
可石晓晖到底有没有问题呢?还能出来吗?薛思涵心情矛盾地想,要是出不来,我还能嫁给他吗?不可能!所以薛思涵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个场面,没有太激烈的反映。
石晓晖实在受不了。有问题的高管看到监察系统的人,都会吓得脸色土色,两手发抖,有的还尿裤子呢。
石晓晖知道自已根本没有经济问题,一定是有人在陷害他,就挺立在那里,对张连荣说:“张董事长,你说有证据,你就给我说一下吧。我实在是想不起来,所以我不能跟你们走,我还要运作两个大项目。”
“放肆!”张连荣生气地会议桌上一拍,“你不要太嚣张,这对你没有好处。我们来带你,是不需要给你说证据的,明白吗?”
两个高管上来拉他:“快走吧,你这样的态度,是要罪加一等的。”
石晓晖生气地说:“这是有人在陷害我,你们不要被人利用。冤枉人,也是要负责任的。”
会议室里紧张极了。
张连荣气得脸色发紫,他指着石晓晖说:“你想暴力抗法?你再不走,我马上派人来铐你走!”
石晓晖想,高红军可能已经走了,我这样与他们对抗下去,真要罪加一等的。他就软下口气问:“你们今天,这是来抓我?”
张连荣说:“可以算吧。”
“有手续吗?”石晓晖还是轻声问。
张连荣提高声音说:“我再说一遍,对你传唤也好,抓你也好,我们可以不出示任何手续,明白吗?”
石晓晖把头一扬,说:“好,我跟你们走。我相信,你们是不会冤枉人的!”
说着他回头看了蒋梦颖和周德安一眼,又扫视了会议室一眼,眼角扫到薛思涵,他才昂首挺胸走出去。
两个监察人员从两面贴上去,夹住他的胳膊走出会议室。
他们出去后,会议室里还是一片沉默,大家都没有马上从惊恐中缓过神来。
“太意外了,怎么会怎么样啊?”周德安装腔作势地说,“现在,这两个大项目怎么办?怎么会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这样的事呢?”
还是谁也不敢出声。
周德安把目光投向沙小红和洪磊,最后盯着薛思涵身上:“这个任务,看来就落到你们三个人身上了,你们要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跟投资商关系上?不要因为这件意外的事情,让这两个大项目受到影响。”
薛思涵虽然不看周德安,但她感觉到他的目光在盯着她。
石晓晖一走出会议室,蒋梦颖心里就感到一阵失落和痛苦,也紧张得浑身燥热。她敢肯定,这是周德安在报复石晓晖,陷害石晓晖,这是他精心策划的一个阴谋。
这个人实在是太阴险了!
蒋梦颖感到自已有危险,唇亡齿寒啊。
“我相信,石经理是不会有问题的,迟早会出来的,但时间上就说不准了。”周德安脸上做出一副失去爱将的痛苦状,“但这两个大项目不能等,我们要想办法操作下去,用实际行动为石经理争气。我也会想办法的,争取让石经理早点出来。”
这个人怎么这么虚伪?!
蒋梦颖真想站起来,揭穿他的真面目。但石晓晖已经被带走,她哪里还有这个胆量?她不仅要女人的面子,也要考虑自已的前途!
公司高管中也有人心知肚明,这是周德安在陷害石晓晖。但谁也不敢出声,会议室里只是发出几声惋惜的叹息声。
“今天这突发的事件,把我们的心情搞得都很难过。”周德安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算了,今天的会议就不开了,我心里太难过,散会吧。”
他拿了茶杯站起来就往外走。其它高管又愣了好一会,才纷纷站起来,唉声叹气地走出会议室。
石晓晖被两个监察人员夹着,坐在监察车里,心情沉重,一声不吭。
三个监察人员也是一言不发,张连荣还在对石晓晖的态度气愤,心想我叫你横,你进去后,我看你还横不横?
他碰到过有人员耍横的,无赖的,死不承认的,还没有碰到过公司高管这么横的,不管有没有问题,只要是被请进监察系统,他们的态度就会出奇地好,有的人还会吓得屁滚尿流,没有一个人敢耍横的。
不到一个小时,石晓晖就被带到一个监察系统的关押点。这是郊区一个比较荒僻的院子,里面有一幢四层高的小楼,像个办公楼改成的小宾馆。
车子在小楼前停下,石晓晖被带进小楼。从楼梯走上二楼,过道里东西两侧都有一扇铁门。楼里有些阴暗,弥漫着寂静恐惧的牢房气息。
石晓晖被带进楼梯东边的那扇铁门,走到东头第三间北侧那个房间门前,那个监察人员用钥匙打开房门,对他说:“你就住在这里,先好好想想自已的问题,然后如实交待。”
石晓晖走进房间,门就被从后面关上。监察人员从外面把门锁上,他就像一只被关进笼子的鸟,插翅难飞。
这个房间比一般宾馆房间小一些,里面只有一张小床,别的什么也没有。后面的窗子上装着很密的铁棂。前面的门上有块长方形的玻璃,玻璃上也装着铁栅栏。
石晓晖现在完全失去了自由,也与外界失去了联系。谁也不知道他关在哪里,他的前途命运变得诡异起来。
从一个招商引资的功臣,一下子变成一个被关押的高管,只是眨眼之间,真是风云突啊!
石晓晖烦躁地在小房间走来走去,活像一只被捉进笼子的雄狮。走了一会,他才在那张小床上坐下来,上身靠在后面的墙上,脑子里翻腾起来。
下午没人来理他,他就是再急躁也没有用,只好逼自已镇静下来。
晚上,有人来给他送饭。石晓晖饭照吃。他知道生气,愤怒,不吃饭,与他们对抗都没有用。这样做,受伤的只有自已。还是既来之则安之,配合他们把事情搞清楚。
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等待外面的人来救他。否则,他就是死在这里,也没人知道。
一个监察人员来开门,把他带到三楼的审讯室,让他坐到审讯椅上。
第一次审讯,他们没有用大灯照他。
张连荣坐到前面的审讯桌边,亲自当主审高管,但态度比下午和善了一些:“石晓晖,现在,你把你在前山村当主任期间,所有的经济和作风问题,如实向我们作交待。你应该也懂,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政策。你主动交待问题,就属于立功表现,可以从轻处罚。”
石晓晖沉默了一会,才抬起头问:“你们是要我说真话,还是假话?”
张连荣的眉头皱起来:“你这话问得,亏你还是个大学生,当然是真话。”
石晓晖镇静地说:“要我说真话,那我就告诉你们,我在当大学生村高管的两年时间里,不仅没有一分钱经济问题,我还给村里捐了十多万元的款,又为村里化了十多万的活动经费。因为村里太穷了,当时账上一分钱也没有。”
张连荣嘴角浮起冷笑,问:“那这么多钱,你是从哪里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