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晓晖继续声音平稳地说：“我们村农民合作社的光伏项目，既要收取山坡的租金，又要占一定份额的股份，因为光伏指标是指给我们的。”
“啊？这个条件比上次谈的还要苛刻。”季中强惊讶地说，“石主任，你这是在得寸进尺啊，这怎么谈得成？”
金伯兴连忙说：“这要看石主任说的具体数字，租金多少，占多少股份。”
石晓晖说：“用于光伏建设的山坡，村农民合作社每亩每年收取三千元的租金。六十兆瓦的光伏收益中，我们还要占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季总，这个条件，你看怎么样？”
季中强的眼睛瞪得像鸡蛋，然后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说：“石主任，你怎么开这么高的条件？这跟上次相差太大了啊，这怎么谈啊？”
石晓晖没有被他带着夸张的惊讶态度所吓倒，镇静地说：“我们村农民合作社，还有一个要求，我就索性都提出来吧。”
金伯兴皱眉看着他：“还有什么条件？”
石晓晖说：“我们要求合作单位，先给我们村农民合作社支付一年的租金。”
金伯兴的身子软下来，萎顿地坐在那里，一点劲也没有了。
季中强嘲讽地提着嘴角，对金伯兴说：“这还用谈吗？”
金伯兴作为一个中介人，面对这样的条件，尴尬得不知说什么好。
季中强冷笑一下说：“石主任这是年轻气盛，想气我们，还是没有诚意谈，要打发我们走啊？”
石晓晖嘿地淡笑一声，说：“季总，你不是让我说想法吗？这是我们村农民合作社的条件。你也可以说你们公司的想法。看看我们两个单位的要求，有多少差距，能不能往中间靠一下？要不这样，季总，你们也不要忙着给答复，今天晚上好好考虑一下，提出一个能接受的最高条件，明天上午告诉我们，我们再商量。”
季总说：“行啊，我们商量一下。”
石晓晖站起来说：“那我们就不吃饭了，明天等你们的回复。”
吴玉芬也跟着站起来，说：“或者明天上午，你们到我们村农民合作社来谈吧。”
金伯兴赶紧冲石晓晖压压手，说：“石主任，快坐下，饭还是要吃的，生意不成，情义在嘛。”
季中强也来拉石晓晖：“石主任，你这是干什么呀？生意不谈，交个朋友总可以吧？”
石晓晖说：“你们自已吃吧，我们要紧赶回去。”
走到门口，他又不放心地回头对尴尬不已的金伯兴说：”金总，季总，你们商量一个条件出来，明天打电话告诉我。”
说着头也不回走出去，带着吴玉芬开车去找了一个小饭店，进去吃了客饭，就开着车子往回赶。
开在路上，吴玉芬说：“你这样坚持，没有人跟我们合作怎么办呢？”
石晓晖xiong有成竹地说：“我看准了他们的心理，他们其实还是很迫切地希望跟我们合作的。你看好了，明天上午，他们会开出一个条件来，跟我重新谈的。我有意往高里说，他们呢？肯定要往里低里说。这样，再往中间靠一下，不就成功了？其实，山坡每年每亩的租金一千元，就已经是不错的了。而我有意说三千元，就把他们气得，差点回不过神来。”
吴玉芬说：“这是你的谈判技巧吧？你现在真的越来越老练了。不喝他们的酒，不吃他们的饭，就是一种态度，一种骨气，反而让他们刮目相看。那个老资格的季总，起码不敢再轻视你。”
石晓晖说：“我看季中强见我年轻，有些小视我，我才这样的，给他一个厉害瞧瞧。明天他就不敢这样小瞧我了，你就看着吧。”
车子开上新修的杨前公路，车子平稳得像在一块平板上开，不跳也不颠，跟去年修之前的“阎王lu”相比，真有天壤之别。
不出石晓晖所料，第二天上午，不到八点钟，中介人金伯兴就给他打来电话。
他带着笑说：“石主任，昨天晚上，季总他们商量了一下，提出了他们的条件，让我报给你，看有没有必要再来谈一下。”
石晓晖不卑不亢地说：“你说，他们是什么条件？”
金伯兴说：“山坡的租金，每亩每年不能超过一千二百元。光伏指标所占的股份，不能占百分之十。”
这两条基本在石晓晖能接受的范围内，他还是不露声色地问：“那第三条呢？先付一年的租金，他们同意吗？”
金伯兴说：“他们说，先付可以，但要等光伏板安装好，开始投入运行才行。”
石晓晖问：“什么时候能安装好呢？”
“季总说，最快也要到今年年底了，还是第一期工程。”金伯兴讨好地笑着问，“石主任，你看这样的条件，还能让他们谈一下吗？”
石晓晖故作犹豫了一会，才说：“好吧，你让他们到村农民合作社来，再谈一下也无妨。”
过了一个多小时，季中强他们就坐着金伯兴的车子赶到了。石晓晖让他们在会客室里坐下，然后把吴玉芬和周凤山，还有于凤兰都叫过来。
坐下后，姚红怡就给客人泡茶，然后端过来，转身走出去的时候，眼睛在石晓晖脸上盯了几秒。石晓晖没看她，她就有些失落地收目走出去。
石晓晖对季中强说：“季总，喝口茶。”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才说话：“季总，我们能再次见面，就说明我们有缘，啊。昨天，我们的条件差距比较大，所以没有谈下去，可以是说不欢而散。”
季中强谨慎地笑了笑，态度跟昨天大不一样。他没有那么傲慢，对石晓晖恭恭敬敬的，连说话也很小心。
石晓晖掌握着谈判主动权，有些强势地说：“后来，季总他们商量出来的条件，跟我们的条件差距小了很多，所以我又让季总他们过来，再谈一下。”
季中强不住地点头。
“我们先确定一下山坡的租金，这一块直接关系到我们前山村的利益，所以我们寸步不让。”石晓晖谈笑风生，说得很轻松，“昨天，我说的每亩每年三千元，是高了些，把季总气得不轻。现在你们说，每亩每年不超过一千二百元。我知道，现在的行情是一千元左右。但现在地皮在涨价，山坡的租金也应该跟着涨，对吧？”
吴玉芬见季中强跟昨天判若两人，就看了石晓晖一眼，意思是你真的把他压住了。
石晓晖继续说下去：“当然也不能涨得太多，否则就违背市场规律。所以我想，我也不说两千，季总你们呢，也不要坚持一千二。我们就来个折中，每亩每年一千五百元，你们看怎么样？”
季中强与两个手下面面相觑，看了金伯兴一眼，才有些为难地说：“石主任，我们说的一千二，是经过请示同意的，现在你又说一千五，我还得请示一下。”
说着就站起来，到外面去打电话。
一会儿，他走进来，在原来的位置上坐下，小心翼翼地说：“石主任，我请示了董事长，他说全国各地，超过一千二百元的几乎没有。但我们公司为了响应国家精准扶贫的号召，可以考虑对你们村进行光伏扶贫，破例提到一千三百元。”
吴玉芬和周凤山都满意地笑了，示意石晓晖赶紧答应下来。
石晓晖就说：“好，一千三就一千三。刚才委总说，这是对我们村实进的光伏扶贫。那我就代表前山村，对江苏中光集团表示感谢。”
他略作停顿，又说：“第一个问题解决，下面两个问题就不难了。我们占多少朌份，也来个折中吧。我不再坚持百分之二十，中光集团也不要坚持百分之十，就百分之十五。季总，你看这样行吗？”
季总说：“这件事，我刚才就向董事长请示过了，董事长说，一般是百分之十。他同意再加二个点，对前山村进行光伏扶贫。”
石晓晖爽快地说：“行，十二就十二，我代表前山村，对中光公司再次表示感谢。”
吴玉芬伸手鼓掌，石晓晖和周凤山于亚兰也跟着鼓掌。
鼓完掌，石晓晖用商量的口气说：“季总，最后一个问题，我跟你商量一下。按理说，我们不应该提出这个要求，但我们村农民合作社刚刚开始起步，资金周转有些困难，所以我昨天要求你们，先支付一年租金给我们，我知道，这属于不合理要求。”
季中强见石晓晖又要提要求，神色不安起来。
石晓晖想到迫在眉睫的修路工程款，就不怕难为情地说：“我想让你们给我们打一笔合作保证金，你们看行吗？”
季中强朝惊讶而又失望看了金伯兴一眼，轻声问：“要打多少呢？”
石晓晖轻描淡写地说：“一千万。”
“要这么多？”季中强脸色顿变。
金伯兴尴尬地笑了一下，说：“石主任，你这是狮子大开口。”
石晓晖说：“我是跟你们商量，你们说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