郱兰迪一坐进自已的车子,眼睛就红了。她发动车子,迅速往前开去。她没敢朝石晓晖看,因为她心虚,她内疚,也因为她的眼睛里已经含满泪水。
但石晓晖一点也不知道,他还是警惕地往四周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看到,只看到两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不,确切地说,应该是小白领。因为他们都西装革履,长相斯文,有点像房屋中介处的租售男生。
可他们径直朝他走过来,这让石晓晖有些怀疑,他们是朝我走来吗?他以为不是的,就拉开驾驶室的车门,准备坐进去。
“石经理,你慢点走。”走在前面那个个子略高,头发稍短的年轻人喊住他。
前一阵是三个光头混混,先入为主的印象,让石晓晖根本没有想到,向他走过来的两个白领青年,竟然也是混混。
他以为他们是找他办事的,他是负责城建城管的副经理,街上哪个店里有什么事,来询问,找他办理,都是很正常的。
石晓晖听到喊声,就停下来等他们。
两个白领青年是从前面那条街口,朝他走过来的。只几分钟就走到他面前,在离他两三米的地方站住。
短头发青年脸色平静,神情正常,一点异常也看不出来。另一个长头发,个子稍矮的青年,站在他的左侧。脸色也很正常,而且也是毕挺的西装。
所以石晓晖很镇静,看着他们问:“你们是?”
短头发青年说:“我们是百佳房产的,我们也想要这块地,准备开发房地产。”
“百佳房产?是哪里的?”石晓晖这才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们,心想难道他是一个富二代,这么年轻,哪来的钱搞房产开发啊?
短头发青年沉着地说:“百佳房产总部在平原市,江北市有分公司,我们是江北分公司的。”
石晓晖疑惑地问:“那你怎么认识我呢?”
短头发青年愣了一下,但马上回答:“我们正要来这里看这个块地,正好看见你跟刚才那个美女站在路边,指着这块地说话,就知道你是石经理。因为我们打听到,东山农业公司负责城建的副经理姓石,是个年轻人。”
“嗯,是这样。”石晓晖相信了,就如实告诉他们说,“但这块已经有人要了,就是你们刚才看到的郑总。”
他指给他们看:“这圈起来的十五亩地,就是她的。本来想建一个宾馆,后来我们镇农业公司要在这里建个城市广场,就回购了这块地。”
石晓晖还没有说完,短头发青年就打断他说:“政府已经回购,这块地就是政府的,她还想要,就要跟我们进行竞争。可以搞土地竞拍嘛,谁出的价高,谁就得到这块地。”
石晓晖好心地说:“搞土地拍卖,是公平合理的,对我们政府也有利。我们镇农业公司可以多收一大笔土地款。可这样一来,建设成本就高了,房价就会涨上去。”
“涨就涨呗,反正由老百姓买单。”短头发青年见有人围过来看热闹,就提高声音说,“现在哪个地方,不是这样做的?用高地价,抬高房产价格。”
石晓晖诚恳地说:“所以说,这种坑害老百姓的做法,是不对的。”
围过来看热闹的路人越来越多。
旁边那个一直沉默着的长头发青年,突然转过脸面对石晓晖,用责问的口气说:“你说这种话,像一个副经理说的话吗?”
石晓晖愣了一下,看着旁边的观众说;“我这是在为老百姓说话,有什么不对吗?”
长头发青年潇洒地甩着头发,不屑地提着嘴角冷笑道:“你在为老百姓说话?哼,说得好听,我看你是看刚才那个女老板长得漂亮,在为她说话吧?你是不是想打他的主意啊?”
“你。”石晓晖生气地看着他,“你怎么,这样说话?”
长头发青年看了短头发一眼,开始发飚:“我这样说话怎么啦?因为我最痛恨你们这种人。你年纪轻轻,刚刚有些小权,就贪得无厌,既想钱,又要色。”
石晓晖惊呆了。
一些不明真相的路人,一听这样的事,就义愤填膺,有的还气得咬牙切齿,他们纷纷朝石晓晖围过来。
长头发青年转过脸,看着路人和观众说:“你们都来看看,这个不要脸的年轻人。他叫石晓晖,是东山农业公司的副经理。他利用手中的职权,钱色俱贪。”
石晓晖直到现在,还没有把他们当成混混,以为是个也要这块的开发商。他们为了得到这块地,就卑鄙无耻地诬陷人。
“你,简直是胡说八道,血口喷人。”石晓晖气愤地指着他反击。
为了增加妖言惑众的效果,长头发青年提高声音,煞有介事地对观众说:“就在刚刚,我们亲自听到,他跟一个也想要这块地的美女老板说,我可以把这块地批给你,但你要给我每平方一百元的回扣,还要无偿给我五套房子。”
“啊?”现场观众发出一片惊愕的叫声。
有人挤过来看石晓晖,然后气愤地说:“年轻这么轻,就这么贪婪,哼!”
有个不明真相的路人,在人群中大声喊:“打这个小逼养的!妈的,他就是在吃我们老百姓的血汗啊。”
“打,打这个小逼养的。”人们一听,就群情激愤起来,纷纷朝站在轿车边的石晓晖围过来。
人人都是一副痛打过街老鼠的样子,眼看就要失控。现场气氛十分紧张。
这是混混与吉伟帮等人精心策划的结果。他们就是要利用群众对这些人的愤慨情绪,栽赃陷害石晓晖,先把他的名声搞臭,再制造混乱场面,营造石晓晖该打该杀的氛围,混混再趁着混乱,与不明真相的群众,一起毒打石晓晖。
他们的做法非常阴险毒辣,既诬陷了石晓晖的清名,搧动不明真相的围攻石晓晖,又摆脱他们杀害忠良的嫌疑和罪名,为他们长期在造纸厂做保安,获得巨额利益打下基础。
有个激进的高个子中年人,上前去推石晓晖:“喂,你年轻这么轻,高管这么小,就这样钱色俱贪,以后还怎么得了啊?”
石晓晖见老百姓误会了他,就只是往后退着,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嘴里诚恳地争辩说;“你们千万不要听他胡说,他这是在诬陷我,根本没有的事。”
有个黄头发小伙子,也涨红脸,从人群中冲出来,愤怒地上前推石晓晖:“明明是他们亲自听到的,你还抵赖,你太无耻了。今天,我就是要打你,跟你搏斗。我就是死了,也是光荣的。”
“哈哈哈。”观众都禁不住大笑起来。
黄头发青年却没有笑,他一脸肃然,把头一低,就朝石晓晖身上撞去。
石晓晖赶紧往一旁闪开,嘴里说:“你你,这是干什么呀?你们都搞错了,上当了。”
黄头发小伙子一听,更加愤怒地说:“你越是这样说,我越是不相信。因为你们这种人在台上的时候,都是说得很好听的。我爸爸,就是被你们这种人给害的。他现在还在监狱里,好惨啊。所以今天,我要为我爸爸报仇。”
说着他后退几步,嘴里大喊道:“我跟你拼了,啊——”他张嘴大喊着,再次朝石晓晖撞来。
石晓晖依然只躲闪,不还手。
这时,混在人群中的两个混混相视一笑,意思是煽风点火的目的已经达到,下面他们就应该趁乱动手了。
石晓晖绕着自已的轿车,躲闪着黄头发,嘴里说:“不要,不要啊。你不要听信他,胡说八道。”
人群中有人跃跃欲试地想上去帮黄头发,他们不是伸出手,就是划出脚,想拦住石晓晖。
现场已经有了上百名观众,有人开始起哄:“噢,噢,打他!”
“快拦住他,不要让他跑了!”
两个斯文混混悄悄往石晓晖身边靠拢。他们觉得动手的时机已经成熟:迎合群众的愤怒情绪,现在出面打死他,他们反而成了为民除害的英雄。
但长头发青年正要上前拦截石晓晖,只听人群中有人大喊一声:“住手——”是个女人的声音,尖脆清亮。
大家回头朝她看去,只见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妇女,红着脸激动地站在那里。
“你们都搞错了,石经理是个好人,不是贪高管。”中年妇女大声说,“他要管造纸厂的污染问题,得罪了造纸厂。造纸厂先是把举报他们的人,用车子撞成重伤,然后请混混来,要打石经理。所以,他们说他是坏人,完全是诬陷,是造谣,是想搧动你们,围攻石经理。”
“啊?原来这样。”一些观众反映过来,大惊失色,都转脸去找那个西装革履的长发头青年。
黄头发和高个子中年人,都愣在那里不动了。
两个正要靠近石晓晖的混混,听女人这样说,也是大吃一惊,慌乱起来。但他们马上镇定下来,长头发恼羞成怒地转身对女人说:“你是谁呀?在这里乱喊,小心吃痛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