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爱民想了想,说:“好吧,一切听你安排。这件事,我暂时不向陈董事长汇报。因为一汇报,陈董事长见这个大项目引进无望,很可能就会收回成命,不让造纸厂二期工程停工,那我们就被动了。这个红头文件,我们已经发下去,准备过两天就下去检查落实情况。”
“好的,吕总裁,这个项目不管最后是什么情况,造纸厂二期工程必须停建。”石晓晖竟然用高管的口气说话了,“一期工厂也要整改,整改不好,也要停产。”
吕爱民担心地说:“问题是新能源汽车项目要是引不进,这件事就有可能有反复啊。它背后有两股势力在激烈争斗。所以我才说,这个项目引不进,后果是很严重的,包括你个人。这些情况,你应该也知道啊。昨天晚上,陈董事长为什么自掏腰包请你吃饭,这顿饿可不是好吃的。我看你一直闷闷不乐的,也感到压力很大。石经理,我是理解你的,可。”
石晓晖也意识这个项目泡汤的严重后果。挂了电话,他呆在那里想了一会,就站起来,上楼去找周德安汇报工作。
周德安办公室的门虚掩着,石晓晖轻轻在门上敲了一下,周德安声音沉闷地说了一声;“请进。”
石晓晖推门走进去,见周德安脸色阴沉地坐在办公桌边,手里拿着一份红头文件,就知道这很可能就是县里县农业开发集团公司的那几个决定。
石晓晖走到周德安面前,正要开口说话,周德安抢在他面前,意味深长地说:“石经理,你又赢了。”
石晓晖愣愣地看着他,沉着地说:“周董事长,这是什么意思?”
周德安把手里的红头文件递给他,说:“你看一下吧。”
石晓晖接过看了一眼,说:“这上边的内容,我知道了。我来,就是向你汇报这件事的。”
周德安冷冷地看着他;“你坐吧。”
石晓晖就在他面前的工作椅上坐下,说:“周董事长,昨天下午,陈董事长和吕总裁招我谈话,内容跟这个文件上的差不多。”
周德安打断他说:“这事,我知道了。陈董事长亲自打电话跟我的。另外,昨天晚上,刘洪波也给我打了电话。他在电话里暴跳如石,把我骂得狗血喷头,说要我们镇农业公司赔偿他二期工程停建抽造成的一切损失,至少一个亿。”
石晓晖心里一紧,但马上反驳说:“这是什么理由啊?他造成了这么严重的污染,没给他开出巨额罚款,还算便宜他的,他倒还要镇农业公司给他赔款。”
周德安愣愣地看着他,说:“石经理,你就不要再说这种往伤口上撒盐的话了。从他们厂里的角度来说,这样的决定,对他们的打击有多大?那是致命的。所以这几天,刘洪波几乎要疯了。狗急跳墙,这个成语你知道吗?逼急了,他会咬人的,会疯狂反扑的。”
石晓晖呆住了,心想他果然在为他们说话,这就是利益链条的作用。而且陈维辰先给他打电话,说明他们的关系真的不错,这是不是与造纸厂的钱有关呢?
周德安沉默了一会,缓和了一些语气说:“现在县里,还有我们东山农业公司,全指望这个新能源汽车项目了。所以石经理,这件事,你一定要把它弄成,否则,我们可就彻底绝望了。你来得正好,本来我也叫过来,商量这件事呢。”
石晓晖的心再次揪紧,昨天晚上,他为蒋梦颖揪心,现在他又为项目的事揪心。他的眉头再次皱起来,说:“我就是来向你汇报这件事的。刚才,我给东平集团的张总打电话。唉,她说,这个项目,赵总不肯在这里落地,而要把它落在江南省的嘉林市。”
“什么?”周德安猛地从椅子跳起来,瞪大眼睛盯着石晓晖,“这,这不是开麦玩笑吧?”
石晓晖没想到周德安会有这么大的反映,不安着着别处,说不出话来。
“这边做出了这样的决定,那边又不来了,真是祸不单行啊。”周德安气得脸都扭歪了,他又在椅子坐下,然后一脸愤怒地盯着石晓晖,把心头的火全部喷到他身上来了,“另外我问你,昨天晚上,蒋经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也是刚刚才听说,正想去医院看一下她。她为什么要割腕自杀?是她在为你殉情吗?”
石晓晖的脸黑下来,满眼的黑线。他要抓住这件事大做文章?你还想瞒着吕总裁呢,他马上就会打电话告诉陈董事长,然后弄得满城风雨。
“石经理,我不是说你。”周德安得理不饶人起来,难得抓到他的一个把柄,他怎么能轻易错过呢?他的语气异常沉重地说,“你到这里当了副经理,搞出了多少事?啊,你把东山弄得镇鸡犬不宁,你知道吗?”
石晓晖的眉头皱成了一个结,心里有些生气,他不能接受这样的批评。这样说他,就是在冤枉他。
周德安见石晓晖发愣,继续趁机数落他:“孙悟空大闹天宫,而你石晓晖,就是在大闹我们东山农业公司。”
石晓晖忍无可忍,一拍办公桌桌沿说:“够了,周德安,你说得太过分了。你这是在帮造纸厂说话。这不仅是没有原则的表现,也是你心虚害怕的反映。汽车项目不肯落到这里来,也是造纸厂造成的,你还怪谁呀?刘洪波雇请的混混,绑架了张盈秋,他们才不敢来这里落地的,你知道吗?”
周德安呆住了,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嘴巴颤抖着,却说这不出话来。
石晓晖继续反击:“蒋梦颖割腕自杀,我有一定的责任,但她根本不是为我殉情,而是跟薛玉霖竞争失败,一时想不通才这样的。我跟她是纯洁的上下级关系,没有任何出格的行为。不像你,一直在骚扰她,你要是再这样说,我就把你几次骚扰的事情向县里反映。”
这样一说,周德安害怕了,两手颤抖起来,声音也有打颤地说:“不不,石经理,你不要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石晓晖不想再听他说些没用的话,就站起来说:“明天,我想去省城作最后一次努力。我已经向吕总裁汇报过了,他让我跟蒋经理一起去,还要领些钱出去。蒋经理现在不能去,她自杀的事,我没向吕总裁汇报,我想还是不说为好。”
周德安马上说:“嗯,对对,还是不说为好。但钱,你还是领几万元出去吧,该用的时候要用。”他说着就要给财会打电话。
石晓晖制止说;“我一个人出去,说不清的。我一分钱也不领,他们也不会要不钱的。”说着就转身往外走。
下午,石晓晖到病房里去看蒋梦颖,正好跟她说一声,也是向她汇报工作。三点多钟,石晓晖开着车子来到镇上,先是买了一个水果篮,然后才走进蒋梦颖的病房。
蒋梦颖在吊盐水,薛玉霖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看微信。从神色上看,蒋梦颖已经完全康复,脸色白里透红,甚至比原来还要白嫩娇艳,显得更加楚楚可怜。
“蒋经理,你好些了吗?”石晓晖走到床前问。
薛玉霖马上站起来,贴到他身边看着他,仿佛要看住似的:“蒋经理好多了。”
蒋梦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谢谢你,石经理。”她的神情依然很淡漠,“昨天晚上,你又一次救了我。”
石晓晖说:“昨天晚上,我们真是吓得不轻。”
三个人的神情都有些尴尬,石晓晖马上叉开话题说:“明天我要去一次省城,我来跟你说一声。”
“去省城?干什么?”蒋梦颖这才眯眼朝他看来。
石晓晖简洁明了地说:“我给张总打电话,她说那里情况有变,赵总不肯要把这个项目落到这里来。”
蒋梦颖和薛玉霖都惊愕地瞪大眼睛,但她们还没有说话,石晓晖就又说:“所以我想,去作最后一次努力。我已经把这事向吕总裁和周董事长汇报了。他们都急得不得了,吕总裁要我不惜一切代价,采取一切手段,去挽救这个项目。”
蒋梦颖也是一脸的失望,她急切地追问:“怎么会这样?这是为什么啊?”
石晓晖说:“赵总嫌我们这里环境不行,说项目没去,就已经绑架了张总,去了以后,还不知道要出什么样的事呢?”、
“唉,这个造纸厂真是坏事啊。”蒋梦颖叹息一声说,“这个大项目引不成,对我们东山,东山农业公司,还有我们个人,影响都很大啊。”
石晓晖说:“是啊,所以我也很急。没想到吕总裁比我更急,他让我到县财政预支一些钱,说让蒋经理一起去,到省城好好活动活动,一定要把这个项目再抢过来。”
蒋梦颖眼睛一亮,盯着石晓晖说:“吕总裁让我一起去?”
“嗯,但我回掉了。”石晓晖见薛玉霖的神色又复杂起来,目光充满嫉妒,就赶紧说,“我没说你昨晚的事,我让周德安也不要说。刚才,周德安抓住这件事,把我说得一塌糊涂,被我反击了一下,他的态度才好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