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安排，让谢福飞和韦小霖都紧张起来，他们不安地在凳子上扭着身子，脸都涨红了。石晓晖也有些紧张，但比他们要好一些。
武经理点名说：“谢福飞，你是老副主任，你先来吧。来，到前面来。不用紧张，有什么，说什么，随便说就是。”
谢福飞红着脸站起来，走到人群的前面，紧张得不知道从何说起。村民都仰着头看着他，神情复杂。会场上的气氛都有些尴尬和紧张。有人见一向老练沉稳的老副主任，这会儿紧张得有些不知所措，禁不住笑了起来。
但谢福飞毕竟当了近十年的副主任，他在短暂的紧张之后，马上镇静下来，开口说：“村民们，我们很长时间没有开会了，所以我都不会讲话了，也有些怯场了，啊。”
村民们这才“哄”地一声笑了。
谢福飞的自信心又回来了，他越说越流利起来：“首先，我要向村民们作个检讨，这些年，我没有把村农民合作社的工作做好，及早让大家脱贫致富，我这个副主任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大家也应该看到，我是很努力的，也一直在想办法，只是我们村农民合作社的底子太薄弱了，上面对我们的支持力度也不够。而现在时代不同了，我们已经进入了一个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新时代。上级开发公司要对我们这样的贫困村实行精准扶贫，二三年之内，真正打赢扶贫脱困的攻坚战，让我们大家一起奔小康。所以，我谢福飞又有了用武之地，又赶上这个好时机。呃，如果，我谢福飞能继续当这个副主任，我保证全力以赴，带领你们脱贫致富夺小康。”
柏永兵在人群中喊了一声：“好，我们支持你！”
喊着就伸手鼓起掌来。但会场上只有几十个人，跟着稀稀拉拉地鼓着掌。
谢福飞见演说的效果不好，鼓动性不强，就提高声音说：“乡亲们，我是祖祖辈辈在这里生长生活的本地人，我的根在柳树村，我的心也一直在柳树村，我想跑也跑不了，所以我有长期为大家服务的思想，有为村农民合作社办事的条件。因此村民们，你们一定要看准人，选对人。不要被一些表面现象所迷惑，被暂时的热闹所蒙蔽。”
他在不点名地攻击石晓晖，许多村民也都听得懂，所以纷纷掉头去看石晓晖。石晓晖沉稳地坐在那里，泰然自若，一脸镇静。
接下来，谢福飞说了一下他继续当副主任以后的打算，把石晓晖已经办的事情，想要办的事怀，都厚颜无耻地说成是他办的事，但他说得底气不足，也有些凌乱，鼓动性就不强，所以到结束的时候，还是没有激起全场村民的激动情绪，没有赢得他们热烈的掌声。谢福飞唠唠叨叨说了十多分钟，终于结束走了下去。
武为民又走到黑板面前，大声宣布说：“下面，由石晓晖同志上来演说。”
石晓晖不慌不忙地从人群中站起来，昂首挺胸往前面走去。村民都好奇地盯着他，目光随着他的身子的移动而移动。
石晓晖走到前面，他这是第一次站在这么多人面前，脱手脱脚地进行演说，所以也是脸红心跳，有些紧张。
但他马上笑了笑，很随意地说：“我第一次站在这么多人面前讲话，心跳得很厉害，卟嗵卟嗵的，几乎在蹦出喉咙口了。”
“哄”地一声，村民都开心地笑了。紧张的会场气氛，顷刻变得活跃起来。
石晓晖看到，村民们都在一眼不眨地盯着他。
坐在下面的吴玉芬，站在黑板边的金玉娇，人群中几个漂亮的女人，还有其它几个乡农业公司高管，村高管，都在充满希望地盯着他，这给他增加了压力，也带来了动力。
“乡亲们，我想看一个人，不是光听他说什么，而应该看他做了什么。”石晓晖平静下来，开始进入演说状态，“我被县集团公司派到柳树村来当主任助理，快两个月了。我们没有开过大会，我也没有给大家说过什么，我见村农民合作社这么穷，心里很不是滋味，就埋头干起来。”
“我先是帮助特困户朱亚芳，把离家出走的儿子找回来，又帮他申请到了一个见义勇为奖。马上市文明办要到他的学校去给他颁奖，奖金是两万元。我发现了我们村的一个曼华雄，为我们柳树村争了光。”
“好——”人群中有几个年轻的村民大声喊起来，会场上立刻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待掌声停止后，石晓晖继续不高不低地说：“我自己又拿出两万元钱，劝说并用担架抬瘫痪在床的孟学金，到医院去看病。我在这里欣慰地告诉大家，现在孟学金已经可以下床了，他奇迹般地站了起来，马上就要出院了。”
“石助理是个好人！”没想到他这样一说，坐在人群中的朱亚芳猛地站起来，大声喊了一声，又冲着村民说，“帮了我儿子，又救了我家老孟，他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我们都要选他当副主任！”她没有说完，就“哧哧”地抹起眼泪哭了起来。
“我们要选好人当副主任。”人群中有几个村民被感动，现场再次爆发出热烈的掌声。石晓晖也被感动，他没想到朱亚芳用这种方式来报他的恩。
“这就说明，有些病不是看不好，而是没钱看。有些人不是病死的，而是穷死的。”石晓晖平抑了一下自己的激动情绪，继续用事实说话，特别富有感染力，“因为没钱冶病，我们有些村民小病拖成大病，大病拖成死人，真是让人心痛啊。所以穷是万恶之源，我们一定要尽快甩掉贫穷落后的帽子，及早过上幸福美好的小康生活！”
村民再次用掌声表达他们赞同和激动的心情。
石晓晖的自我感觉起来越好，说话也越来越高亢激越，富有鼓动性：“现在，开发公司真正做到了精准扶贫，实在扶贫，这次就给我们村拨下来八十多万元的扶贫资金，会后全部发放给大家，村农民合作社一分钱也不留，也不允许代领扶贫款。乡亲们，你们以后有病就要去看，不要再拖了，好不好？没有钱，有合作医疗报销，合作医疗报不了的，以后村农民合作社办厂有钱了，村农民合作社给你们报！”
村民们越听越激动，精神也越来越振奋。一些老年村民感到得眼睛发红，伸手抹着眼眼。
石晓晖继续说：“后来，我到市里请来一个高价收购你们桃子的老板，给村民多争取到二十万元的收益。”他说这件事，就等于当众打谢福飞的耳光。许多村民都禁不住掉过头去，用不屑的目光去看谢福飞。
他提不留一分钱扶贫款的话，既是对村民的安慰，又是对谢福飞要留百分之四十扶贫款的否定。
“为村农民合作社修路和办厂的事，我与吴主任千方百计，四处奔波。”石晓晖还是要用事实来打动村民，在县交通公司，我差点跟那个态度傲慢的科长打起来。然后我直接闯到总经理室，想用道理说服温总经理。但无论我怎么说，他就是不点头。我只好把我跑得血肉模糊的右脚脚底伸给温总经理看，温总经理才动了恻隐之心，才把批文批给我们。现在进村的大路马上就要开始修了，希望村民信在修筑过程中，能够理解并支持路桥公司的工作。”
会场上又起掌声，掌声越来越响亮和整齐。
石晓晖看着一些村民身上穿着上的新衣服，说：“我看今天一些乡亲们身上穿的衣服，就是我们从市里搞来的捐赠物资。你们领回去的这些物品，用下来觉得怎么样啊？”
“很好。”有些村民齐声回答。有人还大声喊；“谢谢你！”
“村农民合作社还有一些多余的物品，如果谁需要，可以到农民合作社来挑选。对了，我们农民合作社过几天就要搬到这里来了。”
石晓晖说着指了指正在隔断的那个教室：“以后有事，你们就到这里来找我们。我们搞了个村民办事室，以后每天都有村高管值班。”
石晓晖说得很具体，一句空话大话也不说，让村民感到很实在，很温暖，所以村民都听到非常认真，也很有兴趣。最后，他才说自己的想法和打算，“乡亲们，不管你们选不选我当副主任，接下来我都要为你们做两件大事。你们选我当副主任，我工作起来就顺手一些，不选我当副主任，我事情还是要做，但可能遇到一些阻力。”
攻击对手的话，石晓晖说得恰到好处，也不卑不亢，显示出他的大将风度。许多村民也都听得懂，不住地回头去看谢福飞，也有人不停地偷看监视他们的人，神色不安而又复杂。
昨晚谢福飞叫去的六个人中，只有柏永兵小山狗和金组长三人真的发了钱，每个村民两百元，但没有发完就不发了，因为村民都不敢要，也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