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晓晖说：“吴主任，今天最好召开一个农民合作社，讨论一下我们柳树村的总体规划。”
吴玉芬说：“还是慢慢来吧，先把路修好再说。”
石晓晖说：“我怕工厂用地与总体规划有冲突，所以现在规划比较好。关键是我有一个总体的设想，要跟大家说一说。再听一听大家的意见，设计时一起考虑进去。”
吴玉芬说：“设计费太贵了，怎么搞得成？”石晓晖神秘兮兮地说：“我有了一个办法，不化一分钱，就能把规划方案做出来，甚至还能让他们倒过来给我们钱。”
吴玉芬不相信，摇着头说：“你开什么玩笑？吴院长不说是要一千万元吗？”石晓晖说：“我已经有了一个初步设想，也是不化一分钱，就能把我们的美丽乡村建起来。”
吴玉芬笑了：“小石，你不要吹牛皮了。你在我面前吹牛逞能，是不是想吸引我？我已经被你迷住了，你还要吹什么牛？”
她朝外面看了一眼，见没人进来，压低声说：“我的小乖乖，我已经对你满意得不得了，你就不要再吹牛了，好不好？”
石晓晖也轻声说：“玉芬姐，你不要不相信，这是真的。就像这次修路和办厂一样，我们不是没有化一分钱吗？这就叫免费模式。我要利用免费模式，把我们的美丽乡村打造起来。打造我们的美丽乡村，大概需要二三十个亿，但我不化一分钱，就要把它建起来。”
吴玉芬上上下下打量着他，怀疑地说：“小石，你的脑子是不是正常啊？怎么只过了一个晚上，就变得思维混乱，满嘴狂话了？”
石晓晖激动在当地转着圈子，转了几圈，他突然停住，对吴玉芬说？“吴主任，你打电话把他们叫来，我要具体跟大家说一说，然后就开始行动。我保证不化一分钱，在三到五年之内，就把美丽乡村建起来。但要实现这个宏伟目标，必须有个前提。”
吴玉芬见他说得那么认真，也顶真起来：“什么前提呢？”石晓晖说：“我要当副主任，否则肯定不行。”
吴玉芬又惊愕起来：“你当副主任？可这不是我们自己能作主的呀，谢福飞怎么会轻易让位呢？他宁死也不会让的。郁武生又怎么会让你来当这个副主任呢？我有些攘不懂，你怎么突然提这样的要求？不会是为了想更好地接近我吧？”
“不是。玉芬姐，我是你的助理，要接近你，现在就很方便。不是已经很亲近了吗？昨天晚上，还零距离地接触了呢。”石晓晖认真地说，“我现在说的，是严肃的工作，真的。如果还是谢福飞当副主任，美丽乡村的愿望就无法实现。”
吴玉芬不出声了，她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自言自语般说：“你这样说，这个会议还是不开的好。你要是说这个话，村农民合作社就会乱起来，谢福飞不跟你拼命才怪呢。昨天中午，吕经理说的话，好在谢福飞没听到，否则，他肯定会向郁武生反映，然后加快步伐整治我们，我们的前途就会更加危险。”
石晓晖想了想，说：“好，这件事，我可以不提。看来，我得抽时间去找一下县集团公司总裁。今天，我只提我的规划设想。”
吴玉芬说：“你真有本事，不化钱能够搞设计，就把规划先搞出来，然后再让大家来开会讨论也不迟。”石晓晖说：“行，我先免费搞设计。”
于是，他就在网上寻找起来，终于找到一个叫建设招标网的正规网站，上面可以发布招标公告。他马上在手提电脑上起草设计招标公告，参照人家的公告，他只化了一个多小时就搞好了。
他让吴玉芬到他电脑上看，吴玉芬就坐到他的位置上，认真看起来。看完，她惊讶地说：“这样行吗？让设计院来报名参加投标，我们不仅不给他们钱，每家设计院还要倒过来，给我们交五十万元投标保证金？”
“怎么不行？”石晓晖站在她身边，指给她看，“你看，人家也是这么做的。当然，人家都有钱的大单位，有央企，国企，开发公司机关。我们是村，虽然小了点，但也是一个单位，怎么不能招标？只是村农民合作社要在公告上盖章。”
“盖章没有问题。”吴玉芬也大胆地说，“只要不犯法，我怕什么？”石晓晖说：“这叫整合资源，利用免费模式进行创业创新，发展经济，是国家鼓励的，根本不犯法。”
正在他们讨论着时，院门外有脚步声响来。石晓晖往外一看，见是吴玉芬的胖婆婆，赶紧对吴玉芬说：“你婆婆来了。”
吴玉芬吓了一跳，轻声对石晓晖说：“快闪开一些。”
石晓晖连忙退后去，索性朝门口走过去，主动招呼她说：“你好，进来坐一会。”
“吴玉芬在家吗？”胖婆婆阴着脸走进来，看见吴玉芬坐在办公桌前看电话，就说，“玉芬你在家啊。”
吴玉芬老大不情愿地站起来，招呼她说：“妈，你有什么事吗？我跟石助理在谈工作。”
“哦，谈工作，就你们两个人？”胖婆婆怀疑地说，眼睛在屋子里扫视着，好像在寻找他们证据似的。她走到吴玉芬面前，对她说：“中午，去你三叔家吃饭，你三婶忌日。”
吴玉芬说：“我不出去开会，就去。”胖婆婆说：“记得买两刀纸头。”
吴玉芬说：“我知道了。你坐一会吧，要不要喝口水？”
说着站起来，对石晓晖说：“石助理，我看过了，没有什么问题。你打出来，我来盖章，你再发到网上去。”石晓晖说：“我要注册一个会员，交费以后才能把公告发上去，否则是发不上去的。”
吴玉芬站起来，给胖婆婆去倒开水。石晓晖坐下来，在电脑上忙起来。
胖婆婆在沙发上坐下来，吴玉芬把茶水端到她面前，就要走开。她不想跟她呆在一起，也没什么可说的。但胖婆婆显然不只是为叫她吃中饭而来，她端起茶杯，先喝一口水，才叫住正要走出去的吴玉芬，问：“玉芬，昨天晚上，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吴玉芬身子一震，站住了。但她没有立刻转身，她心头有些慌乱。
正在电脑上忙着的石晓晖也吃了一惊，掉头看了胖婆婆一眼，没有说话。见吴玉芬惊呆在那里，就轻轻干咳一声，提醒她要镇静，要巧妙回答。
“很晚了。”吴玉芬只简短地说了一句话。胖婆婆不依不饶地说：“你是怎么回来的？现在踏板车没有了。”
吴玉芬与石晓晖都大惊失色，但在胖婆婆的注目下，他们不能交流眼神，更不能统一口径。石晓晖也不能说话，只能由吴玉芬临时发挥。
吴玉芬却不知道如何回答，胖婆婆又惊心动魄地说：“昨天傍晚，有人到院子门外，偷偷往里看。”
“啊？谁来偷看？”吴玉芬这才转身惊问。她慌得心怦怦直跳，她一向不会说假话，可是昨天晚上坐石晓晖车子回来的事，是不能说的。
胖婆婆说：“我要走过来看你，见一个人正扒在院门上往里看。我刚要喊他，他就拔腿跑了，这个人的个子比较高。”
这一个对话，吴玉芬的紧张心情得到了一些缓解。
她回答说：“昨天我在县城买了一辆踏板车，今天他们给我送过来。我在县城吃完晚饭，太晚了，我只好打的回来。”
“怪不得十点了，我还没有看到你二楼，亮起灯光呢。”胖婆婆边说边瞄着吴玉芬和石晓晖，眼睛里充满怀疑。
原来她一直在暗中监视我，吴玉芬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却又不能说。石晓晖也很紧张和恼火，却更不能说话。办公室里陷入了难堪的沉默。
过了一会，胖婆婆又像审问一样问吴玉芬：“你买新的踏板车，钱是哪里来的？村农民合作社赔给你的？”
吴玉芬听她这样问，心头火气直窜，但她拼命压制着，看了石晓晖一眼，才沉着脸说：“谢福飞不同意，村农民合作社不肯赔给我。钱是我自己想办法的，呃，是我问娘家人借的。”
“哦，你娘家人？谁有钱借给你啊？再说，借了钱是要还的。”胖婆婆唠唠叨叨地说，“你买的什么样的车？借了多少钱？宏烈的工资也不高，什么时候能还清这债啊？”
吴玉芬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提高声音说：“妈，我不会用魏宏烈钱的，他也不会给我，你放心。另外，我下面要到修路工地上去，中午如果有空的话，我就去三叔家吃饭。没有空，你帮我给他打个招呼。”
这是赶胖婆婆走的意思。胖婆婆却坐在那里不走。吴玉芬气得没办法，就走出去，到厨房里去洗衣服，不肯再进来。
石晓晖在电脑上忙着，见胖婆婆阴着脸坐在那里，也感到浑身不自在，还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