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石晓晖回来早了，五点多钟就把车子开进房东的院子。他还没有从车子里走出来，房东就迎出来，眉开眼笑地说：“石助理，不，小石，你今天回来早了嘛。”
石晓晖停好车，推开门走出来说：“现在有车子方便多了，办事就快了。”说着拿了包走进堂屋，再走进林娇倩的卧室，想关门上网办事。
房东跟进来，站在门口说：“昨天晚上太晚了，没说几句话。我小姑子在，说话也不方便。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你给我具体说说，娇倩到底怎么样？她的工作还好吗？跟男朋友的关系如何。”
石晓晖本想去洗衣服，再上网办事。但房东挡在门口问他问题，他不好走出去。
他只简单地说：“林娇倩的工作比较轻松，她男朋友对她很好。”
这时，石晓晖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他划动面板接听，对方在手机里说：“你好，你是石先生吗？”
石晓晖说：“是的。”对方说：“我是上海当代设计院的，我们在建设招标网上看到你们的设计招标公告，很感兴趣，想咨询几个问题。”
石晓晖说：“可以，你问吧。”
对方说：“设计方案，一般都要考察现场的，你们能安排时间考察吗？”
石晓晖说：“我不是把我们村的地形地势等概况，包括地形图都发到公告上了吗？你们出可以根据百度地图的精准定位和地形地势，不要考虑我们原有的布局，用你们先进的设计理念，进行全新，超前意识的设计。被选中的设计方案为中标单位，以后我们村所有项目的设计任务都交给他们来做。”
对方又问：“招标保证金就打到你们村农民合作社的帐户上？”
石晓晖说；“对，不中标的，公布中标结果后一个星期退还到原账户上。”
对方说：“方案九月二十八日上午十点之前交到你们农民合作社？”
石晓晖说：“对，带上招标保证金的汇款凭证。”
石晓晖在打电话的时候，房东到外面转了一下，但他刚挂完电话，房东就快步走进来，媚笑着对他说：“小石，你在搞村农民合作社的设计方案了？真能干！我对你越来越佩服了。”说着朝他走过来，柔声说：“你衣服在哪里，我给你洗吧。”
石晓晖说：“不不，我自己洗。房东，真的，你不要客气。”
石晓晖吃完饭，就赶紧去洗衣服。然后缩进西屋，轻轻将门关上，从里边插上门销，才安心地上起网来。
谢福飞家的楼房比吴玉芬的还要大，装修也要高档一些。他一直想把村委做在他家里，但他去年没当成村主任，也就没能实现这个愿望。他家的底楼隔成两半，一半是餐厅，另一半是个比较豪华的客厅兼接待室。
四周一圈是高档的真皮沙发，中间放着两张茶几。他二楼还有一间办公室，里面电脑等办公设备一应俱全，条件是村农民合作社最好的。
自从石晓晖来了以后，他的利益就被一步步剥夺，一点外快都捞不到了，眼看副主任的位置也不保，所以他着急起来，在家里坐卧不安。他越来越感到自己有危险，再这样等下去，很快就会被石晓晖弄下台。他让柏永兵和小山狗两人分别对他下手，都没有成功，这让他越发着慌起来。
不能再等了，必须马上采取措施，把石晓晖赶走，把吴玉芬搞下台。早晨，他老婆去镇上一个饭店上班去以后，他在客厅里踱着方步，想了一会，就拿出手机给韦小霖打电话：“小霖，你到我家里来一下。”
韦小霖有些不安，小心翼翼地问：“谢副主任，有事吗？”
谢福飞说：“有事跟你商量，你最好马上过来一下。”
韦小霖犹豫了一下，才说：“上午，我家里有事，下午来吧，我大概两三点钟能过来。”
“好，我等你。”谢福飞挂了电话，感觉韦小霖的态度不比前一阵那么好了，她怎么对我冷淡起来了呢？难道她也被石晓晖这小子拉拢过去了？
谢福飞有些堵气地想，我好容易把韦小霖争取过来，上次外出时，千方百计把她勾到手。可她只跟我亲热了几次，回来后不到两个星期，态度就变了。
她开始对我冷淡，不理我，回避我。是不是石晓晖让她组织团员志愿者发放捐赠物资，她被争取感化过去了？王能龙已经动摇，中立，甚至站到了石晓晖一边，要是韦小霖再被他们争取过去，我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谢福飞想到这里，又用手机给小芹打电话：“小芹，这几天，你那里怎么没有消息了？你这个消息批发中心，信息也枯竭了？”
小芹压低声，有些紧张地说：“这几天，我老公回来了，正在追查我只苹果手机的来历，我照你说的跟他说，他就是不相信，跟我死吵，说我有相好，要追查。查出来，我就弄死他，把我吓死了。”
谢福飞也吓得一跳，问：“他还在家吗？”
小芹说：“还在，他后天才出去。”
谢福飞紧张起来，讷讷地说：“那，这两天，我们就不要再打电话，也不要发微信。我给你打电话的信息，你也马上删掉，千万不能让他发现。”
小芹嗔怪说：“瞧你紧张的，我会对付他的。”谢福飞这才柔声说：“等他出去以后，我们到老地方会一次。”
“好吧，到时我发微信给你。”小芹说着要挂电话。谢福飞又问：“这几天，你没听到新的消息？”
村口的这个商店是村农民合作社消息最灵通的地方，所以谢福飞让她专门关心收集石晓晖和吴玉芬的消息。
小芹想了想，说：“对了，石晓晖出去了几天，回来带了两个投资商，还开回来一辆奥迪车。这件事你应该知道，村民都在背后说他的好话。其它的，好像没有。嗯，对了，有一件事，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就是吴玉芬的胖婆婆，刚才来我店里买东西时，无意中跟我说，石助理昨天跟她的玉芬媳妇，在搞什么招标，在网上发布了一个公告。发布什么公告，你知道吗？”
谢福飞心里一震，追问：“什么公告？我不知道啊？这是一个新消息，很好，你又立了一功，我记着你。到幽会时，我会报答你的。”
小芹跟他打情骂俏地说：“你怎么报答我？又要给我买什么东西了？别光嘴上说得好听，到时又蔫了。”谢福飞被他说得性起，说：“被你这样一说，我真想要你。”
小芹说：“再等两天吧，他走了，我们就又可以相会了。另外，福飞，我真担心你被他们搞下台。你要当心，你不能倒，倒了我的商店就保不住。这几天，我的生意好起来了，修路工程正式开工后，我的生意会更好。”
“我不会倒的，你就放心好了。”谢福飞还是那样胸有成竹地说，“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副主任，谁能动我？谁要动我，谁就倒霉。”小芹说：“那就好。”
挂了电话，谢福飞憋不住，马上给吴玉芬打电话：“小吴，你今天在哪里呀？”他的语气还是那样倚老卖老，低沉有力。
吴玉芬警惕地说：“我在一组的高家，他们弟兄仨为伺候老母亲的事，吵得不可开交，我来给他们调解。你，有事吗？”
谢福飞直截了当地说：“我听人说，说是你婆婆说的，昨天石晓晖和你，在网上发布了一个公告。什么公告啊？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吴玉芬坦坦荡荡地说：“这个呀，是这样的。石晓晖想搞个我们村的总体规划方案，但我们到县建筑设计研究院一问，说光设计费就要一千万，把我们吓了一跳。石晓晖就决定采取公开招标的方式，采用什么模式？哦，对了，叫免费模式。也就是不出一分钱，就能搞到这个设计方案。”
谢福飞恼火地说：“他越来越大胆了，这么重大的事情，不经过农民合作社集体讨论，就敢擅自在网上发布。他到底想干什么？是不是把我们其它村高管放在眼里？啊？”
吴玉芬说：“这个，如果说有责任，责任在我。他是让我通知农民合作社讨论的，我说，等方案出来以后，再召集大家来讨论，这样比较好，能解决具体的问题。”
谢福飞鼻子里哼哼着，说：“小吴，你受他影响，胆子也越来越大了。我担心好，你会被带坏，真的。不仅工作上，还在生活上，你都在受到他的影响。好好，我不多说了。既然你相信他，这个决定也是你定的，那我没有意见。算了，我知道了，等方案出来后，我们再来讨论决定吧。不过，小吴，我确实有些搞不懂，村农民合作社的路还没有开始正式修，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他就急着要设计总体规划方案，这也太好大喜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