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下半年，你小店的生意不错吧。”石晓晖跟她搭讪了一句。
小芹眉开眼笑地说：“托你的福啊，石副主任，真的。这条路一开工，我的营业额就比以前翻了一倍多。”
石晓晖说：“明年还有几个工程要开工，你的生意会越来越好。我看你要扩大一些规模，索性搞成一个小型的超市。”
小芹的妩媚眼笑成了一条缝，声音甜美地说：“我听说，以后这里要建造商业一条街。到时，我想搞个大一点的超市。”
从小芹的神情上看，谢福飞抓进去以后，她好像没有受到影响，反而更加开心了。这是为什么呢？石晓晖想趁这个机会问一问，套一下她的口气，就说：“谢福飞抓进去以后，你这里有没有受到影响啊？”
小芹一愣，但她马上就笑着说：“有影响，影响可大了。”
“前两天，有关部门不是下来，调查谢福飞吗？把我也叫去问了，我跟有关部门的人说了实话。”小芹说到这件事，神情严肃起来，妩媚眼也消失了，“以前，我是不敢说的，这是要绝对保密的。”
石晓晖没想到今天随便一聊，还有意外收获。他已经听说了，有关部门下来三个人，到村农民合作社作了调查。他们走访调查了两天，有的人还被叫到农业开发公司去招谈，小芹就是其中的一个。小芹叫秦卫芹，村农民合作社人都叫惯她小芹小芹，有的人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了。
郁谢专案组还在乡农业公司呆了两天，调查郁武生的罪行。因为这些事情都是保密的，有些调查活动也是秘密进行的，所以他只是听说，有关部门的人来过了，调查到郁谢两人许多不为人知的犯罪事实，他们的罪行又重了不少。
秦卫芹认真地说：“石副主任，有些事情应该是保密的，但你是副主任，我就不瞒你。以前，你不是怀疑我与谢福飞有关系吗？你好像还跟我说过。当时，我吓死了，当然不能承认。现在，谢福飞案发进去了，我也就不怕了。我知道，他是被你搞进去的，你真的好厉害。我佩服你，也感谢你，因为你帮我除了一个祸害。”
石晓晖听得很认真，觉得非常意外。
“石副主任，我知道你一直看不起我。大概你在山中看到过我与谢福飞的情事。害者，真的，石副主任。我嫁过来的第二年，有一天，他把叫到家里。后来，他提出让我在村口开个商店，我说我没有钱。他说我借给你。但你得每年给我一定的报酬。我说要多少报酬呢？他想了想说，我借给你三万元钱，你除了还我本钱外，每年还要给我五千元利润，我不管你赚多赚少。”
听到这里，石晓晖心想，谢福飞创收的渠道还真多啊，什么地方都想捞钱。但都是些小钱，连贫困老人的扶贫款都要贪，这样的人实在是太没有出息了。
秦卫芹继续说：“我当时正好没事干，家里也没有收入，正想跟老公一起到外地去打工。他主动这样说，我当然很高兴，三万元开一个小商店够了。我就同意，然后就照他的意思，把小商店办了起来。到第三年，我还清了他的三万元钱。每年的五千元钱利润照给。所以这两年，这个商店基本上是帮他做的，就跟给他打工一样。我没有赚到几个钱，连自己的工资都不够。就算一千元工资吧，可我一年哪有一万二千元挣啊？”
石晓晖听得直摇头，这些情况她不说，真的不知道，居然还有这样的情况。唉，这个谢福飞啊，有点像村霸了：把村农民合作社的经济命脉控制住。
秦卫芹又惊心动魄地说：“问题是，他不只要每年五千元的报酬，平时还一直来店里不付钱地拿东西，酒啊，烟啊，小吃啊，这个店就像是他开的一样。他不给钱，我又不敢问他要，有什么办法呢？他当副主任的时候，我是敢怒不敢言啊。”
石晓晖听到这里，才唉息一声，说：“没想到你这个小小的商店，还有这么多的故事，让人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秦小芹赌神罚咒地说：“石副主任，我说的全是真话，我给有关部门也是这样反映的。如果有一句假话，我就遭天打五雷轰。”
石晓晖欣慰地说：“照你这样说，我把谢福飞搞进去，你还得谢谢我？”
“是的，真得谢谢你，石副主任。”秦卫芹媚眼如丝地盯着他，以为他动心了，禁不住激动起来。
她说：“石副主任，我也一直想来对你表示一下心意，可是这一阵，你一直没有到我店里来，碰不到你。我又没有你的手机号码，到你办公室来找你吧？又不好；到陆翠丽家里去找你吧？更加不妥当。这样，就一直拖了下来。”
石晓晖笑了，说：“我不是这个意思。”然后朝后面看了一下，压低声说，我只是这样说。我的意思是，我把谢福飞搞进去，你没有怪我，我很高兴。还有一层意思是，我把谢福飞搞进去，是为民除害，为村农民合作社除霸，是做了一件好事，而不是纯粹的搞人与从之间的斗争。”
“哦，你是这个意思啊。”秦卫芹俏丽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然后也神秘兮兮地说，“我以为男人，都喜好这样，嘿嘿。你没有这样的意思，是个正人君子。那就好，我就可以放心了。嗯，怪不得村农民合作社人都说你好，都说你把谢福飞搞进去，是件大快人心的好事。”
“你帮我拿十盒方便面，四袋面包，这就那个，对，还有两瓶饮料。”石晓晖让秦卫芹拿好这些东西，就拿出钱来付钱。
秦卫芹不肯收，急赤白脸地说：“石副主任，这还给钱啊？快不要拿了。”
石晓晖脸一拉，说：“你开的是慈善商店吗？全村这么多人，你送得起吗？”然后才温和地说，“我不是谢福飞，你不收钱，我是不会拿走的。你少收一分钱，我也不会要这些东西。”
秦卫芹愣住了，讷讷地说：“石副主任，你好ding真，好清廉，我好感动。”
“买东西付钱，这是最起码的道理。”石晓晖肃然地说，“你算一下，多少钱？”
秦小芹这才拿计算机一算，总共93元。石晓晖递给他一张百元钞票，秦卫芹接过，却找给他一张二十元钞票。
“你多找了。”石晓晖不肯接那张二十元的钞票，秦卫芹硬是往他手心里塞。
他说：“你再这样，七元钱的找头，我就不要了。”说着转身就往外走。
“那七元钱，你拿走啊。”秦卫芹赶紧拿了七元钱追出来，见门外没人，就将钱塞给他，他还是没有要。
石晓晖把方便面之类的东西，拎进农民合作社办公室，用开水泡了一盒方便面吃，然后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坐到八点钟，才关门出去，开了车回房东家。
第二天又是星期天，石晓晖睡到八点钟才起chuang。洗刷以后，他准备吃了早饭，去医院看望吴玉芬，看她什么时候出院。
石晓晖把车子开出村口，就朝县城方向开去。筑路工地还在紧张有序地施工，没有出现农民工讨要工钱的事情，这让他心里觉得很安心。
开到县人民医院，他停好车出来，是上午十点钟。他到吴玉芬的病房去看她，但她不在原来那个病房。她换了病房后，他还没有来看过她。
他就给吴玉芬打电话：“吴主任，你的病房换了？在哪个病房？”
吴玉芬说：“在612房，你不要来了，我今天就要出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