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姗姗觉的自己此时就像一只鸵鸟,每每见到齐立涛,她就想把自己藏起来,虽然心里明明想念的不得了,可见到他,却又不由自主地想躲起来。
站在电梯门前,看着显示灯,电梯停在十一楼,宁姗姗的心里有些焦急,她想快点进电梯,更想快点回家,她怕和齐立涛独处,更何况刚才那样的情况,他肯定误会了吧。
电梯终于到了,齐立涛也迈着步子走到了她的身后,宁姗姗硬着头皮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走进电梯,站在了角落里。
齐立涛没有看她,伸手按下十六楼,电梯门缓缓关闭,缓缓上升。
宁姗姗低着头,看着脚底那泛着冷光的地面,明明她和齐立涛已经保持着最远的距离,可她仍觉的空气稀薄,就像有一双手在紧紧禁锢着她的脖子,让她不能自由呼吸。
封闭的电梯里,四周全是那淡淡的栀子花香,那熟悉的味道,看着右前侧那高大挺拔的身体,她再一次陷入深深的回忆之中。
那是一年暑假,因为爸爸妈妈有事去外地,她便被送到齐立涛家,那时候的他们已经懂的男女之分,所以那段时间她一直跟着齐琪和几个女生一起玩,齐立涛和几个男生在一旁打羽毛球。她和齐琪几个女生玩丢沙包,本来相安无事,可不知谁提议说男女各分一组玩丢沙包,看看最后谁才是赢家。
小孩子的胜负心理也是很强烈的,就这样,宁姗姗和齐琪上了战场,齐立涛和一个名叫虎子的强壮男孩被选为投手,一局下来,宁姗姗和齐琪胜了。
可虎子不服,非说齐立涛给女孩子放水,又重新选了一个男孩做投手,就这样,齐立涛便成了双手插兜倚在树下的评委。
宁姗姗和齐琪本已跳了一局,体力有些不支,但为了所谓的冠军,她们仍在强撑,可两个男孩越投越猛,最后,宁姗姗只觉得看到沙包冲她飞了过来,一个躲避不及,沙包被狠狠地砸在了胸前。那时的她身体刚刚开始发育,那种难以形容的刺痛,估计只有女生才懂。
她捂着胸口蹲在地上,眼泪不停地在眼里打着转,她咬着唇,一是疼,二是觉得有些耻辱。旁边这么多人看着,还有不少起哄的男孩,更重要的的,齐立涛也在。
“姗姗,你没事吧?”齐琪离她最近,连忙蹲下察看,“很疼吧?”
宁姗姗咬着唇,委屈地点点头。
“算了,我们不比了!”齐琪皱着眉头,明显有些怒气:“你们真是的,哪有往女孩身上投的!”
“可沙包就是得打到身上掉在地上才算胜利。”虎子挠着头发,不太明白地看着齐琪,“姐,我们以前不都这样玩吗?”
“那你可以往背上扔往腿上扔,但是你不能往胸前扔呀。”齐琪也被气糊涂了,“你知道砸在胸上是什么感觉吗?”
本来大家还没注意这么多,现在被她这么一说,纷纷都好奇地瞪着仍然蹲在地上的宁姗姗。
虽然那时的他们还小,但已经上过生理课,多少也懂的男女之间的差别,几个男生随之起哄,宁姗姗的脸顿时红的就像猴屁股一样。
“算了,不玩了。”齐立涛的脸臭臭的,拉起宁姗姗往家走,“以后再也不要玩这种无聊的比赛了,没劲!”
宁姗姗原本就是懵的,任由齐立涛拉着她朝家走,风轻轻吹过,他身上那好闻的桅子花味随风钻进她的鼻子。他不像其他男孩身上总有一股臭汗味,不管他怎么剧烈运动,身上的味道总是那么好闻。
宁姗姗记得当时的阳光正好从树叶的缝隙中照射下来打在他的脸上,那泛着光圈的脸,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宁姗姗,你准备在电梯里过夜?”
迷迷糊糊中,宁姗姗听到齐立涛那略带寒意的声音,她猛的回神,看着已经站在电梯门外,正伸手按着开门键的齐立涛。
“还不出来?”
齐立涛的眼神又冷了许多。
宁姗姗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走了出去。她低着头,从包里找着钥匙,她知道,旁边的齐立涛正在看她,可她不敢抬头,更不知道此时此刻应该说些什么。
拿出钥匙开了门,关门的时候齐立涛还站在原地,他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宁姗姗咽了一下口水,握着门把手的手不自觉地紧了又紧,她微微张嘴,正准备道声晚安,齐立涛却身体一转,走到自己家门前,开门,接着走进去又关上了门……
宁姗姗默默地长叹了一口气,轻轻地关上了门。
坐在床上,宁姗姗擦着湿发,时间已经太晚了,她不敢用吹风机,担心睡在隔壁的爸妈被吵醒。
“姗姗,你回来了?”
何玉莲揉着眼睛,一身睡衣站在她的门前。
何玉莲睡眠很浅,有段时间甚至连脚步声都能惊醒她。在医院检查过,医生说她有点神经衰弱。从那开始,宁姗姗只要回家晚了,从不敢发出很大的声音。
“妈,是不是我又把你吵醒了?”宁姗姗连忙站起身,轻轻走到她的身边:“以后我尽量早回来一点。”
何玉莲摇头,“不是,是我想去洗手间。对了,我听亭亭说你去见张凯妈妈了?”
宁姗姗点点头,拿着毛巾继续擦着湿发,“他让我去假装他的女朋友。”
何玉莲看着她,欲言又止。
宁姗姗明白她想说什么,但仍什么都不懂地自顾自地擦着湿发,“妈,你快去休息吧,要不一会你又该睡不着了。”
何玉莲慢慢走到门口又不死心地返了回来,替宁姗姗擦着湿发,“姗姗,你就一点也不喜欢张凯?”
“妈,我把他当弟弟。”
“那你以前还把齐立涛当哥哥呢?”话音一落,何玉莲就觉的自己说错了话,顿了顿,又继续说着:“我的意思是说事情没有绝对,你可以试着去喜欢一下张凯,说不准他才是更适合你的那个人。”
“妈,你放心,我不会赖在家里的,我有信心,早晚会把自己嫁出去的。”
“傻丫头,说什么胡话!”何玉莲伸手在她肩上一拍,“我和你爸巴不得你辈子陪在我们身边,但这现实情况不允许……”
宁姗姗揉着拍疼的肩膀笑着:“妈,你这力气真是越来越大了。”
“少给我贫嘴!”何玉莲白了她一眼,轻轻地叹了口气,“姗姗,这女人的好时光就那么几年,你一定要好好把握,要不然将来你会后悔的。”
“妈,我知道。”宁姗姗笑着起身,轻轻扶何玉莲回房:“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办。”
何玉莲拍了拍她的手,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夜,很漫长。
不知何时,天空中又下起了雪,那片片花状晶莹剔透的雪落了下来,慢慢覆盖了整个地面。
楼顶上,车顶上,树上,地上,到处都是白蒙蒙的一片。那白色的雪笼罩着整个地面,就像给这个世界裏上了一层银装。
原本漆黑的夜被映的亮堂堂的,让人恍惚中有些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
迷迷糊糊中,宁姗姗听到窗外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将脑袋从被子里伸出去,看着忘记拉窗帘的窗户上粘着几片雪花。
原来是下雪了。
宁姗姗突然没了睡意,披上睡衣从床上爬了起来,趴在窗前,看着被银装素裹的整个小区。
四周静悄悄的,楼下的绿化带全都没了踪迹,白色的雪铺天盖地,就像盖了一床大大的白色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