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需要这样，慕老爷子算得上是看我长大的爷爷，得到这样的噩耗我也很悲伤，会尽力配合你们工作的。”顾桐长舒出一口气。
警察显而易见松了一口气，叹息着道：“节哀，谢谢你的配合。”
来到警局里，顾桐被捧上一杯热茶，仔细回忆着那天和慕老爷子到底说了什么。
最后，几乎连语气和当时的环境都描述出来，警察才将录音笔放下，“你就没有发现一点异样吗？”
顾桐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才摇摇头，“真的没有。”
那天只是很寻常的一次见面，除了慕老爷子总是拐弯抹角想让他们两人复婚之外。
警察又看了一眼供词，发现这些都是很正常的对话，并没有能让人生气或者恼火的问题。
他皱着眉，这已经是嫌疑最重的人了，那么到底还会有谁呢？
顾桐看着警察审视自己的目光，心里也有些忐忑，问道：“警察叔叔，这个案件难道和我有关系？”
“你是慕老爷子见到的最后一个人，嫌疑很大。”警察叹了一口气。
但是仅仅凭着这些供词，根本就不能认定人有罪。
顾桐的眉头微微皱起来，她当然不是担心自己会被指认成杀人凶手，只是懊恼自己当时没有多停留一会，要是正好撞上凶手的行凶过程，那慕爷爷不就不会出事吗？
“先这样吧，今天很感谢你的配合，如果后续还需要你帮忙的话，我们会去找你，请你随时保持电话畅通。”警察官方地说道。
顾桐点点头，站了起来。
在这时，警察忽然发问：“顾桐小姐，你觉得会不会是慕老爷子年纪太大了，所以连续给自己注射了四支胰岛素？这才是导致他死亡的真正原因？”
“不可能！”顾桐立刻摇头，“慕爷爷的年纪虽然很大了，可他绝对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一定是有人趁着老爷子睡着了，才伺机行凶的！”
警察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没在她眼中发现任何一点心虚的端倪。
这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顾桐绝对不可能是凶手，另外一种可能则是顾桐隐藏得太深，连办案经验丰富的警察都欺骗过去了。
顾桐从警局里出来，捏着手机好一会，最终还是打开拨号的页面。
慕庭渊的号码早就被她删除，但是那串数字就算化成灰，她也不会忘记。
号码被拨通之后，几乎马上被接通。
对面空荡荡的，连普通问候的“喂”字都没有，似乎也在屏着呼吸等待她的发声。
顾桐咳了一声，才感觉到干涸的喉咙重新变得流畅，“慕先生，请节哀。”
“谢谢。”慕庭渊语气淡淡的，似乎并不想要继续聊下去，却又没有挂断电话。
想了一会，顾桐问道：“据说那天见到慕老爷子的最后一个人是我，但我绝对没有加害爷爷的心思，请你相信我。”
“当然。”慕庭渊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可是，慕家老宅里几乎都是老佣人，难道是他们下的手？
顾桐一噎，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道：“谢谢你的信任。”
长久的沉默徘徊在两人之间，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顾桐忽然意识到不对劲，自己怎么和慕庭渊关系变得这么和谐了，不是一见面就如同水火吗？
“好的，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挂了，到时候慕爷爷的葬礼我会参加的。”说完之后立刻把手机按掉。
慕庭渊拿着手机，目光看向不远处的落地窗。
慕氏集团的大楼在宁城是最高建筑，从这里看出去，几乎可以将整个宁城收在眼里，有一种俯瞰众生的睥睨感。
但是这一刻，他除了寂寞之外，竟然没有感到半分的快活。
顾桐怅然若失地将手机收起来，刚想叫一辆车回家，身后忽然一个女警快步走过来。
“顾桐小姐，按照我们的规定，还要对你的随身物品进行搜查，希望配合我们的行动。”女警气喘吁吁地说道。
顾桐并没有任何怀疑，直接将自己的包包拿给她，“这是我那天带的包包，你可以随便看。”
女警这只是例行公事，看到她这样合作还给了她一个微微的笑容。
包包里面放了很多文件，一眼看过去就可以注意到，一张张拿出来之后，女警的眉头忽然轻皱起来，“这是什么？”
随着她的话语，拿出来一个小小的针筒。
顾桐对于这个东西一点印象都没有，仔细看了下只能茫然地摇头，“我也不知道啊。”
女警只看了一眼，就发现它和白天看到胰岛素注射针筒一模一样，心中惊骇万分，表面上却只能维持平静。
“那先让我们检验一下吧。”女警的语气变得生硬起来，并且看着她的目光也十分奇异。
顾桐心里有不好的预感，问道：“这个针筒，和慕爷爷有什么关系吗？”
“现在还说不准，但是请你先进来给我们调查一下情况。”女警强硬抓着她的手，将人推了回来。
这次顾桐被关到一个单独的小房间里，女警将门锁上之后转身就离开了。
空寂的空间，总容易让人胡思乱想。
可任凭顾桐怎么回忆，都想不起来自己包包里怎么会有一个针筒。
昨天回家的时候，她顺手就把包包放在书房里，后来除了唐筱蓝和自己之外，就没有任何人进过书房了。
顾桐的神情一凝，唐筱蓝？
随即她自我怀疑地摇摇头，不可能的，筱蓝是她的好朋友，怎么可能会害她呢？
胡思乱想着，时间很快过去，女警不一会儿走进来，看着她的视线分外奇异，“顾桐，你被控告杀害慕老爷子一事，你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顾桐猛地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摇头，“我没有！我没有杀人！”
她不会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对慕爷爷尊敬都还来不及，怎么会杀人呢？
“但是，在你包包里发现的胰岛素针筒和在作案现场发现的胰岛素针筒是同一系列，并且上面的指纹都是被抹除的，这点你要怎么解释？”女警冷冷地问道。
思忖了一会，顾桐还是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我可以确保一件事，我真的没有杀人。”
女警锐利的视线在她身上扫了几圈，没有发现任何端倪，“这是犯罪的物证，在你身上被发现，你确定不知道针筒是怎么到你包包里的？”
顾桐摇头。
她那天去慕老爷子家，包包里就只放了一包纸巾，后来到书房的时候多放了几份文件，对这个小小的针筒是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好，如果你这么肯定的话，我这边先做保留态度，但你还需要留下来多配合我们几天。”女警沉吟着道。
一个针筒确实不能说明事情真相，但却能说明她和这件事情有很大联系。
在整整三天的时间里，不断有人对顾桐进行询问。
要是精神弱一点的人，说不定会因此崩溃，从而承认了不属于自己做的人。
顾桐属于少数的精神坚韧的人，无论经过多少次的盘问，她的答案始终不变，并且说话有条有理，将一天发生的事情完完整整地复述出来，没有一次是错误的。
最终，这天警察局迎来了不一样的客人。
慕母在慕庭渊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进了这个她从来没想过的地方。
而顾桐的神色也终于在看到来人后微微变了，她脱口而出，“妈！”
本来情绪悲伤的慕母，听到这话却像是被激怒的狮子，一下子暴怒起来，“你住嘴，我不是你妈！我怎么可能有一个杀人犯女儿！”
“我不是杀人犯。”顾桐抿着唇，固执地强调，“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是无罪的。”
慕母的泪水流淌下来，在短短的几天时间内，她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很多岁，已经可以从如墨的头发中看出些许青丝的痕迹。
“顾桐，以前我将你看做女儿，但你是怎么对待我慕家的？你首先和尘薇的未婚夫私通，让庭渊戴了绿帽子，然后在庭渊原谅你之后，又再次闹出私生子的丑闻！现在，你居然连老爷子都不放过，你的心肠到底是有多歹毒啊！”慕母如泣如诉。
顾桐垂下头，拳头紧紧地捏在一起，她轻摆了摆头，努力将眼中的湿润隐去。
她轻声而坚定地说道：“阿姨，我曾经做错过事情，我承认。但是我从来都没有对不起慕庭渊，也不会害死慕爷爷。”
“你！”慕母伸手指着她，全身都在发颤。
慕庭渊抓住她的手，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母亲，你先出去，我和顾桐好好谈一谈，好吗？”
慕母身体都在微微晃动，眼看着就要晕倒过去，立刻就有女警上前将人搀扶住，一边劝慰一边将人带出去。
剩下的多余人员一下子消失殆尽，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
顾桐忽然觉得空气里充满了躁动不安的分子，让她觉得局促。
“顾桐，那天你在爷爷睡着之后，真的没有给他注射过多的胰岛素？”慕庭渊沉声道。
“没有！”顾桐使劲咬着牙，浓浓的委屈感升起来。
说也奇怪，有这么多人怀疑她，不相信她，可她都不觉得委屈，但眼前人只问了这么一句，她就已经觉得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