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他忽而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和太阳穴，有些心不在焉，整张脸上都是一种不想多说的表情。
明明知道他不对劲，苏楠楠欲言又止，还是止住了话语，默默轻抚着自己的小腹，面色微沉。
让苏楠楠没想到的是，初五的时候Emma约她见一面，地点是在离她家不远的一家咖啡馆。
Emma的再次出现简直如同换了一个人，头发长了，孕肚明显，整个人不似从前那般精干明艳，浑身上下却散发着一种温柔的韵味，这大概就是属于一种母性特有的柔和感。
眉宇间溺着一丝笑，Emma率先开启了开场白。
“楠楠，好久不见。”
“也没多久。”苏楠楠笑。
从前没觉得Emma还有这般弱性的一面，以至于那时候一度怀疑自己看错了人，也许从一开始，Emma就自我牺牲做好了准备。
在她的一部分的性子里，是不能没有孩子和丈夫的，他们成为了爱的全部。
“你是不是还在怪我？”Emma缓缓一笑，神色充满了歉疚感，“我的确有愧于你。”
她抚摸着自己的小腹，眼眸中凝着雾水，“当我得知自己怀孕的那一刻，就妥协了。”
“我虽然不能支持你这样的做法，但是理解你。”苏楠楠的担忧溢于言表，“他没再打你吧？”
“他现在不敢，万一把孩子打没了，在他父母面前也是过不了关的，他们杜家还得要延续香火。”
透过明亮色的玻璃窗，苏楠楠看到了Emma瘦得突出的颧骨阴影。虽然她把自己隐藏得很好，但那样的苦嘲却显而易见地能从语气中感受得到。
“这样的你幸福吗？”
Emma一怔，缓缓笑：“有了孩子，自然就会幸福吧。”
很牵强的回答，却让人无法反驳。
“我今天是拿孕检作借口来见你的，以后咱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我……是来跟你道歉的。”Emma眸色一垂，继而又笑道，“楠楠，你是被上天眷顾的，厉宏烨那样完美的男人这世间很少找到了。”
苏楠楠登时想到了厉宏烨从国外回来后的异常，疏冷又让人不知所措。好像一切都变得微妙起来。
她下意识摸了摸小腹，心中微有些下坠。
告别Emma之后，她从咖啡馆出来，看到了来接她的司机冯叔。
他被杜宇豪找的人撞伤之后一直在医院治疗，后来出院修养，直到过年后才来。
“少奶奶，上次的事，我……”冯叔有些愧疚。
“当时不是你的错，是对方作恶。”苏楠楠解释。
冯叔是个忠厚老实又勤勤恳恳的司机，从来不为自己的苦衷去解释，只会觉得是自己怠慢了东家夫人。一路上见苏楠楠不开心，变着法子的唠着家常，左一个侄子得了大胖小子，右一个堂孙女淘气顽皮爬树掏鸟窝。
平日里苏楠楠是很爱听冯叔唠叨，但现在好似这一切都变得寡淡无味。马路两侧倒缩的树影在夕阳下更显萧条落寞。
“冯叔，先不回家。”
苏楠楠找了一处离家近些的海边公园坐了一会儿，只为看那灿烈的夕阳。
唐小艺最近很是关心她的情况，借着机会问怀孕这件事是否可以公开了。苏楠楠的答案却是：“不说，不急。”
她的直觉里，厉宏烨这次在国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或者什么人。他不愿说，她可以不问，虽然心中总归有些不舒服。他的反常让她有些不安。
已经过了惊喜期了，唐小艺也是觉得奇怪。更奇怪苏楠楠的语气和她周边的浪头声。
“你在哪里？”
“海边。”
“一个人？”
“司机陪着我。”她忽而笑笑，听着浅潮的海浪拍击礁石的声音，心中才有了那片刻的欢喜。
挂完电话，韩明森端着水果盘来问情况。
唐小艺奇异道：“今天是初五，而且现在天快黑了，她却一个人去了海边，感觉不太对劲。”
她沉思着，忽而看向韩明森：“厉总出国怎么迟那么久，到底在国外遇到什么事了？”
韩明森显然一滞，摇摇头：“老板的行程我哪敢置喙，他不说我也不敢问啊，但是那边的项目挺顺利的。”
“那就是遇到了别的事了。”唐小艺开始分析，“或者遇到了什么人。”
人？
她突然灵机一动，推了推韩明森：“你最近探着些你老板，调查一下他的异常。”
韩明森哭笑不得：“为了你老板，你居然想让我背叛我老板啊？”
唐小艺眼珠一瞪：“谁让你背叛了？顶多就是让你私下调查一下情况，老板们的幸福不是我们的幸福嘛？”
“说得还挺有道理。”
韩明森又多了一个老板。
到家之后，已是晚上。停车的时候，苏楠楠看了一眼安静的手机屏幕，进了门。
苏楠楠没有见到厉宏烨，于是问坐在沙发上搭积木的小包子。
“宝贝，爹地去哪儿了？”
“可能在书房吧。”小包子小手指指着楼上，眼皮子没空抬，十分有兴致地盯着正在“兴建的小房子”。
苏楠楠顺势上了楼。
书房的灯微微亮着，大概是没关好，细碎的光从门缝中溜了出来，引导了苏楠楠前进的路。
也算是晚饭时候，苏楠楠本准备打着“叫吃饭”的旗号，找厉宏烨聊聊。
正要敲门进入的那一瞬间，男人的声音从那光中传来。
“嗯，我挺好的。”他一手拿着手机，声音温柔细腻，与这两天的状态判若两人，精神也显得饱满许多，因为逆着光所以看不清表情。
她的手指在那一瞬间停滞于敲门的动作，脚步也似乎被什么钉住了一般。
“嗯，好，你也是。”他挂掉电话的瞬间，那脸庞的表情从光影中脱显而出。
她看到了，他在笑。一种露齿地温柔又灿烂地笑意。
她的手指瞬间紧攥，眼眸盯在他的嘴角，打开了门。
男人的笑容一瞬间凝滞在嘴角，随即缓缓消失。
“你怎么没有敲个门。”他转身回到座位上，心情似乎也随之变得好了许多。漫不经心地拿起了桌上的平板开始看数据。
“吃饭了。”苏楠楠明显感觉到了自己内心那种极度的不安和强烈的第六感提示。
他看着她，淡淡道：“你先下去，我马上下来。”
她明显看到了他对她表情下的不一样。
到底……在国外遇到了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