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之铭开车离开警察的视线就停在一条路边上。
“你可想好了?真的要自己去救人?”贺之铭问。
“嗯!”唐纪杨点头,他在外面等着那对他来说简直是一种痛苦的煎熬。
“可是……”贺之铭还是觉得不妥,毕竟已经报警了。
“不要可是了,警察有他们的方式,我也有我的方式。”唐纪杨说完就下了车。
贺之铭跟上去,刘潇洋也跟上去,三个人开始向着那望不尽的农田走。
这里没有监控而且流通极大,很有可能他们隐蔽起来,也很有可能他们早已经悄悄逃离了这片区域。
但是不管什么情况,唐纪杨不允许自己坐以待毙。
三人走在农田的路头,那么大的农田他们根本毫无头绪,就算这样走下去,没头没尾的可能要走好几天。
但是即便希望渺茫,贺之铭也愿意陪他走下去,因为只有这样他这兄弟才能好过些。
知道他从中学时期对沈亦嘉的暗恋开始,他见证了唐纪杨一路走来的艰辛。
如果沈亦嘉真的有个三长两短,这对他将是致命的打击。
刘潇洋背了几瓶水走的大汗淋漓。“哥,喝点水吧!”他递给唐纪杨一瓶水,早就看出他脸色苍白无力,没想到这一走就是俩小时不停。
“哥,你说那些劫匪还会在这片区域吗?”刘潇洋也喝了口水问。
“不知道!”唐纪杨说完喝了水继续找。
“哥,我们这样找下去也不知道有没有希望啊!”刘潇洋说。
“不想找你特么就滚。”唐纪杨毫不客气,声音从牙缝里蹦出来,带着狠厉。
“我不是这个意思。”刘潇洋也急了。
贺之铭过来按住刘潇洋的肩膀说:“他也不是这个意思。”
刘潇洋嘴巴动了动没有说话,三个人继续找。
天色渐晚,唐纪杨就更加着急了,衬衣的扣子被他撕掉了几颗,胸口露出坚实的肌肉。
贺之铭跟上他说:“纪杨,你稍微坐一下歇一歇,保存体力才能继续找啊!”
唐纪杨没有坐下只是站在那里说:“天快黑了,我一定要在天黑前找到她,她怕黑。”
他的声音很小,苍凉无力。
贺之铭再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唐纪杨即便在商场如何的叱咤风云,在生活中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
却又比普通的男人更加的真挚,更加的专一。
突然他向一个地方大步的跑过去,在一个地头上捡到一枚耳环。
“这是嘉嘉的耳环,这是嘉嘉的。”他声音急促,情绪激动。虽然环顾四周什么都没有,但是他至少保证沈亦嘉是来过这里的。
贺之铭看到后也向四周查看,但是天色已晚视线能看到的范围也已经缩小。
“潇洋,给队长打个电话报备一下现在的情况。”贺之铭说。
现在这种线索必须让警察知道,这才能顾全大局。
他们会往哪个方向走?
刘潇洋给队长打完电话,就看到贺之铭跟唐纪杨正坐在地上画图分析。
“南面是小乡村和中子村,这两个村庄估计已经有警察排查,他们不敢向那边走。”唐纪杨看着手机里的信息分析着。
“东面是是大面积农田,再往东是连接附近村子的一条河。他们有可能去河边想办法。”唐纪杨的黑眸在月光下闪亮。
“再往北就是弃车地点已经被警察封锁了,他们不可能回去。”
“再往西是我们一路走过的地方,我们没有发现线索,虽然可能存在走岔了的风险,但是那也是极小的概率。”
听唐纪杨说完,贺之铭看着地图指着东面的河说:“所以他们极有可能是往那边去了。”
“对,一定是。”唐纪杨站起来看着东面的方向。
贺之铭再看向刘潇洋问:“怎么样?打完电话了?”
刘潇洋点头说:“嗯,他们已经启用无人机侦查,并且说在东边有村民举报曾听到呼叫声。”
贺之铭点头,这个点竟然跟唐纪杨的分析不谋而合。刘潇洋又说:“他还说歹徒手中有凶器让我们赶紧退回。”
贺之铭点头看向唐纪杨,他已经单独一人继续往东而去。贺之铭便赶紧跟上,刘潇洋也跟上了。
三人往东走的途中,唐纪杨突然停下,转头往后面看。
贺之铭跟刘潇洋也跟着往后面看,在一个半坡上,竟然发现了一只鞋。
三人望着夜色中的那只鞋,刘潇洋看向贺之铭,贺之铭蹙着眉。
夜风簌簌,月光如水。
但人心就像被勒上了一根绳子,收的很紧扯的很疼。
唐纪杨站在那里看着那只鞋不敢走近,不敢确认,不敢看不敢想。却又盯着那只鞋一动不动。
刘潇洋走过去拿起那只鞋,那是一双三四公分的高跟鞋,浅绿色。
“这是沈亦嘉的鞋,我见她穿过。”刘潇洋说。
唐纪杨转身疯狂的跑起来,前路很黑他不知道沈亦嘉现在正在经受什么折磨。
直到他被绊倒了,整个人趴在地上用力的捶地。
手上锤出了血也丝毫感觉不到,为什么他和沈亦嘉要走的这么艰难,为什么之前她好好的,跟自己一起后就处处受伤?频频出事。
他红着眼站起来,望着苍天终于不争气的流下眼泪。
“嘉嘉,我求求你,你一定好好地好吗?”
“她会的,她会好好地。”后面的贺之铭安慰他。
“你们听什么声音。”刘潇洋突然在后面说。
好像有人急促的奔跑声,在安静的夜色中听不太清楚,三个人都安静些下来。
声音更加清晰起来,他们寻着右边的方向看。唐纪杨第一个朝那个方向跑去。
那个奔跑的声音越来越大,在月色下可以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正在踉跄着奔跑。
唐纪杨停下看着那个影子,身影纤细瘦小,不需要看清楚也知道那个人就是他撕心裂的找寻的人。
“嘉嘉。”他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心情,只是朝着那个身影不顾一切的飞奔。
“嘉嘉!”他一边跑一边喊,跑到那个小身影的跟前,沈亦嘉站住了。
月光下,她的头发乱成一团,脸上,腿上,衣裳都沾满了泥土,光着脚踩在地上。
他的心就像在用什么针刺一样,让他想去抱住她的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挪不动。
她那双眼睛就像受伤的小鹿,战战兢兢。
她看着他,就像在确认什么,看了老半天好像才聚焦了一般,向他跑过来。靠近他,抱住他。
贺之铭和刘潇洋也跑了过来,都非常的惊讶为什么沈亦嘉会自己出现?是她逃出来了?
手都颤抖的唐纪杨把手轻轻的放在她的肩上,“嘉嘉,嘉嘉……”他只能反复喊着她的名字,其他的什么都说不出。
贺之铭这时候提醒说:“人没事就好,我们先撤。”
刘潇洋赶紧跟队长通了电话,唐纪杨打横把沈亦嘉抱起来往回走。
沈亦嘉两手挂在他的脖子上,睁着眼睛一直看着唐纪杨。
唐纪杨低头看她,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说:“别怕。”这是他见到她后说的第一句话,只是一开口嗓子竟是哑的。
贺之铭跟刘潇洋跟在后面,刘潇洋扯了一下贺之铭。贺之铭回头看他两人对视一眼后放慢了脚步。
刘潇洋这才说:“警车已经赶到东面的河边了,说……那边有两个人在河里淹死了,另外一个人头部受了重伤。”
贺之铭惊讶的拧起眉头,再看向被唐纪杨抱着的狼狈不堪的小女人,然后看向刘潇洋说:“你不会怀疑她吧?”
“当然没有,但是我好奇她是怎么逃出来的,也担心出去后警察会找她。”
“这件事越来越复杂了。”贺之铭感叹。
月色依旧清亮如水,要走出这片农田还得有一会儿呢!
刘潇洋快跑了几步说:“哥,你累了我来抱吧!”
“不用。”他说。
刘潇洋看向沈亦嘉,她还是就跟一开始时一样,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唐纪杨。
贺之铭也快走了几步说:“纪杨,你这样不行我们轮流抱吧!”
“不用!”唐纪杨倔强的说。
“帮我一下,我背着她。”唐纪杨想要把她放下来背着她,但是她却怎么都不撒手。
她的双手勾住唐纪杨的脖子,突然害怕起来,就像突然受到什么刺激一样说:“不要,不要丢下我。”
“好好,我不放手。”唐纪杨不忍心,便依旧维持着那个动作,在地头上坐了下来。
他确实累了,但是他不会放手,不想让她在这个时候有一点点的害怕。
“嘉嘉,别怕我会一直保护你。”他轻声说。
沈亦嘉不说话看着他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她累了,好累好累。
贺之铭叹息一下说:“看来现在没什么危险,这里距离我们的车还有一两里路,我去把车开过来吧!”他看到前面的路勉强可以开车进来,有一条农车用的路。
“好。”唐纪杨说。贺之铭跟刘潇洋说:“你在这里陪他。”
“嗯!”刘潇洋点头。
唐纪杨抱着沈亦嘉,看着她的脸上除了泥土还有划伤,胳膊上腿上也有划伤,脚上更是伤痕累累。
她这个神情和状态让他明白,她今天的遭遇让她拼尽了全力,不仅是体力,更是心神的煎熬。
他闭上眼睛,所有的心疼都压抑下来,他所承受的这些对于她来讲,都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