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就尴尬了吗。
苏凛儿小心翼翼站起来,准备溜出去。
“站住。”李唐说,“还想跑到哪去?”
柳凉镜目光一沉,上前一步拉住了苏凛儿的手腕:“这位兄台,我的未婚妻照顾了你一夜,已经是我忍耐的极限了,现在当着我的面你又这般对我的未婚妻,这口气,我可不会再忍了。”
“我没你这样的兄弟。”李唐盯着他拉住苏凛儿的手腕,淡淡道,“松手。”
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怎么回事。
“先听我说,事情完全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苏凛儿试图解释,“首先呢,我没有未婚夫……”
柳凉镜斜眼看了看她:“我们婚约没有解除吧?”
“你不是要退婚吗?”
李唐皱眉插嘴道:“你就是那个抛弃了苏凛儿的混蛋?”
“我现在不退了。”
“你说不退就不退了?”
……
苏凛儿怒吼一声:“你们再这样吵下去的话,我就走了,等你们吵完了我再回来。”
“你不用走,该走的人是他。”李唐冷哼一声。
眼看着柳凉镜又要开口说话,苏凛儿拽着他出去了。
她一路拖着他到了医馆的外面。
“柳公子,我们不是已经解除婚约了吗?你要退婚,我也刚好逃婚了,咱们这不是都你不情我不愿的达成一致了?以后别在别人面前说我们俩的关系了。”
苏凛儿也没有想过,远在云州的“未婚夫”怎么就会忽然来这边,还刚好碰到了一起,替她解决了难题,她心中对他虽然是感激不尽的,但是总感觉像是自己一脚踏两船,之前还揶揄李唐有婚约的事情,现在倒像是她贼喊捉贼了。
李唐还不知道是柳凉镜替大家解了围,倘若知道了,他方才却不管不顾把柳凉镜一顿怼,那脸色该有多难看啊……
柳凉镜反而恨铁不成钢:“你傻啊你,你们俩确定关系了吗?他说要娶你了吗?若是有朝一日,他见你对自己死心塌地了,就不再珍惜你了,外面可是有得是姑娘看中他的好皮相,要对他投怀送抱呢,那你怎么办?”
苏凛儿一愣:“你怎么就觉得是我对他死心塌地啊,明明是他更喜欢我好吗!”
“……”
“你这个态度什么意思?”苏凛儿认真道,“你说清楚,难道我不漂亮吗?”
柳凉镜咽咽口水,想起苏塔跟自己说过的事情。
这苏家小妹,什么缺点都可以说,就是不能说她不好看,她对自己的长相迷之自信,且不被任何因素和外界的言语所动摇。
“我不是这意思。”
只是你俩对比的话,确实李唐的脸要更……
柳凉镜决定不说出来。
“你当然很漂亮。”柳凉镜决定换一种说法,“这些都不是关键,我的意思是,在他给你任何承诺之前,你不要傻乎乎地交付真心,若是以后受到伤害该怎么办。”
苏凛儿倒是很相信这个。
爹爹明明那么喜欢娘亲,还不是一屋子的妾。
如果真的要像娘一样,那么多人分享自己的相公,那她倒不如不要嫁人了。
秋风四起,落叶飘零。
这个季节的晋城一点生气都没有,满街道都是黑色的枝干,狂风一圈,黄沙肆意。
苏凛儿的手和脚都开始开裂了,实在是干燥得厉害。
她给李唐送药和午膳之前,先找郎中要了点药,小心翼翼把这些裂开的小口子都上了药,这才收拾收拾进了他的屋子。
李唐正靠着床栏看书,瞧见她进来,把书放下了,然后就一直盯着她看。
苏凛儿把药先放下,端着熬的粥来到了李唐的床边。
“给,吃吧。”苏凛儿舀了一勺送到他嘴边。
李唐依旧面无表情看着她:“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没有啊。”苏凛儿装傻充愣,只是佯装生气道,“你到底要不要吃呀,我胳膊都举累了。”
“不吃。”
真是小孩子脾气。
“你知道柳凉镜是巡抚大人,目前暂时担任了晋城的知府之职吧?”苏凛儿劝道,“人家救了你,救了千里潮声阁的人,毕竟对我们有恩,你别跟他对着干了,好吗?”
李唐:“我已经知道了。”
苏凛儿看着他。
李唐解释道:“你出去的时候,南烛来过了,跟我说了这些事情。”
“南姐来了?”
“嗯,而且她是来辞行的。”
“你没有拦住她?!”
“你看我现在这样拦得住吗?”李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提醒她道,“你的未婚夫,那位巡抚大人才是关键。”
苏凛儿无奈:“都说了柳大人没有要为难南姐的意思,南姐没有必要担心的,柳凉镜这人从小跟我一起长大,不是这般小肚鸡肠的人。”
“你倒是很懂得他的心思。”
“你这样的话,咱们没办法聊了。”
李唐又继续拿起了自己的书。
“随便你!”苏凛儿生气地把粥往床边一放,转身就出去了。
看着她气哄哄离开的背影,李唐略带无奈地摇摇头,艰难地端起了那碗粥慢条斯理喝起来。
这家伙真是可爱,那么气哄哄地离开,还不忘把粥给他放在床边。
只是他回想着刚刚苏凛儿出去时候的身型,走路的姿态,微微皱了皱眉头。
步识语从房间的角落里走出来。
“就这样把她气走了,真的没事吗?”
“继续说。”李唐不接话,喝着粥说道。
步识语看他喝得如此艰难,有些犹豫:“你不需要……”
“不需要。”李唐嫌弃道,“我还没有残废到连碗都拿不起来。”
步识语明显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显然要做出给一个男人一口一口喂粥这种事情,他自己也是需要鼓起很大的勇气。
“田漾确实没有像他爹那样继续做那些违法的勾当,风泽跟着他们的货跟了三次,都是正常交易。”步识语停顿了一下,“只是这次我听说了一件事,说是田漾在去誊州的路上救了一个姑娘,之后一直带着,那姑娘似乎受了伤,上了马车后极少下来走动……”
李唐捏着汤匙的手,骨节有些发白。
“继续去查一下,苏凛儿对这件事闭口不提,应该是还有一些内情她不愿意说的。”
“嗯。”步识语点头准备出去。
李唐叫住他:“等等。”
“怎么了?”
“不要调查苏凛儿的事情了,还是集中在田漾身上吧。”李唐叹了口气,“如果她愿意说的话自然会对我说的。”
步识语意外地扬了扬眉毛,但是并未多言。
苏凛儿带着柳凉镜去寻南烛的时候,发现她是真的打算走,不过这次是因为之前突然被抓了,很多订单延期,她用着这个借口打算带着货物和一些用作赔偿的物件,代替李唐登门道歉。
马车队人不少,刚刚走到城门口。
苏凛儿和柳凉镜一人骑着一匹马追赶上去。
眼瞧着这南烛就已经在跟前了。
但是这风太大,尤其是接近城门口的位置,今日风向刚好是对流,越是这样的地方风也就越大。
有狂风卷起周围的篮筐,一下子飞起来,向着柳凉镜的方向砸过去。
柳凉镜的骑射一直都是普普通通,再加上这狂沙入眼,他更是慌乱,只能随便乱拉着缰绳,把本来想要过去帮忙的苏凛儿都一下子给撞开了。
苏凛儿长叹一口气,这家伙真是干啥啥不行,倒霉第一名。
果然,这柳凉镜拽着马把这附近的人一顿乱撞,终于马前蹄一抬,决定把他给掀下去。
但是这马抬的太高了,柳凉镜被甩飞起来,这个高度掉下来怕是要伤筋动骨了。
只见绯衣飘飘,踩着旁边的马车飞身过去。
众人无措的时候,南烛已经凭借着轻功将柳凉镜的腰一揽,把他给救下来了。
两个人落在了一个运稻草的车子上。
柳凉镜还晕乎乎的,刚刚因为飞起来的时候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流出来了,刚好清掉了眼底的沙子,此刻望着面前的人,由模糊到清晰,南烛的五官被眼里的水雾给柔化了,恰好夕阳落在她的肩头,竟然有一种极致的美感。
“真……”他想夸出口的,但是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因为他的手此刻正放在她的胸口。
在场的人皆是目瞪口呆。
苏凛儿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该如何是好呢。
“流氓!”南烛怒骂一声,抬起脚踹向了柳凉镜的胸口,把他这么直直给踹出去了。
这一脚,让柳凉镜飞出去了半条街,整个人趴在地上。
“南姐……”苏凛儿震惊地看着柳凉镜怨念地看着南烛,颤颤巍巍努力想要抬起头。
正好这个时候,一群随行的侍卫向这边跑了过来。
为首的人正是那日假扮巡抚大人的贺阳,他看见自家大人就这么凄惨地趴在地上,顿时间怒了,从腰间抽出了刀。
“是谁做的!大人!是谁打伤你的!”
柳凉镜慢慢伸出了自己的手,指向了南烛。
但是他还没有说出一句话,就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当街殴打朝廷命官!”贺阳怒道,长剑一挥,指向了南烛等人,“来人啊!把他们全部都给抓起来!”
这下子误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