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快放开他！”
苏凛儿赶紧让大家都松开手，跑过去把小乞丐给扶了起来。
她也是没想到自己一句话而已，大家反应那么大。
“对不住啊，我也是没想到会是这样。”苏凛儿给他道歉，蹲下来拍拍他身上的灰尘，“吓到你了吧，我只是有话要问你而已。”
小乞丐一把鼻涕一把泪，小心翼翼看着苏凛儿：“不是要抓我吗？”
“我抓你干啥啊，我也没这个资格啊，我就是个普通百姓。”
小乞丐露出了一个表示怀疑的表情。
“但是我哥就不一样乐，我哥目前暂代晋城知府呢，你来这里，是有事情要拜托我吧？”苏凛儿拍拍他的脑袋，“不过我哥没来，你跟我回去吧，我也刚好有事情要问你。”
“不行！”小乞丐一下子紧紧抓着苏凛儿的手腕，“姐姐，来不及了，你能帮我去救个人吗？她快死了……”
“好，你带我去。”苏凛儿立刻答应下来。
李唐上前拦住她：“不如我带他去吧，你身体刚好，赶紧回去跟你哥哥说一声，不然他得担心了。”
“他担心就担心着吧，我没事儿。”苏凛儿也有些别扭，他不来，自己也不去。
李唐看一眼风泽。
“知道啦，知道啦。”风泽摇着扇子，“我先回去替苏凛儿跟她哥哥说一声，是吧。放心，包在我身上，识语，走吧。”
步识语点点头，跟在风泽走了。
这风泽一回来，步识语倒是看起来活泼多了。
小乞丐在路上做了自我介绍，叫做土土，在这到处都是黄沙的地方，一生下来就先沾着一身的土了，所以他娘也懒得多想，直接叫了这个名字。
土土不过十岁，就是营养不良，显得更小了。
自从上次在这里偷了馒头回去，路上竟然被人跟踪了，他回到了小乞丐们躲藏的小废屋里，一伙人全部都被抓走了。
但是带走他们的人也并不是什么坏人，只是把他们都关在一起，提供吃穿和药物治疗。
在城里瘟疫最严重的时候，他们当然也无一幸免得了病。
尤其是土土还从满是病患的演武厅走了一圈，回去之后更是重点关注对象。
结果土土在那里被关了三天，也没有任何症状，对方就想着要把他跟更严重的人关在一起。
所谓更严重的人，几乎等于是奄奄一息快要死掉的病人。
他在里面待了两天，就有五六个人被抬走，再也没有回来。
但是因为进来抬人的那些人，平时脸上都包裹着面纱，房间里又阴暗，视线也不大好，所以他就假装是一个病死的人，躺在了担架上，等到他们来抬人的时候，就悄悄混进去，对方也不愿意过多的检查，就直接把他给抬走了。
直接扔到了城外的一个坟堆。
他个子小，准备被焚尸灭迹的时候，就悄悄跑走了。
有的人虽然确实命不久矣，但是毕竟一息尚存，那些人不管不顾直接一把火都给烧了，土土离得近，还能听到那些人死前的哀嚎。
土土也不敢跑远，害怕随便进城又被抓回去，在附近摸索的时候竟然还看到了一个地下通道，就一直躲在那里面。毕竟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些人经常来这里焚烧尸体，但是烧完却是一刻都不愿意久留的。
自然也不会仔细检查是否有别的活人。
那些把他抓走的人，大概是以为他已经被烧死了，也没有找来。
后来他待在那里的时候，还顺带救了一个跟他年纪相仿的小姑娘，也是快死了才被送出来，趁着火烧起来之前，被土土给拖走了。
“现在这个小姑娘就在隧道里？”苏凛儿问道。
土土摇摇头：“隧道里太阴冷了，夜里总是灌风进去，我把她背出来，藏到了之前的破庙里。”
破庙？难道是上次遇到魔教徒的地方？
哪知道土土带着他们绕来绕去，带到了靠近城郊的一个寺庙门口。
刚到门口，李唐没有动了，盯着这里看了许久。
“怎么了？”苏凛儿拍了拍他的胳膊，“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也是被人丢在破庙里，最后被捡走了吗？”李唐问道。
苏凛儿点点头，随即瞪大眼睛惊讶道：“该不会是这里吧？”
李唐也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如果按照我师父的说法，应该是这里没错。”
“那你怎么这副表情啊？”
“明明应该是这里，但是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李唐皱着眉头打量着四周环境，这么多年大概也变了样，“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自己下意识在抗拒来到这边。”
确实，之前李唐给她仔细介绍了城里各处，唯独这一块没有怎么来过。
也想不起来为什么了。
“先进去看看吧。”苏凛儿拉了拉他的手腕，“说不定看久了会想起来的呢。”
李唐点点头，用手牵住了她的手。
苏凛儿走进去，一股浓烈的药味扑面而来：“好冲的药味。”
“应该是之前我们喝的那些药。”土土说道，他推开门之后就往里面跑去，林墨也紧跟其后。
苏凛儿跟李唐就站在庙中央等着他们。
“怎么样？想起来什么了吗？”
李唐摇摇头：“大概那时候年纪真的太小了吧。”
“也不至于一点都想不起来吧。”苏凛儿也有些奇怪，他不是健忘的人，相反的，李唐的记忆力很好，表面上看起来粗枝大叶的，其实心思细腻又敏感。
不然怎么会还记得跟她娘亲相处的事情呢。
李唐的表情很不好。
苏凛儿捏捏他的掌心：“实在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李唐：“知道啦，先不说我自己的事情，我就是在想，土土说那些拐走他们的人，应该也在这附近不远的地方，我仔细想了想，好像没有特别值得怀疑的地方，这附近住的人不少，虽然也有空地，长期焚烧东西的话，不可能不引起注意力。”
“烧炭厂？”
最近天气那么冷，烧炭厂整日运营，大概也很正常。
即使每天焚烧，也不会引人注目。
可是烧炭厂平日里整日作业，根本就不在这边。
这边的住户不少，烧炭厂建在这里的话肯定怨声载道了。
苏凛儿自己说完之后，也觉得不是。
李唐：“还有一种……即使整日开炉也不会引起注意，而且整日里搬运东西出去，大家也会觉得习以为常。”
“嗯？是什么？”
李唐还没有说完，林墨已经背着那个小丫头出来了。
小丫头脸色惨白，确实是奄奄一息了。
“赶紧送回去。”李唐对林墨道，“我和苏凛儿先去找知府帮个忙。”
两个人回到了知府，苏凛儿瞧见哥哥苏塔，别扭的情绪又上来了。
自己生病的这些日子，她也是知道苏塔来看过她好几次，但是都是在门口待着，跟别的人说几句话，让她知道他来了，之后就又离开了。
这件事过去，晋城一直等着重建，还有那么多善后工作在等待着他去主持。
现在确实也没有办法找个机会，两兄妹好好说清楚。
苏塔看向了李唐：“怎么样了？”
“嗯，需要找你借点人。”
苏塔挑眉：“借人？”
“对，就是现在去调查那个庙附近的所有药店，药店最近的账簿，尤其是进货记录，越详细越好，还有就是有炼丹炉的药铺，一定要严查！”
对啊！其实炼丹炉！
药铺的炼丹炉，每天十二个时辰都在开炉，各种奇怪的味道飘出来也不奇怪，更不会引起周围人的注意，所以在光天化日之下焚烧了那么多尸体……
难怪之前进庙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药味。
这次的中毒事件之后，晋城全城的物资几乎都全部集中。
当然为了以防万一，部分药铺的药并没有全部收缴，也方便这些郎中能够救治一些特殊的病人，可是现在看来，这一环竟然出了问题。
苏塔点头，转身叮嘱自己的手下：“如果发现不对劲，直接抓起来。”
“且慢，如果土土说的是真的，那说明这些人手里还有很多无辜百姓，贸然行动激怒了他们，这些无辜的人很可能会被当作人质。”李唐道，“而且我觉得这些人可能跟魔教有关系，不要打草惊蛇，最好是发现他们如何跟那些人接头，我们再想办法如何一网打尽。”
苏塔很少对人露出赞许的目光。
但是此刻苏凛儿竟然意外看到了苏塔很是赞同李唐的说法。
真是太诡异了。
自己大病一场之后，哥哥忽然跟李唐的关系那么好了。
反而她跟自己的哥哥变得尴尬又别扭。
岂有此理。
甚至有一种自己把新认识的伙伴介绍给了好朋友，结果新伙伴跟好朋友不知道什么时候玩在了一起，然后把她给孤立了。
虽然这个比喻不恰当，但是其纠结程度，苏凛儿却是真切感觉到了。
苏塔这家伙既然已经认了她和李唐的关系，为什么还是一直给自己脸色。
算了，但是至少不吵架了。
夜里的时候，终于有人把调查来的结果汇报了上来。
在走尸爆发不久之前，有两间药铺就大肆进购了一批药材。
成老先生来看过了，一个是解毒的，一个是治疗瘟疫的。
而且这段期间城里的富人们几乎都没有波及的，甚至在中毒事件爆发之前，就已经有人早早囤积了粮食，这段时间闭门不出。
苏塔气得脸发白。
“城内勾结的人罪该万死，但是这些明知道却不作为的人，更是罪加一等。”苏塔难得一见的生了如此大的气，“传我的命令下去，所有在事先就察觉到的这些老爷们，全部都悄悄给我把他们给抓来，我要想办法和对方联系上。”
“怕是不会那么容易。”柳凉镜摇摇头，“这些人贪生怕死，肯定给自己留了后路，我们直接抓了过来，那些人的家里人知道了这个消息，定然会想办法四处奔走，到时候弄得人尽皆知就不行了。”
“其实如果只抓其中一家，我们熟悉的、好控制的……”
一直一言不发的田漾淡淡开口：“我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