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傍晚开始,他每天在公司与医院之间两点一线,直到夜深才开车回家。
在爷爷的督促下,早晨去公司之前,顾流琛会拿好装在保温盒中的早餐送到医院。
尽管这样的生活有些奔波,但当他看到一天天好起来的叶凝雪,内心不可抑制的有些愉悦,这是与叶悠悠带给他完全不同的感觉。
周末上午,顾流琛姗姗来迟,他一走进病房就看到倚靠在病床上,白皙的小脸日渐红润的叶凝雪。
“吃早餐吧,今天我起床有点晚。”他语气淡淡地解释,打开保温盒送到叶凝雪面前。
弥漫在空气中的食物香气,叶凝雪望着面前这张依旧清冷的脸庞,似乎从中看出顾流琛总有着一丝不情愿。
“谢谢你每天过来探望我,如果公司忙,或者周末你想休息可以让陈妈过来。”
其实叶凝雪也心疼他,手术后的第二天过两天就不辞辛苦地餐餐不落。
尽管他不常用言语表达自己的关怀,神情举止都相比以前要温柔许多。
有时叶凝雪独自一人会好奇思索,那天手术临近他究竟被叶悠悠叫去做什么,莫非是两人就此摊牌?
但她知道这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以顾流琛的执着,只要手链的真相一天没有揭开,他永远不会从虚假的梦境中醒过来。
“没事,这只是我的职责,你快点吃,不然要凉了。”顾流琛随口回答着,俊逸的眉宇间浮着淡淡的疲惫。
他拿起调羹小心翼翼地将清粥送到叶凝雪的嘴边,没有眉目传情,看起来倒也温情脉脉。
喝下温热适宜的清粥,叶凝雪突然想起这两天没见到爷爷,于是向顾流琛打听。
“爷爷这两天还好吗?你回家记得帮我问候他。”
“还好,只是有点感冒。”
顾流琛不经意地回答着,本想补充一句爷爷担心会传染给她,所以才没来医院,但就在这时手机声打断两人的交谈。
他拿出手机看到电话是叶悠悠打来的,于是佯装平静继续喂叶凝雪吃早餐。
“怎么不接电话?”
“没什么,公司打来的,财务的账目昨天出了点问题。”
虽然确有其事,但顾流琛也不过是拿来作为幌子。
叶凝雪别有深意地瞥了他一眼,也看出顾流琛十有八九是在说谎,不知要不要开口揭穿他。
手机响了一会儿,病房内又安静下来,顾流琛想主动说点什么打破眼前尴尬的情景。
然而绞尽脑汁却想不出任何话题。
他们几乎从没有过像正常的夫妻那样坐在一起闲话家常,更别说是分享有趣的话题。
“嗯……”顾流琛将煎包切开喂给她吃,淡然一笑说:“如果你觉得每天吃中式早餐口味单调,明天我去预定一些西式的。”
刚说完手机便再次响起来,顾流琛停下手中的动作,他心知肯定又是叶悠悠打过来的,内心烦躁却又不能表现出来。
“看来公司有急事,你还是先去接电话吧。”叶凝雪故意表现得安之若素。
“没事,吃完早餐我过去看看。”顾流琛依旧没有理会,一直陪到她下午午睡才离开病房。
走出医院,他刚钻进车子就看到几个未接电话都是叶悠悠打过来的。
她又想搞什么?
顾流琛一响起那天焦头烂额的情景,心中就觉得有些不耐烦。
电话回拨过去,嘟的一声刚刚响起叶悠悠就迅速接听。
看情形,她已经连续几个小时抱着手机等候。
一时间顾流琛想起那天在天台的情景,还是决定不要刺激叶悠悠,语气温和的问:“上午你打过电话给我?”
对于明知故问的问题,叶悠悠并没表现出藏在心里的嗔怪,反而温声细语地回答:“琛哥哥,你把人家急死了,打了那么多电话都不接,就怕你有什么事情。”
“我上午不太方便,这几天你在家里还好?”他措辞谨慎,极力让叶悠悠保持情绪稳定。
其实顾流琛耳根子软,如果叶凝雪也能对他表达出充满关怀的话语,恐怕早就触碰到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顾流琛想着自从爷爷回来,她搬出别墅也有十多天。
但除了头两日的不适应,家里少了叶悠悠并没有什么,反倒是叶凝雪住在医院令他多了一丝期盼。
叶悠悠声音软绵绵的,听到“不方便”三个字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于是悻悻地说:“人家当然乖乖地呆在家里,我怕自己不乖,你再也不会把我接回去了。”
这副略显幽怨的口气令顾流琛想到她可爱的一面,开怀而笑好言劝说道:“在爷爷回美国之前,你还是暂时住在那边。”
“嗯,好……”
她就知道顾流琛肯定会这样说,但心里还是无比失落,声音也越来越小像是委曲求全。
挂断电话之前,顾流琛想到叶悠悠每天独自住在叶家,闲来无事确实需要做些什么打发时间。
“对了,你之前不是说想学法语吗?我这两天帮你请一个外籍家教,怎么样?”
“嗯,好……”
听着顾流琛故意用兴奋的语气引起她的兴趣,叶悠悠还是用郁郁寡欢的口吻作答。
她知道,现在除了韬光养晦别无选择。
此时在打电话的过程中,他并没注意到有一辆眼熟的汽车从自己面前一闪而过。
自从顾润书回国,除了着手孙子的婚姻危机,也挽救了黎骁岌岌可危的公司前景。
眼下公司总算又回到正常航线,见势头平稳,黎骁也有更多心思来关注别的事务。
他趁着周末时间看望叶凝雪,然而当他驱车来到医院,突然想起林嘉然大概正在另一家医院陪伴自己的母亲。
二十分钟后,黎骁走进一间普通病房。
“啊!老板,怎么是你!”林嘉然惊讶地望着他,还以为自己看花眼。
她已经习惯这样称呼黎骁,叫多了反而有一种亲切感。
“前段时间比较忙,一直没抽出时间过来看阿姨。”黎骁露出温暖的笑容,把两手满满的礼品和水果放在柜子下面。
虽然他话语平和,但对于林嘉然还是有些受宠若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