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在顾流琛的观念中，爱情这种东西一文不值。
他从小就看着父亲，看到父亲身边的女人换个不停。
视线的角度从仰视逐渐变成平视，他对那些女人的称呼从阿姨也变成了小妹妹。
时间改变了所有的东西，但他父亲的那些女人似乎站在时间的规则之外。后来仔细想想，不是那些女人没有变老，而是不停的在换人。
所有的人都在一个固定的年纪范围之内，肤白貌美身材高挑，以至于他在记忆中都模糊了对方的面貌，只剩下一个大概的轮廓，仿佛从始至终都是同一个人似得。
奶奶经常说他们父子都太像了，连风流的性格都如同复制般原封不动的传给了他。
他知道奶奶担心的是什么，不过是怕自己犯了和父亲一样的错误——因为花心而让一个家庭破裂。
习惯这东西已经深深地扎在了骨子里，最后也会留在那一把骨灰之中。
他从床上弹了起来，看了看四周才发现只是做了个噩梦。
傅春歌赤脚走到窗边拉开帘子，高而宽广的天空在淡金色的晨光下呈现出薄薄的冰蓝色。
他洗漱完下楼，正巧碰到傅婆婆坐在客厅内打电话。
“随便你，毕竟春歌……”傅婆婆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生气似得。
“傅小姐，早啊！”他打了声招呼就往冰箱那边去了，余光注意到她的背影一颤有些慌乱，不禁在心里埋下了一个奇怪的种子。
“你今天倒是起来的挺早。”傅婆婆挂了电话，转头白了他一眼，“哪天不是睡到日上三竿，半夜才回来。”
他一边喝牛奶，一边朝她抛了个媚眼，“刚刚你在跟谁打电话，我怎么听到你在说我？”
傅婆婆顿了顿，严厉的语气变得有些底气不足，“我在给你找相亲对象，你去不去？”
傅春歌连忙摇头，都什么时代了还搞这套玩意儿，让他去老老实实相亲还不如让他去死。
“我今天还有事，中午就不回来吃饭了。”他赶紧离开。
“给我站住。”傅婆婆冷声说，“又是跟哪个朋友出去鬼混？”
“没有。”他转过身一脸无辜，“我去给人家还钥匙。”
她一听是去找叶凝雪的也就没追问了，可是想了半天总觉得自己还有什么重要的话没说。
等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傅春歌鼻子看起来怪怪的。
“宣传的场地已经布置好了，录音工作也到了收尾的阶段。”助理大步跟在顾流琛身后汇报工作，“这次游戏的录音代言以及主题曲都交给了洛先生，女性游戏玩家的人数比以往大幅度增加。”
“嗯，今天有什么安排？”顾流琛走过转角时步子忽然停下。
跟在身后的助理低头查看平板电脑，差点撞在了他的背上，“十点还有一个会议，总……”助理急忙刹住，小心翼翼的顺着顾流琛视线的方向看去。
只见傅春歌双手插兜走了过来，他左右打量着，不时对投向自己的目光报以灿烂的笑容。
“你回去准备会议资料。”顾流琛沉声说，站在原地一步都没动过，待傅春歌经过自己身边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傅春歌早就看到了顾流琛，本要绕路走，但想想他凭什么要躲着顾流琛！
“顾总，好久不见。”他笑着打招呼，“不过今天不是来找你的，我还有其它事要做。”
“你想要什么条件才肯跟我们合作？”顾流琛开门见山的问。
他冷笑起来，说：“跟你合作？这辈子都不可能。”
“只要你愿意，开出的条件我都能答应。”顾流琛说。
傅春歌有些惊奇，挑起一边眉毛盯着他好一会儿，才冷笑着问：“顾流琛，你竟然也会有求人的这一天。顾氏不是谁都不屑吗，这是快经营不下去了？我说了，我们傅家就算破产，都不会跟你有生意往来。”
看来已经不是合同上受益条款的问题，他冷静的看着傅春歌咬牙切齿的样子，恍然间记起眼前这个人年少时的模样。
“当初你拒绝我的时候我就已经发誓，以后绝不和你们公司合作。”傅春歌说。
还记得他刚刚从学校毕业，父亲交给他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去和顾流琛谈生意。
他看到和自己差不多大的顾流琛还以为是一件简单的工作，结果被对方的高傲冷漠给狠狠的羞辱了一番，他因此也受到了父亲的责罚。
那件事给他带来的耻辱感至今还记忆犹新，以至于看到顾流琛这张冷漠的脸就会想起来。现在倒是知道求着他了？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顾流琛抿紧薄唇，他一贯是这样没想过刻意伤害谁。但是那时候傅春歌确实稚嫩的不像个商人，他也只是实话实说，“如果伤害到你的自尊心了，我道歉。”
傅春歌比先前更加震惊，警惕的打量着顾流琛不知道他到底想搞什么鬼。谁不知道顾流琛骄傲的鼻孔都快朝天了，现在竟然肯低头道歉。
“说什么都没用，你以为道歉能解决问题？”他说，“现在后悔了？”
还不等他享受将顾流琛踩在脚下的快感，只听其语气淡淡的说：“我没说后悔，只是道歉。而且，当初你那份幼稚的合约书任谁都不可能签字。我只是实话实说，你自己承受能力太脆弱而而已。商场不是孩子玩乐的地方。”
“顾流琛你……”他揪住顾流琛的衣襟将其按在墙上，怒气一阵阵的涌上胸口，恶狠狠地说着：“你有种！谁都比不上你精明能干，手段狠辣到能把别人逼破产。希望你一直都能站在顶点，千万不要摔下来，不然你就会看到有多少人想把你踩死了。”
“我会的。”顾流琛说。
这态度淡漠的好像在说一件无关重要的事，眉眼说不出的傲然。
这让傅春歌的怒气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顾流琛冷淡的态度让他觉得更加不爽，手握紧了衣襟将其往自己这边一提正要出拳，却被一个犹豫的声音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