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柔柔脱口而出,“你说谎,我来的时候分明是坐着赵家的马车。”
转而,她挽着石榴的手,“石榴姐姐,你要相信我,你刚才是亲眼看到我从青色马车里下来的。”
在场的不少人都看到了赵柔柔是青色马车中下来的,这都得益于李怀瑾的出现,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晏舒青垂眸,“罢了,妹妹说没坐过就没坐过吧,只怕是罗公子听了会伤心。对了,我好像听说过罗公子宝石马车中熏着的是龙兰香。”
说完,晏舒青就要转身离开。
她本来不愿意和赵柔柔过招,只可惜若是这么多人都以为她和罗宸有事情,那么王守礼那边就黄了。
香味是掩盖不了的。
更何况是龙兰香这种香味扑鼻,经久难消的香。
石榴凑近了赵柔柔身边,果不其然,龙兰香的味道钻进了鼻子中,其中还夹杂着龙涎香。
赵柔柔慌了,“石榴姐,我……我今天刚巧熏的就是龙兰香。”
“龙兰香?那你在龙兰香里还加了龙涎香?”石榴冷笑,“龙涎香是男香,难不成你还要告诉我你在熏香中还加了男香?”
“对啊……我今天出门的时候走得急,一时竟然没发现侍女将我和弟弟的披风放在了一处,这才沾染了熏香味道。”
石榴明显不相信。
晏舒青眼睛一眯,身后发生的事情她不再理会。
她找了一处无人处,坐下来听着泉水叮咚作响。
红鸾和赵琅回来了。
“姑娘,我刚才肚子不舒服去方便了,一时间着急,便忘了和你说。”
晏舒青点了点头,“你没事就好,若是除了意外,我不知道该怎么想宋姨和世子交代。”
红鸾嘿嘿一笑,从行囊中拿出了一杯温酒,“如今倒春寒,姑娘喝杯温酒暖暖身子吧。”
揭开盖子,桂花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晏舒青酒量大,但是若单独相处时不是上好的酒,她几乎不会喝。
而这桂花酒,是她闻到过最好闻的了。
晏舒青眉眼弯弯,“你这就从哪里来的?”
红鸾笑着把酒倒进了酒杯中,“这是夫人临出发前让我带着的,说是姑娘保准你爱喝,夫人真的将姑娘看成了女儿疼爱呢。”
晏舒青笑着握着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果然是好酒!
就在她快把一壶酒都喝完的时候,身边忽然坐下来了一个人。
不是别人,正是刚才的石榴。
晏舒青对长安的官员虽然有过了解,但是商户实在没有太多涉猎。
放眼长安城,姓石的人家除了一个经商的石家,倒是没有什么出类拔萃的氏族。
这时赵琅在她身后低声补充,“这位是石家的嫡长女,叫做石榴。石家是采办金银矿山的,平时嚣张惯了。”
家里有矿,而且还是金矿。
晏舒青明白了为何赵柔柔对她如此忌惮了。
晏舒青无辜地看着她,“不是石榴小姐找我有什么事情?”
石榴冷声,“你这个狐媚子,竟然还白日酗酒,当真是小门小户来的。”
晏舒青对着赵琅扬了扬下巴,“照儿,给石小姐倒上一杯。”
她声音压低,看似轻斥侍女一样,“我就说这样不妥,我在这喝独酒,果然让别人眼馋了吧。”
她这句话虽然说得很轻很小,别人可能听不到,可是石榴却听的一清二楚。
石榴一听就火了,当即打翻了面前的酒杯,“好大的口气,我石家难不成还差你一口酒?”
众人纷纷看了过来。
晏舒青像是被吓了一跳,当即无措地站了起来。
她做出一副委屈无辜的样子,下巴微低,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啊眨,仔细看里面似乎还有眼泪翻涌,“娇娇初来乍到,不知道哪里得罪了石小姐……”
旁人见到这幅景象,自然都以为石榴欺负弱小。
尤其是青年公子们,都在劝着:“石大小姐,你平时在你石家嚣张跋扈就算了,这里可不是你们石家!”
又有人道:“陈姑娘初来乍到,长得漂亮,又是才女,石大小姐这可是嫉妒了?”
“就是就是,石榴你若是在这样子,罗家可真不会让你做媳妇了!”
大家哄堂大笑起来。
石榴一个人脸色涨红,可是身边没有人帮她说话。
那些和她玩得不错的姑娘此时都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离她远远的。
最后还是赵柔柔挽住了石榴的手臂,对周围嚷嚷的人说道:“石姑娘不是这样的人,平时我和她玩得好,她性子虽然急了一些,但是却没有坏心眼。”
这种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不少见。
在场的人也不禁开始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产生了不同的看法。
或许真的是他们误会了?
晏舒青见风评有转变趋势,目光一闪,便悄悄抬手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手臂内侧嫩肉,痛得当即眼泪就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
她没有说话,就是低着头哭。
此时无声胜有声。
赵柔柔心急,“表姐,你别哭啊,你快向大家解释解释。”
晏舒青手帕擦着眼泪,声音有些哽咽。
她抹干净眼泪之后,晏舒青忍着声音的哽咽,扬起了一丝笑容,“没有的,石榴小姐没有欺负我……”
周围人又不是傻子,“如果不是石榴欺负了你,你又怎么会哭呢?”
晏舒青揉了揉眼睛,“是风里的沙子迷了眼睛。”
这话,没有人相信。
而赵柔柔却点了点头,“今天风沙的确大,表姐在扬州生活习惯了,来长安或许有些不适应。可是表姐刚才的举动险些让石榴背了不好的名声,常言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不如表姐和石小姐道歉,这样也算是和解了。”
晏舒青心中啧啧。
明明是石榴欺负人,如今还要她按头认错。
这欺负老实人,也不是这么欺负的吧!
再者说,赵柔柔还是嫩了些。
她急于打压晏舒青,所以才会帮着石榴说话。
晏舒青原本忍住的眼泪,再度翻涌起来,却还是走到了石榴的边上。
石榴心中那叫一个得意。
她满意地看了一眼赵柔柔,以后她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一定都惦记着她。
能让陈娇娇这个小贱人在他面前低头认错,实在是太爽了。
可是石榴还没开心多久,红鸾就开口说道,“石小姐,你当真觉得你没有做错吗?你刚才吼我们姑娘,在场的人可都是听到了,你石家难不成一手遮天还能收买所有人的心吗?”
晏舒青微微摇了摇头,示意红鸾不要说了。
红鸾气不过,“姑娘,她们明显是联手欺负你!”
“红儿!”晏舒青加重语气,“我们初来乍到,遇事忍让三分就是了。”
红鸾叹了口气,退回到了原位。
赵柔柔心急想要灭掉晏舒青的锐气,让罗宸看清楚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却没想到她这些句话没有洗白石榴,反而将自己拉下了水。
那些围攻石榴的人,开始将炮火转移到赵柔柔身上,“赵柔柔,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
“是啊,你和陈姑娘才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妹,在外人面前竟然让表姐按头认错,这天下还真没有这样的道理。”
“陈姑娘温温柔柔的,怎么也不像是故意挑衅之人。”
“就是,你们就是欺负她一介女流独身在长安,所以才会这么欺负人家。”
“我看石榴和赵柔柔分明就是嫉妒陈姑娘!”
大家义愤填膺。
晏舒青心中讶异,她头一次扮演白莲花,但是没想到却这么成功。
她可算知道为什么阿蛮说婚恋市场上白莲花有优势了。
石榴哪里受过这样的气,拿过了一边的树枝就朝着晏舒青打去,“你这个贱人,竟然敢阴本小姐!”
晏舒青可以躲过去,可是她还是硬生生地站在原地。
眼看着树枝就要抽打在她脸上的时候,石榴忽然叫了一声痛,然后握着树枝的手像是鸡爪一样抽搐起来。
与此同时,王守礼出现在了晏舒青的身边。
晏舒青眼睛一眯,刚才她看得清楚,击中石榴手腕的是一块石子,从远处飞过来的。
看身手,像是一等的高手。
无论是从方向还是从身手,这枚石子都不可能是王守礼的手笔。
那是谁在暗中帮她?
晏舒青因为这个石子而分神,并没有听到王守礼的话。
等她反应过来,周围看戏的人已经散了。
而石榴则忿忿地甩开了赵柔柔的手,不悦地离开。
赵柔柔看了一眼晏舒青,眼中没有隐藏厌恶,当即扭头追上了石榴。
晏舒青大概猜到了刚才发生了什么。
这个王守礼的样貌和家世不比罗宸,但也算是长安城里姑娘们的夫婿人选。
被这样的人当众损了脸面,石榴羞愤难当也是正常。
王守礼长了一张玉面,看起来温润儒雅,穿着一身蓝色锦衣更是显得琢琢君子。
晏舒青福身,声音带着委屈,“多谢公子,刚才娇娇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王守礼温和地笑,“你不必惧她,她没有什么可怕的。听说你是扬州人,家里是做石材的,我对石材略通一二,不过一定比不上陈姑娘你。”
晏舒青颔首,“公子过谦了,家父走南闯北的确生意做得红火,可是我养在深闺,对于石材只懂得一些皮毛。”
赵琅说过,要在这些人面前透露自己有钱,而且不差钱。
此外,还要透露出自卑的感觉,这样对方才会觉得好拿捏。
晏舒青敛眸,敛去了眸中的精光,继续说道:“我的确是笨的,家中只有一个年幼胞弟,爹娘本欲让我接手生意,可是我头脑愚钝,爹娘便放弃了念头,说女儿娇养就好,便给我一笔钱随我开心就好。”
王守礼眼睛闪过一丝亮光,眼底浮现一丝邪念。
二人走到一边说话,晏舒青似乎察觉到红鸾不对劲,总朝着不远处的石林看去。
就好像,那边有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