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熟悉的味道钻进了晏舒青的鼻子里。
薄荷夹杂着龙涎香的味道。
晏舒青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红鸾走在了最前面，看到了不远处的树后面露出了一块黑色衣角。
她站停了脚步，当即转过了头，身后紧跟着她的赵琅没来及收回脚步，直邦邦地撞在了她身上。
赵琅皱眉，“怎么了？”
红鸾指了指身后，“前面路不好走，姑娘不会走这条路的，我们去别的地方找找。”
赵琅觉得奇怪，探究的目光看向了前面。
“行了，我说她不在就不在。”红鸾挽着赵琅的手臂就将他拉到了一边。
赵琅虽然学习过牡丹花下，可是和姑娘这么亲密相处还是头一份，脸上连着脖子全都粉了起来，木讷地被牵着离开了。
晏舒青将这一幕看在了眼中，心中更加证实了自己的想法。
刚才明明红鸾是看到了她的。
可是她却装作没有看到自己，甚至还将赵琅拉走了。
能让红鸾这么做的，恐怕只有李家人了。
而声音能伪装成陌生音色的，只有李怀瑾了。
晏舒青唇边扬起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
人走远了之后，晏舒青的后背被点了三下，封住说话的穴道就解开了。
察觉到身后的人似乎要走到更宽敞的地方，晏舒青一把拉住了他。
男人不解的声音传来，“你要做什么？”
晏舒青声音带着女子独有的妩媚撩人，“这位公子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你刚才应该看到了那绥远侯的侍女，她若是看到我和一个男人偷偷讲话，保不准会多想。”
“你确定在这里？”
“怎么，公子觉得这里还不够隐蔽？”
“你怎知我是要与你谈话——”男人话锋一沉，带着几分阴狠，“而不是杀了你？”
晏舒青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公子怎么会舍得杀了我这般花容月貌的女子？”
说着，她皓腕轻抬，柔弱无骨的手指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李怀瑾：“……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这次，他换回了自己的声音。
晏舒青忍笑，不再捉弄他，“之前红鸾消失那会儿，是见你吧。”
李怀瑾摘下了蒙面的面具，一张熟悉的俊颜出现在阳光之下。
李怀瑾反手握住了晏舒青刚搭在他手腕上的手，捏在手心中，“看来娶了一个太聪明的夫人也不是一件好事。”
晏舒青脸一热，飞快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身子背过去低声道，“谁是你夫人！”
“怎么不是我夫人，按照婚期，我们本该三月三就成亲的。”李怀瑾一笑，双手穿过手臂和腰之间的空隙，将人拥在了怀中。
他略尖的下巴搭在了她的肩头，怀抱中的温软真实而存在，让一路奔波的李怀瑾终于感受到一丝慰藉。
他收紧了双臂，宛如钢铁一样烙热，“我在梦中时常梦到你，可惜梦醒了，你就不见了。”
晏舒青心海巨浪翻涌着，心脏跳动得剧烈，似乎要跳出了胸口。
她不似刚才的挣扎和紧张，身子放松地倒在了他的怀中，手馨覆在了他的手背上，“你什么时候这么油嘴滑舌？”
不入相思门，不知相思苦。
李怀瑾反握住她的手，唇瓣落在了她的脸颊两侧，“道出真事，怎么就成了油嘴滑舌？说回来，你究竟是怎么发现是我的？”
他变了声音，也遮挡住了容貌，她究竟是怎么第一时间就猜出了他的身份？
晏舒青挑眉，“心有灵犀吧。”
李怀瑾见晏舒青不说实话，抬手搔着她的腰窝。
晏舒青当即就笑出了声，一边躲着他抓痒的手，一边捂着嘴巴担心小声太大引来了踏青的人。
李怀瑾可谓是相当肆意，抓起痒来不轻不重，刚好弄得她缩成一团又大笑不止，像是被点了笑穴一样。
“我说，我说！”晏舒青投降。
李怀瑾放下了手。
晏舒青双眼红彤彤的，像是小白兔一样，巴掌大的脸上红彤彤的，眼角全都是刚才笑出来的眼泪。
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她现在的样子，还以为是被人欺负了。
“你虽然换了衣服，可是身上还有淡淡的薄荷香味和龙涎香的味道，还有红鸾刚才看来的方向应该会看到你，可是她却假装没看到甚至还引走了赵琅，我就猜一定是你。对了，赵琅就是……”
晏舒青以为李怀瑾不知道赵琅是谁，开始解释道。
“我知道他，之前信里面提过他，我不喜欢你离他太近。”
“我和他没有什么……”
“我知道。”李怀瑾自然知道晏舒青和赵琅之间什么都没有，他这洛阳城最俊美的男人珠玉在前，赵琅这种白斩鸡根本不够看。
“那你为什么对他这么有敌意？”
“我听红鸾说了，牡丹花下我在这趟路上也曾听闻，听说是在其他国家传过来的，被这门派害死的姑娘不在少数。”
“你竟然知道？”
“我来来长安的路上遇到了一个乞丐，我见他可怜就给他一点食物。没想到给了食物之后，这个老乞丐不着急走，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可是关于牡丹花下的故事？”
“对，他女儿就是死在了男人的手里，可是对方权势很大，他根本没有办法替女儿伸冤。而且对方似乎知道了他有证据，暗中派人追杀他。这件事情我本来想回洛阳之后禀告圣上，却不想你竟然掺和到这里面来了。”
晏舒青追问，“对方是谁？”
李怀瑾吐出三个字，“王守礼。”
晏舒青眼睛骤然放大，“竟然真的是他。”
她原本是计划接触王守礼之后，套取更多关于牡丹花下的秘密。
可是没想到，她竟然一举就擒贼先擒王了。
李怀瑾点头，“你们的聊天我听到了一些，看起来这个王守礼被你骗得团团转，可是你可知就在刚才他派遣心腹快马加鞭去扬州调查你的真实身份。”
“你把他拦了下来？”
“没有打草惊蛇，就在他的马饲料中加了些巴豆粉四十天的路程他半年能回来就不错了。”
“所以说我们必须要在那人回来之前找出王守礼的证据。对了，你刚才不是说那个老伯有证据吗？”
“证据只是一封信，上面是王守礼写给姑娘的情诗，并不是能一锤定音的证据。”
说着李怀瑾拿出了那封信。
晏舒青仔细看了上面的字之后，点点头，“我看他扇面上的字和这封信上的一模一样，几乎可以证明不是伪造。如果说一个姑娘的死不能证明什么，可是如果每个和王守礼交往密切的姑娘都死了，那是不是就能证明王守礼有问题！”
“如果有线索官府不会没有发现的，而且哪些姑娘的确是自杀而非他杀。”
“所以我准备亲身试试，这个王守礼究竟是怎么做到伪造自杀场景亦或是威胁姑娘们自杀的！”
“太危险了，我不放心。官衙有女捕头，大可让她们来。”
“我已经成功了一半，至少王守礼对我很感兴趣。怀瑾，你相信我，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李怀瑾手心一握，“太危险了，我得留下来。”
“不可！”晏舒青当即否定，“你若是留下来，那么外国使团怎么办？不出事万事大吉，可是一旦路上遭遇变化，届时圣上纠察起来，你又如何解释？”
“这个无须担心，我自有办法！”
于是当天晚上，赵家又住进来了一位客人。
别人不清楚这位客人的身份，可是却让赵大人将赵家最好的院子空了出来，让这位客人住进去。
赵柔柔回家听说这事之后，心有好奇，偷偷去问莫姨娘住进来的是何人。
莫姨娘摇了摇头，不过她虽然不知道这位客人的身份，但是能让老爷如此对待的，想必是大人物。
莫姨娘眼睛一眯，拉着赵柔柔到了身边，压低声音说道：“母亲见了客人模样，是一位清隽的青年公子。柔柔，罗宸那边迟迟没有回音你就放弃吧，母亲瞧着这位公子比起罗宸更好，你若是能嫁与他，那母亲必然可以摆脱姨娘身份成为当家主母，而你也是赵家名正言顺的嫡女了。”
赵柔柔回忆起今天踏青时偶遇的公子，那眉眼若桃花，是真真正正的画中仙人。
这个客人母亲虽然说得天花乱坠，但一定没有那位公子好看。
莫姨娘见女儿说不动，干脆直接给她一个纸鸢，“拿去，等纸鸢飞到了公子院子里后你就掐断绳子，让纸鸢掉进去正好借机你可以见到那位公子。相信母亲，你定会喜欢他的。对了，你独自一个人放纸鸢显得有些假，你去叫上陈娇娇。”
赵柔柔从莫姨娘房间出来的时候，正巧遇上了迎面走来的晏舒青。
赵柔柔眸子一转，然后作出了一副愧疚的样子，“表姐——”
晏舒青抬眉，“柔柔妹妹有何事？”
“表姐，方才踏青我见你先走了，向来是生了柔柔的气，可是柔柔当真是没有办法的。那个石榴祖父是固国大将军，所有人都捧着她，若是谁得罪了她，那就意味着今后不能在长安贵女中立足。”
“柔柔妹妹原来说的是这件事情，放心，我早就忘了。”
“那姐姐可愿意和我一起放纸鸢？”
“好。”
赵柔柔一笑，展开了手中的纸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