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李宅。
“哦?你当真是听到晏舒青家人是这么说的!”
“回夫人的话,这晏家的人脑子像是进了水似的,我们不过是请晏姑娘过来坐坐,可他们却表现得像咱们李家要强抢民女一样,甚至还说不会卖女求荣,让我们死了这条心。”
李夫人笑了起来,“看来这晏家家风清白,教养出来的女儿也差不了。”小厮:“……”头一次看到夫人被骂了,还这么开心的。
李夫人笑得是心花怒放,“快将晏姑娘带来给我瞧瞧,别让人等急了觉得我们怠慢了人家。”
晏舒青一进门看到李夫人的时候眼神中露出了一丝疑惑。
难道真的是李夫人来找她的?不是李怀瑾那个小心眼的家伙故意编一个名头骗她来李家想要报复她?
她虽然心中疑惑,但是礼数周全。
那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哪怕是李夫人见了这么多大家闺秀,也难得看到这么标准的。
这哪里像是农户家出来的女儿,分明就是大户人家教养的千金吧。
李夫人的脸上带着几分笑容,“今天冒昧请姑娘前来,就是好奇我那顽劣的儿子心上人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
晏舒青觉得这位夫人似乎误会了些什么,“夫人您是不是哪里搞错了,我和令公子并非……”
“不用解释,我们李家并不是那种在乎门第的人,只要是你们两个相互喜欢,就足够了。”
“不是的,夫人您一定是搞错了,我之前就和令公子见过两面。”
“才两面就能让我儿子对你念念不忘,看来当真是缘分啊,姑娘你别看我家的儿子看似游手好闲,早在她三岁的时候就能背诵唐诗三百首,七岁的时候便写的一手好字,等到了十二岁更是斧钺钩叉样样精通。”
“令公子是很优秀,但是……”
“晏姑娘你不要有什么顾虑!”夫人站起身越看这个未来的准儿媳便心中越欢喜。
她虽然嘴上说说只要瑾儿喜欢就好,可若是瑾儿真的娶进来一位浓妆艳抹心机深沉的狐媚,她只怕会和紧而断绝母子关系。
而眼前这位姑娘长相端庄清丽,举手投足之间透着良好的家教,与她交谈时更是让人如沐春风。
这混小子倒是挺会挑媳妇,和他老爹一样有眼光。
晏舒青眼看着李夫人表情的变化,那种感觉好像在她的脑海中已经走到抱孙子的那一步了。
晏舒青一想到和李怀瑾那个纨绔少爷度过一生就觉得全身发麻。
她连忙解释,“夫人想必其中有误会,我的确是掉落这发簪的人,可是并非公子的心上人,而且此前我与公子闹过一些矛盾,所以在那天的仪式会有的是会上我见到公子才慌慌忙忙地逃走,这簪子才掉在了地上。”
“闹过一些矛盾?”
“是的,就在几天前我与公子都出现在同一家餐馆里,不巧那天只剩下了一个座位,我本是先去的但是却被……”
晏舒青微微抬头,话语中有些犹豫,“被公子撤了板凳,我没站稳便摔在了地上,因此与公子发生了些口角。”
“这孩子怎么能这样!”李夫人有些生气地道。
晏舒青心中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个误会算是解释清楚了。
就在提出她拿回发簪想要回去的时候,却听到李夫人笑了起来,“这么拙劣的想要吸引姑娘注意的手段也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还行姑娘别和他一般见识?”
“……”
晏舒青痛苦的揉了揉额头,为什么她无论怎么解释这位夫人就是认定了自己和她儿子之间不清不楚呢?
“夫人不知道令公子在不在?”你只要一问你儿子当天真相便知。
“瑾儿这几天出了远门,过几日才能回,瞧你们当真是情真意切,这不过一天没见便开始想念起来了?”
“……”
就在晏舒青准备再次解释的时候,李夫人注意到天色已晚,便关心的开口说道:“这天色不早了,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若是留在这里只怕会毁了你的清誉,我这就让人送你回去!”
她心想着等李怀瑾回来之后自然会跟他娘解释清楚,此时既然能离开便是再好不过的了。
说着她拿回了白琳的发簪,就原路回去了。
李夫人看着晏舒青的背影不禁称赞道,当真是位好姑娘。
……
晏舒青等下了轿子才发现,这来的时候只有一顶,可回来的时候后面却鱼罐跟着七八顶轿子。
她跳下了车,问到身后的车夫,“这后面是是怎么回事?”
车夫笑眯眯的说道,“这是我们夫人给姑娘您准备的见面礼,都是一些小物件不值钱,姑娘拿着玩就好。”
“这可使不得,您家夫人误会了,这东西还劳烦您捎回去吧。”
“姑娘客气了,这今后您就是我们的少夫人了,这声您字小的可担当不起。”说着车夫便招呼着人将轿子上的东西卸下来。
这村里的人看到了这么多轿子不禁都望了过来。
“青青,这是怎么回事?”村长走过来问道。
“这是我们夫人给晏姑娘准备的礼物。”车夫帮晏舒青回答,然后又从袖口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这是我们夫人让我拿给村长您的,要多谢谢您这些年来对我们少夫人的关心。”
少!夫!人!
晏舒青听到这三个字差点没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她什么时候就成了李家的少夫人了?
总之,这些箱子车夫始终不肯带回去。
晏舒青只好麻烦车夫留一会儿,在他面前准备将箱子里的东西清点一下,等哪天她再去城里的时候把这些箱子都送回李家。
可是就在她打开第一个箱子的时候,里面金灿灿的金银珠宝差点晃瞎了她的眼睛。
这沉甸甸的一箱子,竟然被他们说成不值钱的玩意儿?
这周围的人都好信儿,早在晏舒青掀开一道缝的时候眼神就一个个的往里钻。
“天啊!”
“这些都是金子吗!”
“这李家实在是出手太大方了吧!”
“看来晏舒青这辈子算是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众人议论的声音钻进了晏舒青的耳朵。
她也没有想过这箱子里面装的竟然都是这么值钱的东西,这让她如何清点?
车夫命人将这些箱子都搬到了晏舒青的家中之后才离开。
人群中白琳就站在那里。
她自然也看到了那些箱子里的东西。
是她们这样的农户三生三世都赚不到的那么多的财富。
那个瞬间她心中有一点点的后悔。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回两个时辰之前,那么得到这些金银财宝的会不会就是她了?
白琳自我安慰着,若是让她今后和李小公子那样的五短身材黑矮胖子相处一辈子,这些钱她宁愿不要。
晏舒青的父母也没有逼着晏舒青做决定,而是让她自己决定就好。
晏舒青一晚没睡,盯着看那些箱子就觉得心中沉得发闷。
还是等李家那个小公子回来,亲自和她母亲说吧。
只怕到时候那个小公子还会借机嘲讽她一两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之类的。
……
晏舒青如今已经在这个村子中成了名人,谁人走到她身边的时候都脸上带着十二分的笑意。
就连之前见过她们家四五年前的人都开始往回还钱了。
说是什么好借好还。
只怕他们想的是后边那句话:再借不难。
晏舒青也不知道这些乡亲们一旦得知自己和李家公子的婚事黄了之后又会是怎样的态度。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晏舒青便直接去了城里。
她既然答应了那位张公子要帮助她撮合他和香儿,自然是要去看一看那位香儿究竟是怎样的女子。
为了能进那粉红销金窟,晏舒青换上了一套磊落的男装。
束胸勒得紧紧的,面上敷了黑漆,看起来就宛如常年暴晒在太阳之下的古铜色肤色一样,之后她又做了胡须和鬓角。
很好,在镜子中除了身量矮一些倒看不出来是个女子。
然而这只是晏舒青的自我感觉良好。
等到了销金窟门口的时候,晏舒青就被那扇着扇儿的老鸨揪着衣领推了出去,“老娘见惯进来这里扮作男人抓奸的人,看你这小身板儿一看就是个冒牌货!”
晏舒青哪能这么容易气馁,她撕下了胡子露出了一丝笑容,“既然被老鸨儿你看穿了,那我便也不伪装了,把你们的小香儿叫出来。”
老鸨叉着腰,高高的颧骨上堆着一丝冷笑。
晏舒青从手中拿出了一块沉甸甸的银子放在了她的手心上,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这男子哪能比得上小香儿姑娘一根手指。本质上来讲我与其她客人并无区别,不是吗?”
老鸨恍然大悟。
这倒的确新鲜,她开了这么多年花楼,头一次遇到这女人喜欢女人的。
只要不是来砸场子的,出钱的就是大爷,管她是男是女。
老鸨的脸上露出了被金钱腐蚀之后的笑容,“我这就让小香儿下来!”
“不必了,我去找她,那娇花似的人怎么能让她来回上下楼折腾?”
“好好,我这就让人带您过去。”
晏舒青跟着龟公走到了小香儿的房间。
这小香儿长得的确是个娇花似的,身材消瘦,柳肩挂不住衣服似的显得人窄窄的一条,的确有着能掌上起舞的轻盈之姿,足以激起不少男人的保护欲。
别说是男人了,就连她都想保护眼前这朵娇花。
晏舒青感觉自己轻轻一握,就能将她的手腕握折了似的。
“这位公子不知想听什么曲?”
“有没有那种两个人相爱而不能在一起的曲儿?”
“有倒是有……”
“那就弹吧。”
小香儿觉得这人着实奇怪,哪有人想要听这种曲子的。
琵琶的声音在房间中倾泻,晏舒青闭着眼睛翘着二郎腿,慢慢地听着欢快的曲调渐渐变得哀婉凄美。
晏舒青微微睁开一只眼睛打量着小香儿的表情。
果不其然那巴掌大的脸上盈满了哀愁。
这人人都说字如其人,这曲也是一样道理。
能将这曲子弹奏得让人感受得到悲伤扑面而来的气氛,那一定是技巧上的高手,或是有着浓烈相同境遇的人。
这小香儿年纪不过十五六,一看就是后者。
就在这曲要终了的时候,门外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今儿小香儿姑娘怎么弹错了一个音?”
晏舒青听到这声音,当即就要往门边上冲。
不是冤家不聚头,这李怀瑾怎么也来了这?
要是让她看到自己来了这里,那保不准会发生什么令人她尴尬的事,一定要抢先一步将门锁好!
然而,她的手刚碰到门边,木门就被李怀瑾从外面推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