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么……宫夜宵还是给了联系方式。
不过他当时以为就算给了联系方式,最多也就是吃个饭的事情。毕竟他和云歌不管是年龄还是生活圈子,都完全是两个世界,他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会和她有什么可能。
或者说,除了祝微染意外,宫夜宵从来就没有给过自己和其他女人在一起的可能性。
此后许多日,宫夜宵没有和任何人联系,一个人出了国,回到了和祝微染果果他们一起生活多年的别墅里住着。
他的心被千万支箭穿透,只有在这里,才能饮鸩止渴,得以片刻的苟活。
和宫夜宵的日子相比较而言,祁耀白简直像是到了幸福的天堂。
在祝微染的悉心陪伴下,他的身体和精神都一日好过一日,尤其每天放学后,果果还会在这里陪着他玩儿一会儿,爱人和女儿都在身旁,祁耀白觉得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圆满的事情了。
每一天他唇角的幸福弧度都没有收起来过,连看着人的眼睛里都散发着光芒。
只是……
只是他还有一些小习惯改不过来。
比如在他下午休息的时候,手里必须要拉进祝微染的手,祝微染只要稍微离开片刻,他便会不安惊醒。
比如每天早上,他一定会天不亮就醒来,然后盯着墙壁上的挂钟,直到祝微染的脚步走进病房之后,他才会松口气,对她安心一笑,然后心满意足地拉着她的手再次睡去。
就好像一个得了糖果的小孩,每一天都在担心害怕着,怕自己稍微一个不注意,好不容易找回来的糖果就会被收回去一样。
祝微染知道他的这些小习惯,所以后来每天起床后就会他发信息通电话,告诉他自己的行踪,让他安心。
一周以后,祁耀白虽然还不能行动自如,但是人已经大好,甚至偶尔可以移到轮椅上稍微出去散散心了。
这日,祝微染正推着祁耀白在诊所后面的公园里散步。
阳光正好,爱人在旁。可祝微染却有些心不在焉。
祁耀白伸手轻拍着她的手背问道:“染染,你在想什么呢?”
“啊?”祝微染愣了下,下意识就想摇头道:“我没……”
“染染。”祁耀白抓住她的手,眼中尽是诚恳和真挚,“我们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祝微染微顿了下,停了下来,有些内疚地看着祁耀白道:“对不起耀白,我……”
“我明白。”祁耀白将轮椅停了下来,然后让祝微染坐在对面的长椅上,拉过她的双手包裹在自己掌心,温柔道:“染染,你很担心他,是吗?”
祝微染沉默片刻,还是点头道:“是,我很担心宵,他对我和果果做得太多了,而我去伤害了他。他的人生过得已是不易,我不想他在因为这件事伤上加伤。”
顿了顿,祝微染看着祁耀白道:“耀白,我爱你。可他也是我的朋友,我担心他,希望你能理解。”
“我当然理解。”祁耀白微笑了下,伸手点了点祝微染的眉心道:“难道我在你心里就这么小气吗?”
“我没这么想,只是……”祝微染纠结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明明不想的,可是事情好像都是因为我才会变得很糟糕。”
祁耀白看着这样的祝微染,叹了口气将她抱在怀里道:“染染,这一切不是你的错,只是我们三人命运交错的结果,你不要将所有的事情揽在你自己身上好吗?这样我会觉得自己很失败的,竟然让自己的女人来承受如此的重量。”
“可是宵他……”祝微染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这些天一直想要联系宫夜宵,可是想起当日的诀别,又不敢擅自给他发信息。
尤其听翟筠说宫夜宵回了他们从前住的房子,这让祝微染心里更是难受。
祁耀白知道她心中担忧的事情,想了想道:“宫夜宵的事情,我们一起来解决好不好?”
“一起解决?”祝微染愣了下,疑惑问道:“怎么解决?”
祁耀白平静道:“说起来,其实我一直欠宫夜宵许多,从血缘上来说,他是我的表弟。可是在他还没出世的时候,舅舅就因为一些事情和梅雪分开了,正巧那时我母亲遇到了困难。于是舅舅就急匆匆赶回了我和我母亲身边,等事情结束后,舅舅再回去的时候梅雪已经带着肚子里的孩子离开了。”
这些陈年旧事祝微染大约知道,却从未如此详细的听过其中细节。她不由问道:“后来呢?”
“后来舅舅听说她回了梅家,且还生下了宫夜宵。可因着上一代的恩怨,舅舅一来对梅雪心中有恨,对宫夜宵的身世也并不是很确定,二来梅家势力和宫家几乎持平,舅舅不愿和梅雪再有交集,想着宫夜宵在梅家也能得到很好的照顾,便就当没有这个儿子。”
听着祁耀白的话,祝微染怔了许久,才低着头道:“可是梅雪对他并不好啊,她从来就没真的做起一个母亲来。”
“这些也是我大了以后才知道的。”祁耀白轻拍着她的手背道:“那时宫夜宵利用鹿绘儿来针对我,之后我查了很久才知道原因,可看着宫夜宵的样子,也知道这些死结是轻易解不开了,所以……”
祁耀白定定的看着祝微染,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道:“我打小便欠宫夜宵许多,我夺了他的父爱和童年。而在你和果果受苦的时候,又是他陪在你们身边,我便又欠了他的。所以,染染,你要真问我嫉妒不嫉妒宫夜宵。我会告诉你,在他陪在你身边的时候,我是嫉妒的。可这份嫉妒并不影响我对他的歉意,我希望他能过得好,这份心情并不比你的少。”
如果不是一直心怀愧疚,这么多年来祁耀白也不会处处对宫夜宵留情。
同样也正是因为他的留情,才让宫夜宵的恨意没有年轻时那么偏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