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你做什么?”宫阙听着宫放的话,不由皱眉问道。
“你们都不用管。”宫放盯着宫夜宵,话却是对宫阙说的:“你们所有人都离开。”
“家主……”
“退下!”
宫放喝道。
看着固执的宫放,宫阙最终只叹了口气,对众人摆手道:“都退下吧,将受伤的兄弟待下去疗伤。”
“是。”
众人退下之后,宫阙也后退到了门口。
他是不可能离开的,尤其刚走见识过了宫夜宵手段的狠辣之后。
但他也会给足他们父子俩时间,只要宫放没有生命危险,他就不会上前阻止。
宫放看着宫夜宵,问道:“怎么不动手?你不是一直想对我动手吗?这些年你派过不少人都没能取了我的命,如今我就在你面前,你怎么不动手了?”
“呵。”宫夜宵凉凉一笑道:“宫放,你不会以为你给我来这招,我就会心软不敢动手了吧?”
宫放打量着他道:“在见你之前我觉得有可能,但在刚才看过你对我手下的手段之后,我就清楚你是没有心的人,所以你当然不会对我心软。”
宫夜宵冷哼一声道:“你知道就好。”
“正好,我这个做父亲的这么多年没有管教过你,如今既然见了面,总得当起一个做父亲的职责来。”
若说宫放之前的所有话宫夜宵都可以当做没听见的话,那么他这句话就真的是刺进了宫夜宵的心里。
宫夜宵冷哼一声,几乎是在宫放话音刚落,就抡着拳头冲了上来道:“少在那里胡说八道,你爱当谁父亲当谁父亲去,别在老子面前摆架子!”
宫放淡定地站在原地没有移步,一边做好了防守的架势,一边嘴里说着更加刺激宫夜宵的话:“不管你怎么否认,你身体里都流着我的血液,这是你一辈子都逃脱不了的事实。”
“住口!我让你住口!”宫夜宵刺激得很了,想也不想就朝他砸了过去。
宫放的身手虽然不如宫阙,但至少也是和祁耀白一个级别的,真和宫夜宵对打起来,除了体力上不占优势外,一时倒也不见下风。
只是比起宫放光明磊落的打法,宫夜宵就要阴狠多了,尤其面前宫放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更是让他心中有气。
渐渐的,宫夜宵的招数便没有那么磊落了,就好像之前对待其他人那样,总是朝着最阴险诡异的角度袭击。
宫放刚开始还能应付,但逐渐地就开始不敌了。
一来他到底上了年纪,不管是持久力还是每一次攻击的力道都不如宫夜宵。二来他每一招一势都给对方留了情,可宫夜宵却是想要他命的打法。
两者相差甚远,宫放很快挨了好几次阴招。
“放,小心!”宫阙看着宫放又一次中招,忍不住就想上前来。
宫夜宵讥讽一笑,似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下手更是一下比一下很,势要在宫阙冲过来之前重伤宫放。
可宫放却再次出声阻止了宫阙,他大声道:“宫阙,我以宫家家主之名命你带着其他人退下,今日我就算死在他手上,也和你们没有关系,和他也没有关系。”
“你真是……”宫阙气得咬牙,但从宫放的话中,他还是听出了宫放的觉悟。
看了眼下手丝毫不留情的宫夜宵,宫阙狠狠一跺脚,转身离开了。
宫夜宵听着宫放的话,眼中闪过一抹异样,手下一顿,没有用那么大力道。
他的留手很快就被宫放发觉了,宫放呵呵一笑,喘着气道:“怎么,这就被我感动了?”
“放屁!”宫夜宵眼神一变,咬着牙变拳为爪,再次冲了过来。
“来得好!”宫放一声大喝,抬掌对了上去。
两人连过了几十招,最后以宫放被宫夜宵踩在地上作为了这场打斗的结局。
宫夜宵居高临下看着宫放道:“宫放,我再警告你一次,不要以为我会被什么父子之情所困扰,对我来说,父亲还不如垃圾桶里的垃圾有价值,只要垃圾还有一部分可以回收利用,而父亲……”
话音一顿,宫夜宵凉薄一笑道:“不过是个陌生的,需要销毁的垃圾罢了。”
宫放唇角溢出了血迹,他脸上表情却是未变,仍然淡笑着看着宫夜宵,那眼神中竟还有一丝恍惚能称之为温柔的神色。
那样的眼神让宫夜宵反感,他脚下使了力踩得重了些,直到听见宫放闷呼出声。
“别用那样的眼神看我,只会让我反胃恶心。”宫夜宵尖刻地道。
宫放叹了口气,仔细地打量着宫夜宵道:“对不起,这句道歉,我迟了三十年才对你说。我对不起你,夜宵,我的儿子。”
“闭嘴!”宫夜宵怒吼道:“我让你闭嘴你听见没有?闭嘴闭嘴!”
一边怒吼,他一边拿脚踹着宫放。
宫放默声忍着,没有起身,也没有还手。
拐角墙壁后,宫阙看着这一幕,死死拽紧了自己的拳头才没有冲出去。
他们都只要,几十年的仇恨想要相除是不可能的,彻骨的疼痛,只有用血肉之躯还了回去,才能让对方的恨意减小那么一丁点。
宫夜宵一直踹着踢着,直到自己也没有力气。
宫放躬身倒在地上,没有比此刻更像一个年迈的老人。
看着他那浑身是伤,全身发抖的样子,宫夜宵愣了下,接着双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为什么……”
宫夜宵咬牙,眼眶红了起来,气吼道:“为什么不躲?”
“咳咳……”宫放咳嗽着,手肘撑着地面想要坐起来,可试了好几下竟都没能成功。
最后他翻过身,双手一起用力撑着地面,才颤巍巍地坐了起来。
宫夜宵看着他那辛苦的样子,只觉得刚才那只踹他的脚都好像在痉挛着,抽筋的痛直窜到了心里,再掀起那些埋藏得更深的伤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