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肩头夹着手机,双手按紧方向盘。
“千寻。”纪小北只怕也听到了刺耳的喇叭声,着急地叫。
“纪小北,车子失控了,一百八十公里,我减不下来。” 简述地把现在的状况告诉他。
“你在什么路?”
我告诉他路,他很镇定地跟我说:“现在不惊,不惧,一会过了收费站再往前开个几十公里左边有个山头,现在让人封山,你上那儿去,注意点安全。”
“好。”一个惊险的侧车,险险地滑飞出去,只是身体也不曾平衡,手机掉在车里现在哪能去捡。
要不是这车子的性能好,只怕早就翻了过去了。
这么多年开出租车的技术是练出来了,夹路相逢现在靠纪小北也不行,只能靠自已。
双眼紧瞪着前面的路,算计着距离,开启了危险信号灯。
这电话毕竟也是救了命,前面的车慢慢地靠最左侧,我可以从右边过去,一路前行到收费站,绿灯大开,横竿也收起让我直驶而过。
上了高速,后面暂时的封路,如此这般便可以放心一点了,虽然速度这么快,所幸现在还是能驾驭得了。
现在不能去捡手机,也不知情况,但是听信纪小北的话。
半个小时左右的车程,便是纪小北所说的那山头了,几辆警车停在那路口,看到我车子挥着旗子,叫我往左边拐。
拐了过去,一百八十多快的车速啊,就是上山也一点不费劲儿。
尽量用车头去刮撞右边的防护墙,想这样慢慢地减下速度,收效却是甚微。
上山的路快开完了,这里山路不弯,但是如若在上山时没有停下来,下山若是刹不住更加的危险。车速过快,遇上下坡更容易翻车。
快看到山顶了,心里一点底也没有,但是这会儿,居然不惧不怕,也轻松了,再一个大弯慢慢转出去就能上到山顶了,如果冲下去,我将葬身于自地。
风景还不错,景色还宜人,死在这里,也算是一种福份。
有些事是命中注定,也不去强求了。
转弯,却看到很多人挥着锄头将山上的土给翻到柏油路上,下面还垫着棉被之类软绵的东西,车子驶上去,速度明显的在减慢着。
越是往上,泥与各种软的阻碍物越是多,直到车轮子陷下去,无法再往前行。
我双手还抓紧着方向盘,闭上眼睛用力地感受一下平静的感觉。
心跳还是这么的快,再睁开眼睛看着那些忙碌的人上来将泥土给拔开:“小姐,可以开车门了。”
我捡了手机出来,一身的虚把衣服濡湿了贴在身上,难受得紧。
手机这会儿,还是在通话中。
看着有点想笑,有点想哭。
“没事了。” 我轻声地说这三个字。
那边,有轻吁口气的声音,却依然平静:“在路边别乱走,我一会就到。”
“嗯。”
双脚是泥泞,我站在路边等他。
没出多久时间,纪小北就到了,看到他的地瞬间,忽尔就想哭,硬生生把这一种暖暖热热的冲动压下去。
在人群里,他一眼就看到了我,大步踩着泥泞走过来。
走到我的面前把西装外套除下来包在我身上再紧紧地抱我:“千寻,没事了。”
是啊,没事了,在鬼门关上转了一圈,如今双手还在颤抖着。
他抱得很用力,我也希望他可以抱痛点我,这样才知道自已是平安的。
低首吻在我的额角:“没事了。”
抱着我上了山,那儿是一个度假的地方。
他将我放在温水里,那暖暖的水逐渐将我发冷的身体暖和起来。
一身汗腻腻的衣服沾了水,更是贴在身上。
他倒了洗发露,搓着我的头发,十指轻轻地按揉着头皮,我往后靠在他的怀里:“纪小北,我差点死了。”
他沙沙地说:“你不会死。”
“会。”
“不会。”
他握紧我的手,凑过唇,咬咬我的唇角:“因为我不会让你死。”
“如果我死了,你会记得我吗?”
他说:“记得,但是你不知道。”
也许我死了,你真的会为我心疼,就不知这个世上,谁还会为我流泪。
我贪得真多,如今还活着啊。
他给我洗了澡,抱到床上去倒了点酒给我:“喝点好好睡一觉,没事的。”
“嗯。”
清酒入喉,甘香无比,静静地看着他睡,手指犹握住他的手,不舍得放开他了,我心中起了依赖,我想这会是很难放得下的东西。
我犹还害怕,才睡着就做梦,车速快我尖叫着,然后很多很多的血,玻璃刺在我的头上,滑腻腻的血沾了一手,抬头看到林贵媚流了好多的血恨恨地看着我,镜头一转,又是在法国妈妈那鲜血模糊的样子。
一身的冷汗涔然而下,纪小北把我抱起来摇醒:“千寻,千寻。”
睁开眼睛,大口地喘着气,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说:“我不敢睡。”
我怕那鲜红色,是一种痛,是一种悲哀与无奈。
他低头吻住我的唇,我用力地汲取着他唇上的温暖, 他的手将我的睡衣撩起,我不甘示弱去解他的皮带。
“A货。”我笑。
他也笑,第一次和他发生关系的时候,就是这么说他的。
“真好。”
他还会尊重我,在乎我的一些细节。
“那你今晚,不要拒绝我。”
“好,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你要带我去地狱,我跟你去。
他眸色情欲浓得化不开,轻吻着我的耳侧又开始温柔地动起来。
这一晚不知道醉醉沉沉了多少次,趴在他的身边着实是疲累不堪了,沉沉睡去连梦都不曾有过。
早上纪小北依然恶劣地叫醒我:“八点了,去给小爷挤牙膏。”
“不要。”抱住他的腰:“还困着。”
“起身。”他拍拍我的屁股:“否则踹你下床。”
八点,要不要这么早啊,昨天晚上他可是不客气地折腾我,如今都腰酸背痛的。
迷糊地起来,拆了牙刷给他挤上牙膏打着呵欠又想回床上去睡。
纪小北拍拍我的脸:“今天周五了,宝贝。”
“嗯。”
“还没醒过头来,今天得开庭,你是原告,我的宝贝得神清气爽精神饱满地去。”
他不说,我还真不记得了。
脑子清空的感觉,并不是那么的可怕。
“去洗个澡,让精神恢复一下,一会儿有人送衣服上来。”
我洗了澡换上新衣服,出去收拾着我的东西,手机里二十几个未接电话,电池也只剩下一点点了。
打开信息看,全是乔东城发的。
不想看,他无非是想问我为什么昨天晚上没有回来,是不是又和纪小北厮混在一起。
是又如何呢?我想我不用跟他多解释什么。
我想,我也要认真地想想,是否真的要和他结婚了,我和他结婚是想圆了我爸爸最后的遗愿,从法国回来,也就只有一个想法,和乔东城结婚吧,让他做我的依靠。
这个想法有点可笑,这世上不能找谁做依靠的,很多的时候自已不独立,没有人能看得起。
和他结婚,也想绝了自已对林端的想念。然后林端回国,带着我的飞烟姐。
纪小北载我下山,道路已经清洗干净了,清晨的细雨让这儿的空气清润无比,要不是山上的泥迹还一片狼藉,几乎忘了昨天致命的事。
“车子已经送去检查了,我会调出停车场的监控来看,是谁做的手脚。这几天你就别开车了,我让司机送你。”
“好。”我也不想开车,心里很是发毛。
二次的车速失控,都是我命大。
幸得这一次有纪小北,手眼通天能帮我逃过一劫。
律师团早就等在法院门口,都是精英人物,个个精神抖擞着。
纪小北陪我进去,我有些诧异:“你今天不用去上班吗?”
“我听完再去上班也不迟。”
陌燕今儿个穿得很素,一双大眼睛格外惹人怜爱,她推着林贵媚也在休息区等开庭,姗姗来迟的反而是向阳了。
看到纪小北的刹那,脸色有点发白。她给我放几次狠话,我就猜到她有些惧怕了,纪小北给我出谋献策,她越发没有胜的把握。
她走到林贵媚的身边,低语了几句。
一会儿陌燕就走了过来,朝我轻声地叫了一声:“姐姐。”
我扯扯唇角,笑了。
“这世上,和你最亲的人,便是我了。姐姐,妈妈愿意把你外婆所有的一切都还给你。妈妈是个残废人,脸也这么的难看,妈妈不想面对那些人的眼光,姐姐,不要打官司了好不好,我们庭外和解吧。”
开庭的这一刻,在求和。
每次都叫我贱人的陌燕,亲切地叫我姐姐了。
我淡淡地说:“没关系,凡事习惯了都一样,人是群居的动物,不管何时都得要学着习惯别人的眼光。时间到了,相信你们的演说,也会相当精彩的。”
有纪小北来给我打气,真的相当的有信心。
我不仅要要回我妈妈的一切,你们不该得的,都别占着。
向阳作为被告之一,只能请辩护律师,纪小北让人查到的资料很多我都不知道的,包括我爸之前留下的房产,都由向阳经手,她故意对我隐瞒,再加上很多事情的操作,已经不再是违犯职业道德的范围了,已经是触动了法律。
纪小北的律师,都往尖利处拖去,定要让这向阳身败名裂不可。
属于我外婆所有的一切,全都与她们无关的事,都能要回来。拉斯维加斯的婚,不给予承认。
乔东城也来了,坐在最后面看着。
这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能纠缠进去的人,个个都不是多干净的人,我爸爸一些钱财的来历,都得问向阳,问林贵媚。
如我所料,乔伯父真的牵扯了出来。还有个相当惊人的财产,东城区的一片土地只用了很低的价格买下来,市价是其的几十倍不止,这块土地只是几经周折,变成妈妈留下来的不动产。
以及和乔家交易所赠送的房子,这些事我一概也不知,怪不得乔家尽量不让我打官司了,总是瞒不住的。
律师给我宣布着:“我委托人陌小姐,只想要回郭女士名下所有的遗产,至于爸爸留下给她继承的,尽数捐出去。”
打官司,是一件极其累人的事。
果然那年我撞林贵媚的事,再次提出来。
虽我有准备,可对方犀利的言语依然觉得难受。
“陌小姐你很恨林女士,于是你就想谋杀林女士,是不是?”
“不是的,我妈妈的新车开回家,我只是试试车,谁知道竟然刹车不住,就一直撞到林贵媚的车翻下山,车也送去修理厂确定了是刹车有问题。”
“新车?”
“是的,新车。”
“那就不可否认,是否有人在这新车里动过手脚。更不可排除,这是故意谋杀,陌小姐在出事之后,弃车而逃,完全不顾我当事人林女士的求救。”
“我没有动手脚。”
可是声音,如此的薄弱。
他却大声地说:“陌小姐,你只需要回答有,还是没有撞林女士,出事之后再逃走现场。”
“有。”
“那你是否想置林女士于死地。”
“我没有。”我大声地叫。
“那你为什么要逃走,你为什么要去撞林女士的车?”
“反对,法官大人,这一件事情我们认为没有必要再拿出来说,因为双方是和解而已经结束的事,跟本案没有太大的关系,林女士要求陌小姐的妈妈离婚,不予追究所有的法律责任,我当事人的妈妈也已经签字离婚,这一份证据,我们也有,请法官大人大过目。不过二人还没有去民政局办妥离婚手术,陌扬就东窗事发。而我当事人陌小姐这么多年来,也一直在照顾着她们母女,这还有一份陌小姐去看望她们的记录,陌小姐工作每月都将大部分的钱转到林贵媚的户头,另外还取了一百万这么一大笔数额现金去给林女士,林女士号称被人抢了,但是我们查到没有多久就有一百万现金直存入向阳律师的户头,这一笔钱,恰恰是我当事人所取出来的现金,银行方面的证据都在这里,新钞的号码都是相连的,世上可没有这么恰巧的事。”
幸得纪小北他,如此的细心。
审判的结果下来,当庭宣布郭妮妮的所有资产,尽数还于我,向阳吊销了律师资格证,律师对她的指控犀利,导致重判了二年。
林贵媚因为伤残,还有一个陌燕要抚养,对她的控告倒是只是贪占财产,陌燕在一些条件下的确可以说是我爸爸的女儿,她得以饶幸,法官也有些倾怜于她。而且愿意交出所有的霸占的财产,倒只是罚钱了事。
她心机之深,我妈妈真不是她的对手。
这么多年来,并非真不好过,我爸早给她丰富的钱物供她用,她却更贪心地忍辱负重等着不动产和我妈妈这些钱财。
出了庭,从来没有过的轻松,拖着纪小北的手光明正大地走出去。
明天的报纸,爱怎么报,爱怎么写都不管了。
我想我可以好好地睡一个觉,也可以告诉妈妈,守住了她的尊严啊。
坐在后座,依偎在他肩上。一句话也不想说,就这么靠着。
手机终于是响了,我还以为乔东城能忍耐到什么时候呢?
纪小北抚弄着我的发:“不接?”
“接,为什么不接。”
乔东城说:“千寻,前面下车,我载你回乔家。”
我轻笑:“不用麻烦了,我暂时不想住在乔家。”
可我,也不会住到纪小北那儿去的,我不想作三儿,永远不想。哪怕我很依赖他,也挺喜欢他的。
更不要做情*妇,我真不想再作贱自个了。
遇上纪小北,是一个美丽的错误,不能延续得太深。
第二日的法制报,果然是刊登了我的事。
标题相当的狗血:贪官女向小三索回巨额遗产。
妈妈留给我的钱,加上利息之类整整七百万,还有房子,以及东城区那一块宝贵的土地。
妈妈说她真的好爱我,妈妈说她等不了,她不想再活下去,哪怕是死,也要与爸爸相纠缠一块儿。
眼里含了泪,想着好胜,痴情的妈妈,这么爱一个人,到底是傻,还是天真呢。
在酒店住,纪小北似知我想什么,只是替我办了手续就去上班了。
晚上手机收到一条信息:如果你不离纪小北远一点,下一次你不会这么幸运。
我叹口气,果然不能再依赖了啊。
第二天乔伯父亲自打电话来,说在酒店楼下等我。
装扮好下去,对他有点儿愧疚。
如今灰发里,又添了几数银丝,越发的显出老态了,他看到我下楼,脸上浮上了笑意:“千寻。”
“乔世伯。”
“你这孩子,怎么住到这里来呢,是不是和东城吵架了?这不肖子,回去我好好说教他。”
“乔世伯,很对不起,我还是打了官司,也把乔伯父给扯出来了。”
他叹口气:“已经过去的事,就不用再去提了,千寻啊,世伯也是快退下来的人了,不在乎这么点事,所以别往心里去。看你这些天消瘦得紧,住酒店哪是个办法,世伯来接你,你总不至于不给世伯这个面子吧。”
我怎好拒绝于他,对他,我还是尊重敬重的。
“乔世伯别这么说话,千寻只是觉得打官司牵出了乔家,甚觉得过意不去,所以……。”
“傻孩子,以后就是一家人,就别说这些话儿,一家人是没有隔夜仇的,你乔伯母她啊,就是妇人之见,你也别往心里去。跟世伯先回家,明儿个一块儿去墓地拜祭你爸爸,告诉他可以安心了。不管他做了多少的错事,他爱你,却是不可否认的啊。”
这个,我承认。
可是曾经一段时间,我恨他,恨得不想再有他的任何记忆。
有多恨,就有多爱,多在乎。
提起他,心里还是酸涩着的。
跟着乔世伯出了酒店门口,车子在外面等着,坐在驾驶位的居然是乔东城,一身的野战服和墨镜,威武逼人。
真是帅酷得,令人砰然心动啊。
要是这样往长安街上一走,准保后头跟很多女人。
不过倒是扯远了,乔世伯看到乔东城,呵呵一笑:“东城,你也来了,那好,千寻啊,你坐东城的车。我还有点事儿,叫司机载我去别的地方。”
有意的凑合,其实我与他没有感情,再凑合也是没用。
乔东城长手伸过来,推开了车门。
“乔东城,你今天没有空,也不必来接我的。”
他不说话,车子开得老快。
到一个红灯处停下,他转过头来跟我说:“陌千寻,我认认真真和你结婚。”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我伸手去将他的墨镜取下,他黑眸里都是认真。
我叹口气:“可是我想,我们真的不太适合。”
“我很不喜欢你和纪小北在一起,从现在起,我会做好一个未婚夫。”
“可是,不合适。你不喜欢我,我现在,也不想依靠着你了。”
他眉峰拢起,俊朗的五官那般认真地看着我:“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如何去培养?”
他笑了,右手伸过来覆在我手上:“会有感情的。”
回到乔府,正好是用晚餐的时间,乔伯母和下人已经在张罗着了,乔东城带着我进去,乔伯母看到就笑:“东城这一身可真好看,英武极了,快带千寻上去,你们换了衣服就下来吃饭,千寻啊,我让厨房做了几个你小时候喜欢吃的菜,还是你妈妈教我做的呢。”
“谢谢乔伯母。”
“客气什么啊,快上去,换了衣服洗手下来吃饭了,老爷也回来了。”她笑容可掬地出去,在外面开心地叫:“还买这么多荔枝啊。”
“千寻喜欢吃啊,快放冰箱里。”
心里有一瞬间,是很暖和的,有点儿家的味道。
乔东城牵着我的手上楼:“千寻,快去换衣服,我肚子饿了。”
以前很小的时候妈妈带我来乔家,我也是跟在他屁股后面玩,然后妈妈和乔伯母在楼下的客厅里谈笑风生,吃饭的时候就会叫我们。
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小桌上的百合花,还依然那么漂亮。
妈妈总是笑我和乔东城:“你老跟在东城屁股后面玩,以后就嫁给东城好了。”
“看什么呢?”乔东城倒回来:“快去换件衣服洗洗手下来吃饭。”
“哦,好的。”
菜做得很好吃,有妈妈的味道,谁也没有再提官司那件事,饭后水果是新鲜空运来的荔枝,五月南方就有早上市的荔枝了,但在北京却还是很少的。
冰镇过后越发的甜爽,乔东城竟然给我剥了几个,乔世伯看得乐呵呵地笑:“东城,对千寻啊,就是要细心点,多照顾着,你是男人,千寻以后是你的妻子。”
“是,爸。”
“千寻,喜欢吃多吃点,这次你世伯托人送多了些,一会儿吃完了再喝些南方败火的凉茶,明儿个早上你和东城带些荔枝也去拜拜你妈妈,你妈妈她……。”她越说越是伤感:“她以前也是喜欢吃的。”
是啊,妈妈以前好喜欢吃荔枝,和我一块儿总能吃掉一大盘,吃完后又怕上火,就让人熬一些苦苦的凉茶灌下去。
抛去很多的世俗,很多尖锐的矛盾,在乔家仿若还能找到妈妈的影子,乔伯母和我妈妈毕竟是同学又是闺蜜,太多太多的习惯都知道。
吃完了荔枝,佣人就端上了熬好的凉茶,苦苦涩涩的,有点儿家的味道了。
我想,我知道为什么爸妈总想我嫁给乔东城了,因为我是一个恋家的孩子。以前的家,早就没了,更多点记忆的地方,大抵就是乔家。
“千寻,今晚上部队有个演出,我带你去看。”
“去吧,你们年轻人多玩些,我们倒是老了。”乔世伯笑呵呵的:“东城啊,多照顾着千寻。”
“爸,知道了。”乔东城牵了我的手出去。
还是第一次,他带我出去,走进他的生活的一部分。
车子却是开上山的,路灯在浓叶下显得格外的黯淡。
直上了山顶,那有个赏景的观台,高高的栏围着,居高临下一看,满城灯水璀璨,山风凉如水,吹得发丝拂动,香气浮华。
“我爸他,大概过几个月就会退下来了。”
乔东城双手撑着栏杆,似乎有些感伤。
“对不起。”
他伸手,微有些宠溺地揉我的头发:“又不关你的事,道什么歉。政治上的事,你也是不懂的,没有站对队,那就会被抛弃,正如你爸爸。”
我喜欢,他这样轻轻地揉我的发。
就像小时候,他也会这么照顾我,我爸妈看了就直乐。
“爸爸他习惯了官场,也许退下来,乔家会有挺多事发生的,千寻,我知道你对我失望,但是这一次,我想请你嫁给我,圆我爸爸的心愿。他最近的体检报告出来。”他很是哀伤:“医生建议再去复查。”
想来是很大的事,要不然不会这样的。
我握住他的手:“嗯。乔世伯一直把我当成女儿,我也不想伤了他的心的。”
他握紧我的手:“我会,认真的,好好地,做好一个未婚夫,以后做好一个老公,呵护你,爱护你,不让你伤心。”
这些,我倒真没有怎么去期待。
站在人层上的乔东城低声说出这些话,总觉得有些难过,如看到我的影子。爸爸那时候没落,我也这样跟林端说话的,我说林端,要是我们家不如现在了,你会不会呵护我,爱护我了。
林端只是说我傻,我的确是很傻,傻得去相信永恒。
“千寻,如果你不想和我一起度过这些黯淡,低迷的困境,我不会勉强你的,毕竟……林端回来了。”
“呵,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和林端的事。”
风吹得有点冷了,乔东城见状脱了外套,放在我的肩上:“很早就知道了,林静告诉我的。”他低头看烟火,眼里有抹慷懒而又淡伤:“你有你的世界,所以我尊重你的选择。”
我倚着栏,淡淡地笑:“林端回来是要结婚了,你还记得我的飞烟堂姐不,在我们还很小的时候就去了美国,她就是林端的新娘子。”
他有些诧异:“我倒是不知,东子他们也没有说。”
“你又不是一个喜欢八卦的人,你和他们不一样。乔东城,我愿意和你们一块儿度过,反正,我也是一个人。而且乔世伯对我如女儿一般的疼爱。”
真正在乎我的人,真的不多了。
我伏在乔东城的身上,轻轻地抱住他:“反正,我也是一个人。”
他回身,抱住我:“你不知道,你一直不是。千寻,这儿冷,下山吧。”
“这么早回去,伯父……。”
他低首,修长的双手将我的发撩到耳后:“部队真有演出,去看看。”
驱车去了部队,已经是在演出了,很正规,而且是认认真真的演出,不存在什么样的花哨与嘘头。
他拉了我的手去侧边坐下,马上就有人低笑:“乔长官,这是嫂子,可真漂亮啊。”
“少拍马屁,去后台找个披肩过来,一会夜凉了。”
“是,乔长官。”
找来了披肩,他给我披上:“这不比演唱会。”
“挺好看的,小品说得好,歌舞也不错。”他偏头,跟一个小战士说些话,没多大一会,小战士就把茶给送来了:“长官,八宝茶。”
“谢了。”他笑笑。
将茶推到我前面,轻揭开盖子,香甜的味道扑鼻而来,红枣有六颗,我总是喜欢放这么多颗的,吹了吹端起来喝,清清的甜,糖应该是只放了三小粒,我最喜欢的味道啊。
小口小口地喝了半杯,心窝里也暖和起来,坐在他的身边认真地看着歌舞。
他的手机响,他看了看,按掉了。一会儿又响,他皱皱眉头,还是按掉。
我淡淡地说:“你去接吧。”
他只是一笑,将手机直接关机了与我看演出。
这场演出也挺精彩的,高*潮不断,部队的战士们个个叫好,有着一种雄浑的气概。
看完已经十点多了,夜风果然挺冷人的,而且还下起了细雨。
乔东城打了把伞,二人走着也不会故意靠得很近,伞往我这移,伞上的雨滴落在他的发上。
上了车他从后座翻出件军服给我:“披着吧,免得感冒了。”
“谢谢。”
他一笑:“到底还是跟我生份。”
发动车子,徐徐跟着几部挂着军牌的车出了部队。
忽然觉得这样的乔东城,是我从来不认识的,以前我跟林端在一起,就更不会去认真看他,从法国回来胆小如鼠,只想找着依靠,他总是忙,我还在调整着自已,总觉得在他们乔家是低人一等了,对他很多事都不敢说,更不会去多问。
回到乔家,乔世伯他们都已经睡下了,厅里却是留了灯,我们放轻脚步上楼,道了晚安便各自回房去梳洗。
洗了发用吹风机吹干,转着却噗的一声,就静止了。
乔家的拥人都睡了,乔东城却没有,便要去借用他的。
门没关,看来是还要出去拿什么东西,他蹲在床头柜那儿翻着文件,一边讲电话。
“以后不要再打电话过来了,我想我跟你说得很清楚的了。不管你怎么想,我们都结束了。”他挂掉手机扔在床上,抽出了文件一转身看到我,脸色温和地问:“千寻,有什么事吗?”
“我房里的吹风机坏了。”
“等等。”他放下文件,去翻出了吹风机:“吹干点才睡。”
他做事,倒也是一板一眼不花里胡哨的,有着军人的一些优良传统。
第二天一早,乔府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乔世伯,似乎是真的要退了,客厅里多了些他带回来的东西摆着,以前我倒是没有在意。
准备好了去拜祭的水果糕点,还有鲜花,心情却是低迷。
若是我一个人,我却不知如何去面对。
今天的风雨大,乔伯母有些染了风寒没有来,司机载着乔世伯,乔东城载着我去郊外的墓园。
记得我从法国回来,带着妈妈的骨灰要去下葬的时候,那天也是乔东城载着我,也是下这么大的雨,我的泪一路走就没停过。
事过境迁,如今的心情却是依然这般的沉重,如何有些沉痛着。
车刷子划得飞快,开得很慢,雨把这个世界的爱恨情仇,仿若也要迷糊成一团一样。
车子开进了墓园,更是飘泼大雨了,乔东城取了雨衣给我穿上,一行三人提着东西进了去。
爸爸的照片,让雨打得如此的模糊,我静静地看着,可是乔世伯一句:“扬兄,我来看你了。”
就这么一句,泪就止不住地滑了下来。
爸爸,我来看你了,千寻来看你了。
爸爸……咬着唇,泪在流着,心里难受得想不出什么来。
“老兄弟啊,以后可有时间常来看你喽,你喜欢喝的绍兴女儿红,来喝上几杯。”
乔世伯大概也是因为官运不顺,颇多的伤感,坐在爸爸的碑石前面,倒了二杯酒,一杯洒在地上,一杯饮了下去:“这酒,还是那味儿,老兄弟啊,咱俩就要成亲家了,千寻和东城要结婚,你也不必带着遗憾走,来来来,咱俩今天,不醉不归啊。”
乔东城将一束白色的百合花给我:“千寻,去看看你妈妈。”
妈妈的照片,还是笑得这么的开心,无忧无虑得像是公主一样,手指抚触着她的眉眼,却感受不到她的温暖。
弥留之际,她告诉我:“千寻,回去嫁给乔东城,嫁给乔东城……嫁给乔东城。”
我抑制不住,大颗大颗的热泪滑了下来,大声地哭着。
“妈妈,我来看你了,妈妈,我就要嫁给乔东城了,妈妈,妈妈……”一次一次地叫,她再也不会应我了。
哪怕是我现在告诉她,我要嫁给乔东城,她也不会对我笑了,可是妈妈,我终于圆了你们的嘱愿。
乔东城过来将我拥入怀里:“千寻,别哭,你妈妈会更欣慰你很坚强的。”
可这个时候,我不想去坚强,我真的好想妈妈,如果她在,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也愿意。
千寻可以独立,千寻可以不哭,千寻可以不恨爸爸的,妈妈。
“郭阿姨,我以后会好好照在千寻的。”
哭了好些时候,依着乔东城无力地走,乔世伯也是一头淋得湿,还在跟我爸爸不停地说着什么事。
乔东城轻叹:“我爸他,真的老了。”
双眼红红,仰首望着车顶,过去的很多事,总是在回忆着。三人都是浑身湿透了,回了去乔伯母让人早就煮好了姜汤:“都喝一碗,马上就去洗澡换衣服,我们全家人啊,可都不要一起感冒了。”
灌了姜汤,乔东城就拉着我上楼:“快,马上去洗澡换衣服。”
“别急,累啊。”
他可是部队出身的,我是没怎么运动过的人,跑楼梯,哪能追得上他。
乔伯母在楼下笑着叫:“东城,你顾着点千寻,别跑得快了,一会洗了澡都下来吃饭。”
好像家的感觉,家的味道。
就结婚吧,就结婚吧,我就和乔东城结婚吧!很多的念头,催着我这样想着。
我与纪小北,那是不可能的,往前一步,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毁灭。
喜欢与欣赏的人,未必就是能相陪一辈子的人。
他是根正苗红前途大好的世家子弟,有一个牛B烘烘的未婚妻,我是贪污犯的女儿,不可能的,他对我再好,我依然是那般的清醒。
乔世伯的心情很差,只吃了一点饭就回去睡觉了,乔东城好是担心他,叫我和他一块儿去房里看看他。
他正在吃药,见我们来了浮上笑意:“东城,千寻,怎么不多吃点。”
“爸,要不要让医生上来看看啊。”
“不用了,没事儿的。”他说话声音,也有点沙沙的,和我是一样了,那是伤心过了头的迹象。
我端水给他:“乔世伯,别难过了,要好好休息着。”
“唉,你这孩子,我没事儿的,让你们担心着了,外面现在下这么大的雨,你们有事也别出去了,好好休息着。”
“是,乔世伯。”
合上门出去,乔东城眉眼里堆满了担忧:“我真担心他的身体。”
“没事儿的,打起精神来,你爸现在状况不好,你就是你妈妈的支柱,不要让她担忧了。”
他朝我一笑:“好,你心思倒是细,若往时我都不曾这般想过,我们上楼去吧。”
手机留在房间里,有五个未接来电,有二条信息。都是纪小北的,第一条信息是:下这么大的雨,千寻,你在干什么?
第二条是:回我电话。
索性也学着乔东城,把手机关机了。
凌晨的五点,雷电刷白了整个房间,我按亮手机看着纪小北的名字笑得想哭,如今,你得呆在黑名单里了。
这个时候,下着大雨雷电轰轰,我知道你会打电话给我,你会发信息给我,小北,我承不起你给的情份。
你的喜欢来得快,但希望也能去得快,这样你就可以不用痛苦与纠结着,不同道上的人,走不到一块,只会徒伤情感。
我的家,因为小三的插入,变成了这样血淋淋的下场,我一辈子我都不会愿意做小三,更不要做情妇的,宁愿金钱的交易可以冷淡一点世俗一点的关系。
小北,纪小北,忘了陌千寻,我不是一个好女人,更不是一个好女孩。
现在身体好一点,考虑到九月的婚事,所以下一次的手术会提前一点,乔东城也已经联系好医生了,手术就定在七月初,这段时间就和他去购买一些东西。
结婚是二个人的事,但是却要结给很多人看,所以准备的事,还真是不少。
与乔东城一块儿去看婚纱,也决定在北京城最大的TL照婚纱相,所以她们格外的殷勤,乔东城又是个大方的主,美女经理亲自拿着婚纱的美图册子给我看。
封面的婚纱,层层的羽毛与轻纱相合,优雅,而且时尚。
乔东城双眼一亮:“千寻,你穿这婚纱,一定很漂亮。”
美女经理就热情地介绍:“这是全球知名设计师设计的,乔先生与陌小姐九月婚礼,要是喜欢这一款,现在预定的话,九月之前就能从法国那边运过来。”
一听到法国二字,我便立刻说:“不要这款。”
“那多看看。”乔东城将册子翻开:“不急,慢慢挑自个喜欢的。”
“是啊,陌小姐,这婚纱几百款都是今年最新款的,都是知名的设计师设计,在法国手工制作,非常的漂亮。”
我合上册子:“为什么就要去法国制作,难道我们中国,就没有婚纱制作吗?”
别国的,就那么好吗?
也许有些动气了都不知道,乔东城轻拍着我的背:“千寻,怎么了,要是不喜欢,先别看。”
“没有,只是不想去想法国的事情。”
“我明白。”他说:“没事的,都过去了,你妈妈现在也和你爸葬在一起了,别多想。”
如果只是这么简单,那就好了。
妈妈地离去,是让我挺起的肩头落下,更多的事让我惊惶。
“陌小姐真是对不起,我们这也有中国知名设计师设计的,我马上去去拿。”
“今天别看了,先去吃饭。”
本来还要带我去挑些衣服糕点的,部队有任务,又得急赶回去,他让我先挑着,要是事情结束得快,就过来接我,要是没来就让我打电话回去叫司机来接。
部队的事有时不好说,三更半夜才躺下,可是有临时紧急之事,马上又得出发,或是二三天,或是一会儿,又或是整整一个星期,这期间要是有什么重要的任务,那是无法联系到家人的。
说来也真是我感叹,认识他这么久,还是这半个多月才逐渐地了解他。
乔东城说断就断,一切与公事无关的事,都不会出去,我瞧着海潮打了无数个电话给他,他一个也没有接,林静偶间也是有,他坦坦荡荡地把手机随意放,也随意让我用,让我看,他用这些方式告诉我,他说得出做得到。
各式各样的夏装,琳琅满目地上市,坐在店里看着目录挑选,这是间很有名的服装铺,从设计到成衣,都可以是一条龙,而且质量与各方面都不错,备受京城各界人士的喜欢。
乔伯母特地介绍我们到这来,乔东城量了身,叫我给他选几款料子和款式就好,他对穿的倒也不是很讲究,但是天生衣架子,比例又十分好不管穿什么都好看。
“海主持,好久没有见你来了,我们这里正好有新设计出来的款式,全部都保证独一无二的原创。”
“海姐,是啊,这里的衣服可真漂亮。”
侧首望起,海潮皆着几个漂亮的女子,也进来在这里。
她是个很会装扮的女人,简单的衣服,白衬衫牛仔裤,再加一条围巾就可以很时尚休闲,小脸淡妆适宜五官精致着,比电视上的还要显瘦得多。
“海主持,上次你要的那几款衣服也都做好了,是否试一下。”
“好啊。”她取下了墨镜,神色颇是憔悴。
试衣出来,她的同伴皆欢叫:“好漂亮啊,海潮姐。”
“是啊,太适合你了,这衣服不仅能衬出海潮姐的美妙曲线,颜色也能衬出肤色。”
“还很有气质呢,这么一走出去,全街的男人个个都会回头看。”
她叹口气:“有什么用呢?”
“海潮姐,别这样嘛,这世上三条脚的蛤蟆不多,二条脚的男人到处都是,追海潮姐的人,从电视台都可以排到机场那去。”
她烦燥地说:“可都不是他。”
“海姐。”
“算了,没心情,我也不想试了,你们也看看衣服吧!过二天电视台有个大型的晚会,多挑几套衣服是错不了的。”
她坐下,没有心思看衣服,店员送上饮料喝了口就四下瞧着。
我低首看设计的衣服,把喜欢的目录告诉陪在身边的店员,她殷勤地在电脑上记好,在电脑上作了个简单的试验,看什么颜色的套上模特身上会好看些,这倒是挺好的。
“陌小姐,你放心,电脑上的颜色和布料与现在的,都是一样的。”
“嗯,这浅紫色的旗袍倒是不错。”
“陌小姐你身材这么好,穿旗袍一定好看。”
我淡淡一笑:“也不行,在家里总是要有几套旗袍的,结婚后一些场合也得亮着面子。”
“这颜色啊,一看就是上不了台面的,倒是像酒家迎宾小姐穿的,不过陌千寻你喜欢也不无道理,很适合你啊,想你以前穿着旗袍在夜总会前面,多少人盯着看啊。不如多选风套,我给你买单。”讽刺的声音,没有半点的留情。
“海主持。”陪同我的店员额气地唤了声。
我连头也不想抬起来看她,依然翻着衣服:“帮我记下,这套也要了。”
“是,陌小姐。”
“好吧,我的就先这些了,我未婚夫的,你们把款式拿过来,我来选几套。”
海潮见我不理她,索性就一屁股坐在我前面的椅子上,翘起脚冷冷地看着我:“这会是让纪小北给甩了,又开始死缠烂打上乔东城了,当乔东城是垃圾收容站啊,被人甩掉的女人,都得回收。”
我皱皱眉头,很不悦地看着她:“海主持,请注意你的言词,别丢了你的身份。”
“骂的就是你。”
“行,你要表演泼妇骂街,今儿个也让大家瞧瞧。”
“海潮姐。”那看衣服的女人们也过来了:“这是公共场所。”
“菲儿啊,知道这位是谁吗?给你个提示,ZP店一夜倒闭,京城大少纪小北的秘密情人。”
“啊,不会吧。”
“纪少好像是有未婚妻的。”
“不好意思,乔东城也有未婚妻的,正是我,叫你们的海主持让开一点,也不要有事没事总给我未婚夫打电话,我看到很烦啊,电池总是消耗得快,我玩一会游戏又有电话又有信息进来的。”
“乔东城压根就没有把你放在心里。”她怒叫着:“可笑的婚约,他喜欢的不是你,你爸爸是个贪污犯,你就可以装可怜赖在乔家。”
我想她应该真的是很在乎乔东城,才会在这里不顾颜面厮声裂肺地跟我叫板起来。
乔东城这段时间,没有再她和林静联系,海主持是有些抓狂了。
“不管你怎么想,乔东城要结婚的对象,从来都不是你。”我站起来,没心情再挑下去。
她却挡在我的面前:“陌千寻,乔东城他爱的是我,他不喜欢你,你为什么还要死缠烂打的缠着他不放,为什么?你要多少钱,你才能离开他。”
“好,你定是要把乔东城定一个价钱是不是,我倒是想问问你,乔东城在你的心里,值多少钱,你总是问我,要多少钱才愿意离开他,我想你心里也有一个度量,那他在你的心里,值多少?”
她脸色,越发的不好看。
我最讨厌她就这么一套用钱搞定的事,虽然你是电视台知名的主持,很多东西你习惯了用钱来衡量,但是处处尖锋相逼,你以为你是谁啊?
“你口口声声叫我离开他,其实我不想嘲笑你,你真没有什么资格,如今我们还没有正式结婚,所以他的朋友,我是不会去干涉的,如果我和乔东城成为法律上的夫妻,那么,你若是这般跟我说话,我定不会跟你客气的。”
“陌千寻,乔东城他爱的是我。”
“就你的身份,你嫁不进陌家,林静都生了一个女儿了,依然没有进,你以为你的胜算会比她大。”醒醒吧,爱,你的爱都是有价钱的。
她脸色灰白,好是难受。
我也没有再打击她,出了这个大商场,想着去超市里买些新鲜的水果,还没进去,一个粗壮的男人就拦住我:“陌小姐,我们夫人跟你有话谈。”
夫人?是谁呢?
他带着往一辆黑色的加长劳斯莱斯走去,我猜想,里面的人是不是纪小北的妈咪,又或者是李虹的。
我认识的贵夫人,或者是认识我的贵妇人,的确是没几个啊。带着我走的人,一定是保镖,孔武有力,步子矫健。
“夫人。”
“上车。”
出我意料,竟是年轻的声音。
开了车门,一张与纪小北有几分相似的脸印入眼眶,只是眉眼里多了几翻的风霜与厉色。
我坐在她的对面,她恣意地看着我,评估着我。
那保镖转到前面去开车,平稳地往前走着。
“陌千寻。”
“我是。”
“我是小北姐姐。”
纪小北还真多姐姐,但是这个姐姐和纪小仪不一样,纪小仪是温和的,这个姐姐是雷厉风行的。
我看得很准,她也不跟我兜什么圈子,冷淡地说:“陌千寻,你已经影响到我们纪家了,而你身份,你的过去,你配不上我家小北,咱先礼后兵跟你说清楚,如果你还想一意孤行,我也不劝你,但是你要为你的后果负责,发生什么事情,你也只能怨你自已不上道。”
我想,这一天迟早会来。他的家人,迟早会找上我。
低头从包里取出一张支票给她,她看了,脸上怒色浮起,眼神冷厉如刀:“这是什么意思?”
我轻声地说:“绝不是污辱你的意思,我用了纪小北的钱,这些是我还给他的,我也不想再和他有纠葛,我知道我和他是云与泥的区别,请你把这张二百万的支票还给他。……还有,再差几个月我就要结婚了,结婚后我会离开北京,更不会和他有交集的。”
喜欢他,所以让他死了心吧。
她瞧了我一眼,瞧我是不是说谎,我坦然而对。
她冷冷地说:“停车。”
车子就那么嘎然而停,她说:“好,记住你说过的话,我也不想你发生什么事情,我们纪家,认定的媳妇只有李虹一个人,李家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那保镖过来,拉开了车门我下车。
这儿不是站牌,出租车也不会停,想来又得走了,多走走吧,越走越清醒。
自已决定做什么事,就要承受什么样的后果。
总以为纪小北拿到支票和听到那些话,会马上气怒地给我电话,但是这二天,手机一直沉默着。
我窝在沙发里,不知要做什么,也不知想些什么。
“千寻,千寻。”乔伯母慌张地叫我。
我穿鞋去开门:“乔伯母。”
她一脸的惊慌与急色,声音都颤抖了:“千寻,你乔世伯晕了过去,如今在医院里,刚才电话回来。他…他……。”
她越说越气喘,慌得泪都在眼里打转。
“乔伯母,别急,慢些说。”
“我现在要去医院里。”
“我跟你一块去。”乔世伯的身体,竟然不好到这么一个现状了,真的是令人担忧。
她摇摇头:“不,千寻,你在家里看着,家里没有人不行,可能下午还会有人来,千寻,你机伶着应付,我现在得赶去,东城又出任务了,这二天也不知能不能回来,真是急死人了。”
我安慰她:“乔伯母,没关系,你赶快去医院吧,家里要是有什么事,我会打电话给你的。”
她握住我的手:“家里的事,就交给你了,我真的好担心,我……。” 她语无伦次的又说不出什么,匆匆地下去只拿了小包就叫司机送她出去。
突然之间,觉得自已不是一个米虫,很多很多的事要做。
叫人做饭炖汤,送去医院。
乔东城出任务,手机是打不通的,他一向坚持着与所有的战士平等。
下午果然有客人来,携带着水果鲜花,几辆轿车开进来,都是官场上的人,说来看乔伯父。
笑得慈和:“你是东城没过门的媳妇,陌千寻啊。”
“是的。请喝茶。”
看病人跑家里来,想来非比寻常,我爸快出事的时候,我家也经常有当官的来来往往,笑意含着的意思,不会有多好。
我微笑地坐着陪他们,他们看着我说:“陌扬的女儿,长得可真好啊,一转眼就是个大姑娘了。”
“几位伯父过奖了,见不了世面的蒲柳之姿。”
“乔世清真是有福气啊,早早就订下了陌扬的女儿做儿媳妇。”
我笑笑:“这倒也不是这样的,如今也是婚姻自由的时代,哪说订不订的呢,我和乔东城打小就认识,长大后也互相喜欢着的。”
“哦,哈哈,是吗?”
我装作娇羞的样子:“是啊,也多得东城喜欢我,所以不计较我的家世。”
这些官场上老奸巨滑的人,我是骗不过的,信不信也只能这么说,总之这些场面上的话,就是要圆得好。
“前些天报纸上不知是不是乱登,居然有陌小姐的事,说你跟你爸的秘书打官司,居然还把乔老给扯进去了。”
“这事,倒是真的。”我端起茶浅喝了一口:“乔世伯也不知我爸居然还有这么多隐匿的事,但是死者已已,责怪也无用,我爸爸所有留下来的财产,都捐出去了。”
跟他们打交道,真的需要费很多的脑筋,生怕一句话没有说对,就会给乔家惹出什么乱子来。
我小心翼翼地应付着,自觉真费神费脑,几个人谈笑风生,话里字间别有深意。
“各位伯父,今儿个可真是难得啊,千寻你也真是的,不早些通知我,别怠慢了伯父们。”
乔东城沉稳的声音在后面扬起,然后就坐到我身边坐下,身上还穿着迷彩服,衣服上尽都是汗,湿漉漉的一大片。
朴奶妈送上毛巾,他擦了一把脸,端起我的茶喝一大口:“千寻,打电话给爸爸啊,难得伯父们都上乔家。”
我轻声地说:“爸爸在医院里检查身体呢,可能一会才会回来。”
他握住我的手,我手心里的帕子,尽是汗,他用力握了会,似乎是叫我放心点。
心里的戒备,慢慢地松了下来。
乔东城故道:“那这样啊,千寻,你去准备些下午茶。”
“好。”
我要站起来,但是他们却已经识趣了。
“即是乔老不在,那我们也不便打忧,先告辞。”
乔东城就拉着我的手,我们一起恩恩爱爱地送客,直到最后一辆车消失得看不见才松了一口气。
我抽出我的手:“幸好你回来了。”
“我接到紧急的电话,就赶回来了,千寻,你应付得很好。”他朝我笑:“谢谢。”
“呵。”笑着一拳朝他挥过去:“谢什么,我是你未婚妻,你的事,便是我的事。”
他抓住我的拳头,拉着我的手进去:“好了,没事了,进来吧。”
“上去换衣服吧,都是汗。”
他上去换衣服,我叫收拾好厅里,然后把炖的汤给装起来,他下来我正好拧上盖子:“乔东城,送去给世伯吧。”
“幸好有你。”他拍拍我的肩头:“没休息好吧,去休息一会,我去看看爸爸。”
“我跟你一起去。”
“好。”
提着汤,跟着他出去。
北京最好的私立医院,是在郊外,空气与环境那是无可挑剔的,进出的人也都得严查,不可随意出入。
全副武警守着,相当的严慎,若不是乔东城带着,我想我只怕是进不来。修剪得整齐的茉莉花绽着小小的白玉朵儿,清香扑鼻,小鸟在枝头上吱吱叫着,的确是休养的好地方啊,车子停下还得走上老长一段路,有专人引路一路往住院部去。
上了电梯,二楼有人按停。
乔东城护着我往里面一点,进来几个人,鼻尖处淡淡的香味有些熟悉,一抬头都有些震惊,居然在这里看到了纪小北。
他阴霾着一张脸,冷冷地瞪着我。
一句话也不说,就是看着我,那双眼里,有恼恨,有怒气。
我自知我对他有亏欠,也没抬头看他。
乔东城往前一点,摭挡在我的眼前。电梯停在五楼,心脏科,几个人都出去,电梯门却还按着。
纪小北依然还站在原地,外面的人轻声地叫:“纪少。”
抬头看他,他嘴角抽抽,依然是冷着一张脸,黑了不少,有点儿消瘦了。
乔东城的电话这会儿响了,他接起说:“妈,我和千寻在五楼,一会就到了,千寻让佣人做了点汤,送来给爸爸喝。”
只这么几句就挂了电话,他伸手过来轻揉我的发,温柔地说:“妈很担心你呢,打你手机又没人接。”
“还在房里,忘带出来了。”我轻声地说。
总觉得说一句话,说一个字,都有点难受。
纪小北一直在看着,电梯里就只有我们三人加一个引导护士而已。
他拉住我的手,在纪小北的面前,很是亲密。
我吸一口气,然后抬头朝乔东城笑:“要不我们走楼梯上去,还要几楼呢?”
“十三楼。”护士说。
我笑:“没关系,乔东城他是部队出身的,我要走不动了,让他拉着我走,背着我走。”
纪小北这会出去了,却是狠狠地一踢那电梯门,出了外面朝着里面叫:“陌千寻,你给我出来。”
那气势汹汹的命令,若是以前,我就出去,看他想干什么。
现在什么也不想说,戳戳乔东城的腰,他伸手去按了关门键,电梯门徐徐地关起,他阴霾的脸也慢慢地全看不到。
乔东城轻淡地说:“没关系,会过去的。”
但希望是如此,朝他一笑:“到了,看到了乔世伯,打起精神来不要让他担心了。”
检查的结果,却不是很乐观的,在乔世伯的面前乔伯母什么也没有说,乔世伯精神也还不错,看着我和乔东城就舒口气:“现在能看到你们二人同心,这心里啊,不知多高兴。”
“乔世伯要好好的休息,这汤问护士了,说能喝,多喝些。”
“好好好。”他很开心,拍着我的手说:“千寻啊,不用担心的。”
“嗯。”
“回去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知道,乔世伯。”
“不管在什么时候,只要我们一家人一条心,什么事,都不是事。”
这些说得让我觉得心里好酸,我们家最后的时候,却是人心各散着。
休息的时候到了,乔伯母送我们出来,泪水就忍不住滑了下来,乔东城低头轻轻地拍拍她的肩头:“妈,没事的没事的,还有我在,凡事不要往坏处多想。”
“你爸的身休,是癌症晚期啊。”她张开嘴巴,不敢大哭,呜呜地直流泪:“都瞒着你爸,不敢告诉他。”
“妈妈。”乔东城也心伤着。
我不知如何去安慰,却是很难过。
以前乔世伯,真的很宠爱我,他出国给乔东城买的东西,我都有一份的,在家里我妈不许我吃零食,可是到了乔家,他都让人买很多的零食给我吃。
爸爸出事之后,帮着我和妈妈的,来看我们的,也只有他。
一手捂着嘴,泪静静地滑了下来。
“好,我们来做个约定,不管怎么样,我们也要让爸爸知道我们很开心的,好不好?”乔东城忍住悲伤,拉了我的手:“千寻,你说,好不好?”
“好。”呜呜的声音,从我嘴里如猫哭一样。
他摸摸我的头发:“妈,千寻,爸爸的身体状况即是如此,我们也没有办法改变,但是我们要让爸爸过得更开心一点。”
纵便再多的伤心,也改变不了乔世伯的状况。
乔东城说得对,要让他最后的日子,过得开心一点。
我后悔的事,很多了,不想再更多的后悔,爸爸最黑暗的那时间,我还怨恨他,视之为仇人,妈妈要离开的那段时间,我连给她做喜欢吃的东西都没有办法。
“妈,你留在这里照顾爸爸,家里有我和千寻,你不用担心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还有我在。”
这一刻的乔东城,像是把身上所有的傲气都磨掉了,沉稳得那么令人心安。
乔伯母哭着点头:“唔。”
“妈,跟所士去旁边的房子休息一会,不要太伤心了,如果你倒下了,爸爸也会担忧的。”
她使劲地点头,泪眼汪汪地跟着护士进去休息。
很多的心伤,一触即发。
乔东城拉住我下楼,一路走到停车场,才说:“千寻,不要哭了,你的身体不能承受太多的伤感。”
他捧起我的脸,用纸巾细细地擦着泪:“双眼哭红了,千寻,不哭了,要想开一点,人总是有生死。好了好了,不要哭了,再哭我会心痛的了。”
熟真熟假的话,现在也没心思去辩真假。
一辆车开到我们的面前,停了下来开车灯刺照着我们。
纪小北就坐在车里,冷怒地看着我们。
乔东城不悦地说:“纪小北,你不要太过份了。”
“陌千寻,你上车,我有话跟你说。”
“纪小北,你这样不断地纠缠着我的未婚妻,你是什么意思。”
“未婚妻?”他冷冷一笑:“未婚就不是妻,陌千寻在法律上还是自由的。”
乔东城还要说什么,二人之间喷薄着一种冷杀之气,我抱住乔东城的胳膊:“东城,不要说了,我们走吧。”
拉着他到车边,他上车开了出去,倒车镜里纪小北的车一直在跟着,很近很近,像是要撞上来。
乔东城手背上的青筋浮现着,也是动怒了。
我掏出他的手机,按了个电话。
“纪小北,你不要再跟着我们了。”
“你下车,我有话要跟你说。”
“我不想跟你说话啊,纪小北,你这样腻烦了,我和乔东城要结婚了,我不想再纠缠一些别的事,我也觉得我们之间,没有什么要谈的,我知道,我欠你一句对不起,还欠我一句谢谢,对不起,纪小北,谢谢你,纪少爷。”
挂了电话一会儿,纪小北的车子就停了下来,大刺刺地停在大道中心,与他越来越远,心里的难受也越来越强烈。
我不能下车,我并不是爱你爱到可以为你付出一切。
我只是欣赏你,有点喜欢你而已。
纪小北,爱可能是肓目的,而生活,却是需要很多很多的理智的。
回到乔家,乔东城去书房里整理着一些资料,我叫朴奶妈收拾着乔伯母的衣服,一会儿给送到医院里去。
再上网去查关于癌症的事,晚期,不管吃什么都没有用了。
叹口气,打开了美食网,乔伯父很喜欢吃的菜我知道,抄了做法就去厨房。
煮了五花肉放着,把香芋也切成片,再倒上油。
锅里毕剥毕剥的油响着,正要将芋头倒入锅里炸,乔东城却说:“我来,这油烫着,别让油星子烫到你了。”
“也好,我去准备南乳。”
“做客家扣肉。”
“是啊。”
他轻声地说:“我爸爸最爱吃的一味菜,千寻,谢谢你。”
“跟我说什么谢,小心点,你也别烫着了。”
炸了芋头就炸煮好的五花肉,二人在厨房里忙碌着,从来没有过的宁静,自从我知道他有一个女儿之后,我们就真的不用多少话就会针锋相对,谁也看谁不顺眼。
上锅蒸,二人坐在桌边等,谁都没有说话,哀伤笼罩在心头上。
蒸好了扣肉他试了一块:“千寻,你手艺真好,想不到你做菜这么有天份。”
“一个人独立的时候,要做的总是挺多的。”
“那时,总是怪你老这么倔强,其实那时我真不了解你。也不知伤了你多少次。”他叹口气:“真对不起。”
“过去的事,就别说了。”
我不送去,我怕在医院里会再遇上纪小北。
乔东城回来跟我说:“爸爸可喜欢了,你会是一个贤惠的好妻子,叫我要好好地珍惜你。”
我挤出一抹笑,他又说:“千寻,我跟爸爸说你要静养,体质也比较差,所以医院那边会少去。”
“嗯。”这样也好,能不遇到,就不遇到。
北京很大,北京的人很多很多,要想遇到一个人不容易,可是有心要想堵到一个人,却是不难的。
乔世伯这一出事,乔东城就比较少去参与训练,还有一些事,只有比较重要的才会去。
其实他的担子,比谁都重,他不仅要承受着乔世伯这病的打击,还要撑起一个家的希望与负担,我没见他叫过一声苦。
他在外面,其实也是有公司的,但是法人什么的都不是他,他信得过的朋友为他出头出面,每天医院部队跑,晚上用电脑处理着他的私事。
军人,就有这么一种钢铁的品质,真不叫一声苦,从不说一个累,天天看他都像是一种希望,有他在就什么都不怕一样。
他带我去医院检查身体,医生说我复原得不错,手术的事现在就可以安排。
说七月初可以安排动手术,我跟乔东城说:“要不迟一点吧。”
“别,爸爸希望你早点动手术,这样的话可以和我早些完婚。”他脸上有些沉重:“爸爸似乎知道自已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