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石室之中,尘埃落定,还站着的人只剩下了一个,另一个则一动不动地躺倒在了地上。
“咳咳···疼疼···”
凌辰身子晃了晃,捂着发闷的胸口不住地喊疼。看了眼地上的夫人,他将身上的披风扯了开来,只听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破碎的月铠部分就碎落了下来。
凌辰不禁又一阵乍舌,这还是月铠替他挡下了那背后抛来的一击,如果是肉身去承受这一下,会怎么样还真是不难想象。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自己身着月铠,他也不会刻意去激怒夫人,让她做出错误的判断。
“真是够呛···”
凌辰摇着头,把朝天棍收了起来,然后拿出一根绳子将昏迷在地的夫人手反绑到了身后。他并没有真的杀死她,毕竟葛家的事,还有很多需要从她嘴里问出真相,不管是葛远中蛊的事,还是葛二爷的秘密,似乎都和这个夫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稍稍平复了一下沸腾的心血,凌辰把夫人扛着离开了地下密室。
还好刚刚他们的激斗发生在地下,如果是在地面上,恐怕那么大的动静早就把护院等人给引来了。
凌辰借着夜色潜行,一路上避开了巡查的侍卫,他的目的地是葛远在的东厢房。他今早和葛远约好,让他再装一天病,目的就是为了找到给他下蛊的人。
东厢房中,负责照看葛远的只有两个侍女,因为夜以深,照顾的主子又是个昏迷不醒的病秧子。因此,这两个侍女完全没有留心房梁上出现了一道细长的身影,突然间屋中灯火一灭,凌辰悄无声息地打晕了两个侍女,迈着大步就走到了葛远的床边。
“起床了大少爷,别让我掀你被子啊!”
凌辰打趣地说道,而葛远看似昏睡,实际上一直留意着身旁的变化,一听到凌辰的声音,他立即睁开了双眼从躺着的姿势坐了起来,皱眉问道:“你特意半夜过来,是有什么事?”
“找到了给你下蛊的人,你是不是该谢谢我呢?”凌辰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而他的话也让葛远一皱眉头:“你说什么?找到了给我下蛊的人?”也不由他不意外,知道自己中蛊之后,他几乎将葛家内外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丝毫的线索,而眼前这个青年明明只来了几天而已,居然就找到了元凶。
但他的怀疑很快就被打消,甚至在看到被凌辰扛进来的夫人时,脸上一瞬间出现了极为精彩的表情变化。
“小娘!?”葛远看到凌辰把夫人扛了进来,立时就惊叫了起来,“你把她怎么了?”
“···你怎么会觉得,她跟这件事有关系?”
“我有我的办法,不管你信不信,她不但和这整件事有关,而且关系还很大。”凌辰把夫人放到了葛远的床上,示意他让开一些后,伸手在夫人额头上轻抚了一下,将自己刻意留在夫人脑中的部分真气散去。在他手挪开的同时,一路上都昏迷不醒的夫人,眼眸动了动,立时睁了开来。
“你···!”夫人一眼看到凌辰,立时气急。但刚想动手就发现自己的手臂被紧紧绑缚在身后,完全动弹不得。
以夫人的修为,一般的粗布麻绳之类的完全不足以控制她,凌辰用的自然也是极为特殊的材料,因此他完全不担心夫人可以挣开,嬉皮笑脸地道:“是小子我,不过夫人也别急,小子只问几个问题,只要夫人好好回答,小子一准放您。”
凌辰这副嬉皮笑脸的模样着实够让人生气的,但一来夫人知道自己眼下的形式受制于人,二来她也发觉自己在哪,以及就在自己身旁坐着的葛远。不知为何,她对葛远醒着似乎没有半点的意外,那双风情万种的杏目之中,有一瞬流露出些许复杂的神情。
“小娘···”葛远看着夫人,语气有些枯涩的叫了一声小娘。而听到这两字,夫人的身躯也不禁颤了一下,接着扭过头,看向凌辰,盈盈笑道:“小哥,特意绑来奴家,又是想问什么呢?如有想问的,又何必弄得如此麻烦,一卧共榻,奴家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呢~~”
短短的一瞬间,夫人又恢复了那副媚死人不偿命的架势,凌辰也不禁汗了一下,但接着又耸肩道:“怕是小子无福消受夫人的美意,小子的问题只有三个,只要夫人一一作答,小子便放您离开,而且绝不对外提及今晚之事。”
“小哥只管问便是,咯咯咯···”夫人轻笑作答,微露贝齿,但那模样着实让人怀疑她即使回答又能有几分的可信度?
然而,凌辰问的第一个问题,就让夫人脸上那妩媚的假笑消失了:“第一个问题,既然你给葛公子下了蛊,为什么还要特意压制蛊毒发作,又不把蛊虫收回去呢?这不是有些多此一举吗?”
凌辰说着话,也留意着两人的表情变化,葛远的表情由疑惑转向吃惊,看向夫人的表情更透着十分的复杂。而夫人脸上堆砌出来的假笑也消失了,杏目惊讶又躲闪地瞥了眼葛远,对凌辰叫道:“你在胡说什么?我根本不知道什么下蛊、解蛊的事。”
“如果不是你下的蛊,又怎么会认错我从葛少爷身上拷贝出来的蛊虫?”凌辰耸肩道,“而且,如果我没猜错,派去迷雾森林刺杀药老他们的幕后主使,也是夫人您吧?你知道,一旦药老到了,就一定会知道葛少爷其实不是生病,而是中蛊,这要是让葛少爷的父亲知道,葛家恐怕会起轩然大波,您也无法置身事外吧?”
关于迷雾森林杀手的事一直在凌辰心上晃荡,既然他决定插手葛家的事,那么事无巨细他都要捋清楚。众多事里,最让他感觉摸不着头脑的就是那个幻化为雾的杀手,到最后他也没能从那杀手口中知道雇主是谁,直到昨夜偷听到夫人和葛管家之间的对话时,夫人对药老王强到来的事露出了些许意外,这才让凌辰将两件事联系起来。
而这个念头只是个模糊的感觉,他毕竟还不清楚夫人这么做的目的。而今天跟葛远见面后,知道他其实中蛊的事实,凌辰才算真个弄明白,而且他也猜到了,葛远口中那个暗中帮他的人,恐怕就是给他下蛊的人。
然而能推断的部分只到这里,关于她这么做的目的,只有听她自己开口才能弄清楚。
凌辰看着夫人,而夫人的表情也一阵阵的变化。但他奇怪地发现,表情的变化最大的,反而是葛远。
“真的···是你吗?”葛远开口,声音有些发颤,他眼神复杂地看着夫人,“我感觉到,我昏迷中那个人很熟悉。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小娘。”葛远的反应让凌辰有些意外,即不是愤怒也不是悲伤,反而有一些奇怪的欣喜和期待。
凌辰看在眼里,眉头一皱再皱。
面对葛远的质问,夫人一下子陷入了沉默,突然她抬起头,浅浅一笑道:“你好好昏睡着不好吗?何必要询问这些,你即使醒来,也不过是被人当作棋子罢了。”
“我不是任何人的棋子,也不会是任何人的棋子。”葛远语气变得有些生硬,夫人轻蔑一笑,不知可否,当她开口正想再说什么时,突然葛远的房门猛地被一股劲风向内推开,有道人影鬼魅似的从门口飞掠了进来。
葛远还没能做出什么反应,夫人和凌辰的表情都是同时大变,夫人眼下被凌辰捆的结结实实完全做不出动作,只有凌辰在千钧一发之际抽出朝天棍挡在了二人身前。
金棍刚出,一只铁掌便重重印了过来,若是凌辰的动作再慢一秒,这一掌定然拍在了夫人的头顶之上。
凌辰以朝天棍挡住了那重重的一掌,可掌上蕴藏的恐怖力道还是让他大惊失色,不得不连退三步,一脚踏在身后的床榻上才卸去了那狂猛的劲道。
“能接下老夫一掌,年轻一代中倒也有些厉害的角色。”来人冷哼一声,并不急着再次出手,可当他的声音传出,屋中三人的脸色都一瞬间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