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心跌跌跄跄的跑出来,挡在玉兰面前战战兢兢的道:“王大娘,锦心求你别闹了行吗?我,我知道你的来意,师姐已经为你准备好了,您请!”
“你知道我的来意?哼,你这小丫头片子不会以为我又来混吃混喝吧?”
王大娘两手一环,一副不可得罪的样子。
锦心心里的寒噤由内而外的散发,整个人显得卑微弱小,甚至连句平常话都吓得说不出来,而眼前的王大娘就如一只驯鹿的农场主,那神气可圈整片草原的牲畜,这模样叫玉兰越看越不舒服,“呵呵,人家常说有的人老来总是恬不知耻,我之前还觉得不可信,可现在我居然相信了,我白玉兰到还真是要好好感激感激王夫人,要不是你,这话只怕一生都无验证。”
“臭丫头片子,你说谁恬不知耻了!”王大娘气得喘不过气,但又不能拿玉兰怎么样,玉兰便是此刻喜欢上这感觉,看别人想杀她却又没那本事动她的样子。
“你错了,我说的是老来恬不知耻,王大娘随手一捏都是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该不会觉得自己还年轻吧?”
“你你你,我要杀了你!”
“ 锦心散开。”玉兰推开了她,顺手接下王大娘那烈火掌,由于内力悬殊,气运相冲,王大娘惨败,被气功震飞到几十米外。这时那道人刚好赶到,梨花带雨势的将她搂住,伴着满天落叶纷飞。
他的眼神多么柔和,如人间二三月的春风,滋润的洒在她的脸上,“青青你没事吧?”
“没事。”王大娘陶醉的摇摇脑袋,忘却刚才的愤怒,把所有生冷的语气尽量压低,揉成一团软而有劲道的面糊。
两人相对的目光第一那么和平。
锦心看得有些傻懵,口无遮拦的道:“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王大娘平时一见师父便是拳打脚踢,今日见了不仅不发火,还对他……”
玉兰也不见平定,虽是刚才见过王大娘,但从方才种种行为便让她琢磨透了,也许这便是正所谓的第一印象。她来这里本只是一个客,而王大娘好歹算他老情人,
原本她以为那道人会怪她在这惹是生非,扰了他的闭关,哪想那道人不但没有怪罪,还好声好气的请他们吃了一顿素菜素饭,而且这一请好比卖了家产,所有能吃的几乎搬上了桌。
锦心先前有说,王大娘的食欲很好,可以吃倒整座墓琳观,今个儿见了果真大开眼界,她的胃口好比狮子大开口,速度如原野奔驰的骏马,她吃饭时从不说一句话,尽管低着头大吃,只听得碗筷碰触的清脆,还没数到二十秒的功夫,菜没了,白米饭也没了,就连唯一的一碗萝卜青菜汤都没有放过。患哑与锦心师姐妹忙里里一头忙外一头,连续上了十来道菜,四五盆汤,两三盆饭,可都没逃过她那无底洞的肚子。吃过后,她舒舒服服的打了个饱嗝,摸摸吃得圆鼓鼓的肚皮,怡然知足的道:“我吃饱了,你们慢慢享用。”
享用?享用个啥?盛菜的碟子里只剩食物的残渣,盛汤的汤盆里连一滴水也没有,盛饭的饭盆里只是依稀粘着几颗粘糊糊的白米粒儿。
那道人到是习惯了,可玉兰与何昭还是外来的客,她的筷子凝固在空中,眼睛圆溜溜的停留在一个点儿上,樱桃红色的嘴唇儿呆呆的张着,碗里的白米饭动都没有动过。何昭还好些,他是走过南闯过北的侠义之士,有时也是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他镇定自若的坐着,无非就是喝了几杯浑浊的酒。
如今气氛尴尬是少不了,那臭脾气的道人也会有所触动的尬笑,“两位,真是抱歉,青青食欲向来都好,所以……”
“道长严重了,这几日来道长照顾周到,一日三餐,餐餐足饱,从未有过怠慢之处,所以无需抱歉。”何昭小抿一口米酒,淡然一笑。
道人似有一种相见很晚的缺憾,举起酒杯敬重相敬,“多谢公子谅解!来,干了这杯酒。”
玉兰终于从呆萌中开释,眼际正巧碰到王大娘的身上,她不明白王大娘在看些什么,表情竟入神花痴到无以言表的地步。她好奇的目光顺着那道人看去,也没发现什么惊艳的点,“王大娘,王大娘你在看什么?难道道长身上有什么宝物可观吗?”
王大娘嘻嘻笑过两声,坏笑道:“他身上可观点宝物多着了。”那眼光辣辣的扫视着道人,弄得道人喝酒都呛到,满带残颜的脸上泛着红光。
至从道人救了她,她看她的眼神已经变了,她从一个泼辣无礼的妇人变成一个娇滴滴的中年娇娘。往后的这几日,她是日思夜盼,连做梦都会梦见他。
……
一束柔和的阳光跳进小屋,唤醒沉睡的大地,院子里的花开了朵儿,散出迷人的香味,是不是飞来几只蝴蝶停在上面采蜜。
玉兰提着药箱迈着沉重的步伐朝着患哑房间走去。今日她打算为患哑姑娘施针,也好早些让她摆脱缺陷,不过她对这次行医并非抱着十足的把握,一向自信满满的她也是尽量提了神拿出真本事来实操,然而心里还是多多少少有些忐忑。在施针的这一个时辰里,她几近血管爆裂,整个神经蹦得如琴弦,稍有不甚随时可能断掉。眼皮底下,她放佛看到死神在她面前晃动,每下一针都会看到它朝她邪恶的阴笑,她的额见集满冷汗,顺着她的脸颊滴滴落下。
皇天不负她的希望,这金针过穴之术果然见效,一个疗程便见好转,锦心松了口气,对玉兰好生感激,喜极而泣道:“这症状赔了师姐整整十六年,现在终于治好了,谢谢姐姐大恩大德。”她连连磕了三个响头,玉兰是拦都拦不住。
“姐姐,真的太谢谢了。”患哑开口说了有生以来的第一句话,她的声音很好听,比百灵鸟唱歌的声音还要动听,不过由于刚刚见好,说起话来有些慢,还有些颤抖。
玉兰拉起她的双手,眉头舒展,心中那块巨石终于粉碎,这是有史以来她第一次以医术成功救人的史列,“妹妹不用谢我,其实治你时我也没多大的把握,不过能看到你安然无恙,姐姐真的很开心。”
患哑只是单纯一笑,没有说什么,玉兰收了露着一抹微笑的唇角,这才想起,这妹妹有耳疾,语气这么平和的一句话她根本听不到的。
平平淡淡的荒度了一日,明日便是三日期限,可患哑身上的缺陷还没得到解脱。她心烦意乱的在院里徘徊,对此事还还根本摸不着头脑。
何昭出自一种习惯,不到时辰难以睡去,想是与玉兰心有灵犀,也莫名其妙的感到烦躁,同样的来到这院子里。
“何昭,你也还没有睡么?”
“坐下说吧。”
“时间过得真快,明天我们就要走了,不知为何对这里突然有些舍不了。”
“你不打算治好患哑姑娘再走?”
“当然想了。”她抬头凝望着那轮明月,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想我白玉兰向来孤芳自赏,自视甚高,如今却连个普通的耳疾都治不好,还说什么舍不得离开,看来是真的要闹出什么笑话。”
“怎么竟往坏处想。你看道长武艺高强,又懂一些玄门之术,能打跑妖蛇,还能救活你的性命,可唯独治不了徒弟的哑症,这说明什么?说明神人也有不足之处,他们神仙都有缺陷,更何况我们这些凡人。再说你能治好患哑姑娘多年未治之症,我相信这耳疾对你来说肯定也不再话下。”何昭不以为然,对玉兰到是打心眼里的佩服,凡事好处从不吝啬说出。
玉兰心灵深受触动,感动得稀里哗啦,她将目光和蔼的投向何昭,真心羡慕自己能有这样的朋友。
“我父亲喜欢专研医道,年轻时结了一个忘年之交的好友,他那朋友博学多识,医术上有着很高的造诣,我曾记得他送我过父亲好几本医术,好像其中有一本就是有关治耳疾的。”
“何昭你好好想想,是什么书?”
玉兰心中燃气希望,紧张的注视着他,深怕这唯一的希望被打断。
这一刻她觉得时间突然变得好慢好慢,甚至慢到时光倒流,冷风从她脸庞拂过,紧一阵慢一阵,几乎凉透她的心,不知过去多久,何昭终于想起,“这书名唤《内经》,大致理解来有这么一个道理,双手闭耳如鼓音,是谓鸣天鼓也。由脉气流行而闭之于耳,气不得泄,冲鼓耳中。故闻之也。”
“太好了,患哑妹妹有救了。”她欣喜若狂的抓住何昭手臂,无意间将自己拽入尴尬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