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还没有骂出,似乎又想起自我勉励的我,她说过她要温柔,要做过贤良淑德之人。随之将手指窘态收回,往怀里戳了戳,傻傻憨笑道:“ 我是青青啊,袁穆,你说我今天美吗?”她说着又带有几分羞涩的将脑袋往回一撇。
“青?青?”那道人被恐吓坏了,原本镇定自若的他变得难以镇定,神经几近崩裂,幸好嘴里没有含着水,否则真得喷出来。
患哑刚在厨房打了盆温水,准备端来为师父洗漱,正是端到门前时恰好碰见如此模样的王大娘,整个人霎时愣神,手中的盆子“哐当”一声落地,水流四溅开来。王大娘惊吓将身子向后一转,泼妇的性格原形毕露出来,“你这臭丫头!做什么事都毛手毛脚的,今后若是嫁到别家我看你不被人家扫地出门!”
周围一片宁静,唯有王大娘骂人太累,喘不过气呼吸声。
患哑本是听不见的,谁想正是这么一句话如雷贯耳的责骂叫她听得一个明明白白,她的脸上一阵赤红,怪不好意思的将头埋向一边。王大娘突感什么不对,自己居然按耐不住的破了规矩,还是改不了泼辣的性子,一时间又下不来台,尴尬得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一大清早的就这么嚷嚷,我和何昭都深感好奇,于是过来看看几位在高谈阔论些什么,不知我俩方便参与不?”
玉兰环着个手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也没怎么注意眼前的王大娘,只是明显感觉空气凝固着安静的气息,抬着个头打量了四周的人,无意间才注意到王大娘的模样,惊吓得退后一大步,“
你!你!你是谁?”
王大娘一脸无奈,两手往腰间一叉,慢条斯理的说:“我的妆容有什么问题吗?为什么你们每个人看后都要问同样的话,真的有那人?”大家都将各自的脑袋埋着,深怕得罪这彪悍的长辈。
她见别人不怎么搭理,这才将傲慢的姿势放下,心怀好意的道:“大家都起得这么早,应该都还没有用过早点吧,不过没关系,我这就替你们做去,你们就在这儿等着吧。”
说罢,有模有样的擦了双手,往外面急匆匆的赶了去。
她来道观就像来到她家一样,什么地方都弄得清清楚楚,闭着眼睛都能找着地儿,这环境本来就很安静,要是没这活跃的气氛消耗着,只怕早晚闷死在这儿。
一个时辰过去,她将做好的早点一一端了上来,患哑说是要帮忙,她还将人家赶出厨房,说是一个人能干的事多一个人来简直就是个累赘。且别说这王大娘做事鲁莽,为人苛刻,蛮不讲理,喜欢得理不饶人,但这要是认真做起事来却是合格得很,就连患哑这个灵山主厨都望尘莫及。
“袁穆,这是我专门为你做的白露莲子羹,你这把老骨头是该多补补,来,多喝点。”王大娘也不顾旁人眼神,直接端起碗来将粥满满盛上一碗,深怕那道人不得喝似的。
这惊讶也惊讶过了,只是这场景实在折煞旁人,都叫别人羡慕了去。
那道人受意不起,直接踉跄了一下,整个过程咳嗽得不轻。王大娘见状急忙将粥往桌上一放,为他拍起后背关切道:“你怎么回事?这刚刚刚还好好的吗?”
“大娘如此关心备至,任谁遇见了都会欣喜,我看道长就是欣喜过了才突发此状的吧。其实我到觉得二位长辈般配极了,一个上得厅堂吓得厨房,一个武艺精湛法术高强,若是在人间恐怕难找这般投机的人了喽!要不……”玉兰一脸坏笑,搅着碗里的粥,忍不住打趣道。
何昭似笑非笑的看了眼玉兰,意在让她不要胡闹。
王大娘自乐得紧,深怕别人看不出她的意思,那两个小丫头到是赞同,都被这愉悦的气场带了起来。
“荒唐!我乃修道之人,岂能谈什么儿女私情?我敬重姑娘是个知书达理之人,特地留姑娘在这做客,没想到姑娘这般无理取闹,简直不可理喻。”那道人顿时大发雷霆,像被什么恶魔附了身似的漏出一副可怕的神情,拍得桌面碗筷铛铛直响。
王大娘也不是吃素的人,捏决将桌上所有吃的全部摔在了一地,“姓袁的,你别不知好歹,你说我可以但请你不要侮辱这位姑娘。是,我承认我是喜欢你,但我对你的喜欢绝不是你能随意拿来发泄的标本!你很讨厌我是吧?好,那我们从此一刀两断,这样也好让你耳根子清清静静,这样你该满意了吧?”她的眼睛明显被泪水浸红,沙哑的声音听着让人心疼,她最终还是满带心殇离去,那道人也不见前去安慰,只是满脸带着悔恨,绝望的神情。
事到如今,也没谁有这胃口吃得下饭,玉兰不压平心态将筷子往桌上一放,冷冷嘲笑道:“这世间虚情假意的人我见得多了,可他们跟你比起来还可谓是天壤之别,差得远了呢。你好好想想吧,别让你今日的行为成为你往生的悲哀。”
玉兰鄙视着离去,何昭向来不善言谈,在场也没说上一句,只是一言不发的跟着出了房间。锦心,患哑一下失了好心情,欲哭又哭不出来,只得板着张脸慌慌张张的收拾起残局。
“气死我了,你说这臭道士怎么能这样?他明明喜欢王大娘非要装得不近人情,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玉兰端起茶水猛喝上一口,差点气得呛上。
“好了,别气了,或许他也有他的苦衷了。”
何昭平静坐下,为她续上茶水 。
玉兰止不住哼笑几声,欲哭为泪道:“苦衷?哼哼,他能有什么苦衷?他有苦衷就能偷画王大娘?他有苦衷就能虚情假意,装腔作势?他有苦衷就能语无伦次的说我的不是?别以为救过我性命就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若不是看在他两个徒儿的面子上,我今日非得叫他知道什么叫做天高地厚。”
何昭无奈的摇了摇头,对此事也是束手无策,不知如何应对。
玉兰一时想起王大娘,情急之下猛将将桌子一拍,起身纷忧道:“不行!我得去看看王大娘,要是她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就不好了。”正说着,她也不顾何昭感受,像一阵风似的掠过何昭身边。
王大娘家离此地不远,也就三五里地,玉兰法力施展不开,只得听着自己的脚步声。
晴空响彻万里,白云悠然自得,两道灌木清幽茂密,阳光毒辣辣的泼散一地,直叫人睁不开眼。
若是有个陪伴的人也好,有人陪着谈天,至少可以摆脱无聊,走起来轻松些,不然这一人走上一里路就累得喘不过气,更别说是走上好几里。
她凭着信念一路走来,路途中还一直替王大娘担忧着,深怕她会做出什么傻事来,直到走到她家门前才完全松了口气。
她完全没有想到这世间居然有这等奇葩,受了打击还活得若无其事的人。
王大娘炒了一盘香瓜子,翘着个二郎腿悠闲的躺着椅子上磕着,根本不像有事的样子。
“这人是王大娘?我没看错吧?”玉兰半信半疑的揉了下眼睛,直到确定准确无误后才罢了手。
王大娘好歹是个懂武功懂玄门法术的人士,对玉兰的到来早已察觉,只是她控制不住嘴巴,头也懒得侧过来,所以只好边磕边顾及着自己,“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坐坐,若叫别人看了去,还不得说我王青青待客不周嘛。”她将法术一捏,木制栅栏无声无息地打开。
玉兰三步并作两步,大步走了进去,“王大娘严重了。虽说来者是客不假,但玉兰绝非那类客套之人,大娘实在不必顾及太多,若是真要谈论什么粥不周到,此处还真没多余的人。”
“坐下说吧。”她客气将瓜子递上,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你来该不是以为我出了什么事,特意来看我笑话的吧。”
玉兰平淡接过瓜子一颗,冷笑道: “原来玉兰在大娘心里就是那样喜欢看人笑话的人啊。”
王大娘心灵有所震颤,也没将话题继续延展下去,反而将心思放到那道人的身上,“敢这样对我,呵呵,我想他一定后悔死了吧?”
玉兰对这话深感诧异,她不知这话如何说得明白,王大娘明知袁穆假情假意,根本不会把心事轻易的说出来,可王大娘偏偏如此问,在她的理解中只能说是一种痴情,一种难以用语言描述的爱,一种被伤痛伤得过度留下的心殇,一种暗暗的祈求与心灵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