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昭紧紧的拉着她的手腕,整个人扑腾在地。这是那群恶棍杀他们的好机会,面对这样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们不会轻易放弃。那恶棍头子的脸上露出邪恶的小,从兄弟的腰间拔出腰刀,诡笑着朝他们一步步走去。
浓如墨一般黒暗的天空似乎飘起毛毛细雨,冷飕飕的冬风“呼啦啦”的吹着。
他离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弯刀随着他的步伐慢慢举起 。
陷阱底下散发出来的寒气越来越重,她的身子越发无力,意识也随之渐渐减弱。若换作平时,她早凭轻功一跃而起,根本费不着这般费心费力。只惜这不是一个普通的陷阱,里面有一种极为奇怪的气息,时而如寒冰蚀骨,时而如烈火烧心。冷热交替,叫她有法力却无劲儿使。何昭似乎也受到此力的干扰,他的劲儿没有之前那么大,脸上呈现五马分尸般的痛苦,他无力再拉,却也没见放弃,好在玉兰身量苗条,重量不大,否则真要将何昭一并拽入其中不可。玉兰终是于心不忍,她虽悬着不好受,却也没见她如何怨天尤人。她仰着脑袋,声嘶力竭:“何昭快放开我!不然你也会跟着掉下去的!”
她的声音形成一个回音,在陷阱中一圈圈的回荡。虽是无形的音线,却似乎已在黑暗不见边缘的石壁一刀刀的刻画出来。
何昭摇头,他的额头上的青筋一颗颗的冒出,两道生得漂亮的剑眉似乎欲随他的表情掉落,他道:“只要有一丝希望存在,我绝对不会轻易放手,你在坚持一会儿,相信我,我一定会将你拉上的。”他另外一只手握着宸轩剑,试图靠剑支撑,供给自己力量。
他总是这么掘强,作为一个重情重义的江湖大侠,在他的字典里就没有“无情无义”这四个字,凡是没有差到尽头的事儿,他从未选择过放弃,口里也绝不会说出什么绝望不绝望,这或许是他认识玉兰以来给玉兰最为深刻的印象。
玉兰感动的咽下泪水,此刻对她而言,哪怕死也无怨无悔。对于一个情窦初开的单纯女孩儿,她并不懂自己遇到真爱爱,于她而言,这是一种特殊的感觉,甜丝丝的,是可以将恐惧化为幸福的奇妙。最紧要的关头,她用甜美的声音意味深长的喊了何昭的名字。
那恶棍头子已经靠近,他手中的大刀高高举过头顶,对准何昭对脑袋,正准备一刀朝他脑袋瓜子劈去。玉兰把这过程牢牢记在心底,吓得傻懵,失了魂似的睁大眼睛,恐怕就连自己再摇着脑袋都不知道。
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她似乎忘记自己还拥有法术在身,她眼睁睁的看着锋利的大刀划破空气中的重重阻碍,正如倾盆大雨倾泻而来。
“哐铛——”
恶棍头子手上的刀子伴着一声翠响落地,自己像一座山似的倒了下去。在他倒下不过一两秒的功夫,一个浅棕色的身影瞬间落下,帮着何昭拉住玉兰 ,一把将其拉了起来。玉兰起来时大气横喘,身心麻木到醉,她从未想过,这么一个小小的陷阱这么厉害,居然叫她有法术也施展不开。
“你们两个还真不够义气,出来打架都不带上我,难道是嫌弃我老来无用,拖你们后腿么?”
是王大娘的声音!
前日玉兰与王大娘在茶铺老板家吵了一架,王大娘那脾气可不小,说走就‘走。今鈤在这等紧要关头她居然会及时出现在这地方,这是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她感动万分,抬头看她的眼神就犹如看到一个救世主,变了,变得陌生起来。
“谢谢你刚才救了我。“玉兰说。
王大娘先是小小一愣,后面两手往腰间一叉,斜着嘴巴“哼哼”一笑道:“还跟我客气?”
不知为何,明明应该是温馨对场景,却是无处话凄凉的感觉,似乎一切事物变化都随着她的心情而走。
毛毛细雨依旧无声无息的降落,显得周围一切皆很安静。
那恶棍头子的手下见老大中招倒下,顿时方寸大乱,你谨慎的看看我,我小心翼翼地看着你,皆一齐往后畏首畏尾的退了好几步。
就在这个不知所措的时候,方才被王大娘打晕的恶棍头子忽然又重新振作起来。拿起手上的弯刀,正准备乘人不备,偷袭于人。他此刻站的角度正好是王大娘的正后面,所以偷袭起来叫为得心应手。
玉兰此时正想从地上站起,谁想全身酸疼得厉害,竟连站起来的净身都不再有 。何昭虽也未曾站起,却已向她伸出援助之手。他斜坐在地上,把自己显得很有劲儿的右手交给了玉兰,她自然也信得过他 ,倚着他的手就站了起来。往往在这最需要帮助的环节,好就好在她不顾及什么男女有别的说法。
她好不容易站起,她习惯地理理衣裳,拍拍身上的尘土,最后再到用袖子擦擦脸庞。若何昭是个女儿身,她起来后定然不会忘记方才对她有个帮助的何昭。然而何昭是个铁骨铮铮,血气方钢的男儿,他即便无力站起,也不愿要别人扶他起来。
好吧。就是因为这么一个原因,她起来后就没有反过扶他一把的冲动。正当她准备抬头问王大娘如何得知他们遇到危险的情况时,那恶棍的头子的刀已经举过头顶,就等着将王大娘的脑瓜子当西瓜劈成两大块儿。
“王大娘小心身后!”
玉兰眼睛瞪得如铜铃一样,对着自己面前的恩人大声提醒到。
王大娘还是原来对状态,两手依然不失霸气的叉在腰间。她的嘴角露出一抹满不在意的笑,随后将身子轻轻一斜,这一场悲剧对她而言就不可能发生。那恶棍头子连她的一根头发都没碰到,手里那把刀还落了个空,完全砍到了土壤里,砍得地上尘土纷飞,地上立马形成一道深深的口子 。那恶棍拔出刀子横着斩了过去,王大娘脚底下像长稳了根的树苗,被风刮平了躯干,能与地面平行展翅高飞。那恶棍头子像被何人抡了个耳刮子,匀不住招式转了一圈,只比鞭子的陀螺慢了那么一些。
“想杀我?”王大娘眼角嘴角充满鄙视之意,“再去修炼个十年八年的到是很有可能。”
恶棍头子累弯了腰,杵着弯刀歇气。他人不胖,不会累得这么快,到是一股火气涌上心头,憋得他差点儿断气。
“哪里来得臭婆娘!坏我好事,今天我非取了你的小命不可。”
王大娘那张嘴天生长来就骂人的鼓儿,与她拌起嘴,有人说第二就没人自诩第一。她深处灵山境地多年,还没谁自讨苦吃,有事没事惹她一通了。现在竟然在凡界突然遭受这般侮辱,她是怎么听也听不习惯。
“你方才骂我什么?有本事你再骂一次试试!”
那恶棍头子始终是怕了王大娘,见王大娘恒眉怒目,一副不容得受半分委屈的模样,他直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玉兰担心吴越在里面出了事,于是撇下眼前一切直往破庙中去。那里面儿的恶棍误以为玉兰是冲进来杀他们灭口,一个个吓得磕头求饶,恨不得将地面磕出个坑来。然而玉兰并没有理会,她进去的第一反应就是着急搜寻吴越的踪迹,直到在前面儿一个黑暗的死角处发现了他。那死角是由于头像坍塌而形成的暗渠,吴越就靠在那冰冷的佛像上,全身被绳子紧紧绑着,脸上被揍得青一块紫一块的,嘴角也还凝固着风干了的血。
“吴越……”玉兰心疼地叫了他的名字,凉透的指尖轻轻触到他的脸庞,“对不起!是姐姐的错,是姐姐让你受了委屈。”
吴越脸上有了反应,她脸颊的肌肉在微微跳动。
玉兰喉间噎得疼痛,依然盲目的摇晃着他,呼喊他的名字。吴越终于在她的呼喊中渐渐恢复意识,气息微弱的叫了句:“神仙姐姐。”
她高兴得快要落泪,在忙手忙脚中解开了他的绳子。在他们一起出去了的时候,王大娘早将恶棍收拾完毕,念在上苍有好生之德,所以只是给了他们些许教训,并没有取走他们的性命。
纸掩盖不住火,吴越得知父亲死后的消息,哭得死去活来,至此,装疯卖傻的事儿已然败露。吴康回来的时候,他们大家已将茶铺老板安葬在城外的一片丛林里,那地儿十分寂静,四周空白处极多,没有凌乱的灌木丛,到适合来年春日种上几亩茶树。
寒风飕飕刮着,吹动离别人的衣摆与广袖。几句短短的安慰,满带哀怨离愁,天下总有会散的宴席,他兄弟二人终是眼里饱含泪水,目送玉兰,何昭,王大娘三人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