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仙谷的春域依旧保持着万年不变的绚丽,芳草鲜美,繁花簇景,仙鹤云翔。
泛着七彩奇光的彩虹上坐着一个年似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一身与天幕相得益彰的宝蓝广袖流仙锦裙,赤裸着双脚,绣着兰花的鞋子整齐的摆在一边,手里拿着一个拳头大的苹果在啃。
此女正是天帝宠溺到骨子里的小女儿,九天的七公主白玉兰。
今日难得师尊不扰,她才有了这闲暇的兴致爬到彩虹桥上悠哉悠哉的看风景。
虽是看看足足一万六千年,却从来没有时候享受过此时的惬意。
脚下的池水泛着彩色粼波,仙鹤在蔚蓝如海的天际中无忧无虑的云翔, 远方朦胧的万种缤纷花朵密密的点缀在青色的草地上,两岸花丛间一道温柔不焦躁的瀑布从涯涧顺滑的溅落,还时时激起阵阵涟漪。
相传这位小公主临世时,北斗七星白日珠连一线,炫彩奇光耀眼夺目,玉兰花朵遍天绽放,景象极其养眼。因此七公主白玉兰一名便由此而来。
天帝是爱惨这位整天性子活泼,敢怒敢言的宝贝女儿。
玉兰五千岁生辰时,他将三界第一奇谷赐玉兰做了行宫,还将年轻有为的钟天师让给她做了师尊。
不过对玉兰而言赐她行宫是好事,让她拜师却是别有用心的,就因喜欢惹事的她连续几年把她父王的生辰搞得一塌糊涂 ,惹得天帝他老人家伤透了脑筋。
此事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也就吹坏了两次韩湘子手中的紫萧,扇破了三次汉钟离的扇子,砸翻了五次宴台的仙酒,弹坏了六把天籁的古琴。
天帝为了培养这位闺女成材则是煞费苦心,找来学富五车的奇才钟攸作玉兰师尊。
提起玉兰这师尊可了不得,简直成了天宫上万宫仙娥看到得不到的美梦,可不知怎么的,偏偏成了玉兰脑中挥之不去的噩梦。
只要见过他的人,回忆起那形象足以如痴如醉,如陷梦境:深邃的五官,荞麦色的皮肤,弯曲有度的浓眉下有一双炯炯有神的扇形桃花眼,英挺的鼻梁,薄厚适中的润唇时常洋溢着冰冷的炫意。
他擅琴,一首旷古难学的《广灵曲》硬是被他弹得出神入化,天帝格外赏识,一高兴就给年轻有为的他封了个“授学天师”的职位,职管教授玉兰学问,就连威风凛凛的金甲护法将军见了都要礼让三分。
好看是不假,但他冷漠寡言,对玉兰还很严厉,只有给玉兰传授知识时才会唠叨那么点儿,更是这九天上唯一个从没对玉兰笑过一次的神仙。
至玉兰拜他为师以后,琴棋书画,上及天文下至地理的言论彻底变成了玉兰的必修课。
起初玉兰试着逗过他,熟料冰坨子捂不暖和,更不讲人情,一怒一下就罚抄书,一抄便是是上百卷。
从此以后,玉兰硬是晓得了他的厉害,一个生龙活虎的她无形中就这么被调教成了半个淑女。
往事不堪回首,玉兰是直接不敢回首。
再一大口咬下手中的苹果,酸酸甜甜的果汁在口中散发出清香。她吃得正享受,准备再咬一口,一个熟悉有磁性的声音让她顷刻不安定。
她机械的脑袋寻着声源而去,苹果不经她同意已从指尖尖凉凉滑落到池水中,震撼的目光久久停留在来人身上。
“师……师尊!”
钟天师一身青衣飘飘沿着荷花塘坐在荷花凉亭中,宫女们还像平日一样争着为他奉上雨露茗茶。在这天仙谷中,十个宫女就有八个都是被他的容颜勾了魂的,剩下的两个要么是玉兰这类怕他的,要么就是喝过忘情水忘了情的。
玉兰不知怎么才回过来身,迅速将撇在一旁的鞋子穿好,跌跌撞撞的朝荷花亭飞了去。
“玉兰见过师尊。”
玉兰不安地福了福,虽贵为公主,礼法讲求长幼尊卑。
“不必多礼,过来坐吧。”
“是。”
玉兰小心点了点头,步履艰难地往大理石凳前挪。
坐了半天却不见一丝言语,气愤着实尴尬,钟天师葱白的翘指捻起茶盖,轻轻地往羊脂玉的茶杯里吹了气,薄薄的嘴唇浅浅的噙着杯口,小口品了口雨露茶。
“师尊不是说给玉兰放一日,怎么……”玉兰如坐针毡,怯怯问道。
钟天师把茶杯往石桌上娴熟地一放,冷冷的目光浇灌在玉兰身上,“你可知三日后是何日子?”
幸好不是考我难题,玉兰放心的拍了拍小心脏,“是我父王的生辰。”
熟料他冷冷是的眸子还未撤去,玉兰心一慌,想起了前些年宴会上那些糊涂事,冷汗捏得一把,赶紧保证道:“师尊尽管放心,玉兰保证这次决不会再把我父王的生辰宴搞砸。”
这招果然见效,钟天师收回了令人不战而栗的眸子,点头应了句:“那就好。”
这一坐又彻底陷入一片死寂,玉兰心里不知发了多少句牢骚,钟天师就是不提离开之事,身为徒弟的玉兰也不可能下逐客令将自己的师长赶出去,再说她的没那胆量。
突然,她的小脑袋灵光一动,想起了月宫里的月娥仙子。
“师尊,玉兰突然想起有事待办,此时准备去月宫一趟呢,不知……” 单单就这么一句话,不知这句话在心里犹豫多久。
“去吧,我也还有要事也打算走了。”
玉兰起身端庄行了礼,回头便匆匆的走过了荷花亭,手心的热汗还捏着一大把,心想:“吓死本公主了。”
脱离了钟天师的眼线,如负释重,心情到是舒畅了不少,好不容易骗脱他的魔爪,不去月宫平静平静,实在难受至极。
月宫景象虽是雕栏玉砌,朱颜犹存,但千万年来散发着的都是寒冷的气息,除了宫外云烟缭绕的百丈月桂,也没有什么比这更富有朝气的事物。
玉兰像平日一样,驾一丹顶仙鹤便飞向月宫,这月宫宫门前常常可见的是吴刚伐桂的影子。
吴刚是重情重义的人,还很懂得知恩图报,为了报答救过他的恩人,不惜触犯天规,惹怒天帝。
他还是普通人时,在凡间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经历,他本历经磨难即将得道升仙,可突遭天劫,受了重伤,是一卖葡萄的妇人救了吴刚,还衣不解带的费心照顾。
这妇人以酿酒谋生,她酿的酒味道甘醇,因此大家都称呼她为仙酒娘子。
自古以来,妇人门前是非多,吴刚在她家中没住多久,谣言就开始四起,街坊邻居都骂仙酒娘子不守妇道,不贞不洁,从此没有一个人再买她家的酒。
吴刚恢复伤势后,飞仙功成,不辞而别上了九天,天帝封吴刚为月宫守卫天将,他不忘仙酒娘子恩情,于是擅自取下天界月桂仙种,送给仙酒娘子作为报答,天帝知晓此事后,震怒下罚他宫前砍伐月桂以示惩戒 。
这百丈月桂并不好伐,每当他稍稍歇息一刻,月桂便会愈合斧伤,所以直道如今他都没成功伐倒月桂。
玉兰来这月宫到是有过无数次,但她从未与吴刚说过半句话,也不敢去打扰他,深怕吴刚怪她害他功亏一篑。因而每当到此,她都会怀着敬重之心看他片刻才会进入月宫。
她踏入月宫时,月娥仙子穿着杏色的水袖长衫,正在惄焉如捣的跳《忘忧》一舞。
忘忧,忘忧,顾名思义便是忘记忧愁,自她飞升月宫以后,她便每天都在悔恨当初,只有跳了此舞才会使心里平静一些。
月娥仙子的舞姿是九天神仙们公认的美,每年的天宫宴也都少不了她的惊艳。可怜她每天活的抑郁寡欢,在九天除了玉兰也没其他的朋友,唯有一只不会说话的兔子为伴。
玉兰安静的站在门前看她跳舞,直到她跳完,她才拍手称赞道:“月娥姐姐的舞跳得真好!”
月娥浅浅冲她一笑,激动的快步朝我走来,“七公主来了,快请进。”
玉兰进宫后坐下片刻后,月娥仙子就习惯性的将茶水奉到她手里,“来,公主请用茶。”
“月娥姐姐,我都说过多少遍了,我们是朋友,你为何总要把我捧得高高在上呢?”
月娥星眸微垂,淡淡的回她道:“天宫规矩自是如此,礼法不可废。”
玉兰拿她没办法,只有硬由着她,毕竟她向来如此,玉兰无论如何还得学会适应。
不到片刻,月娥又立马转忧为喜的问玉兰:“公主,三日后便是天帝的寿辰,不知公主的古琴学得如何?”
听到这话,玉兰心里直接震颤了一下,“我,我学的还好,还好。”
月娥接着微微笑道:“学会了就好。”
玉兰之所以喜欢来这月宫,是因月娥常常会给她讲那凡间的故事,可惜她每讲一个故事都会想起后羿与她的过往,月娥常说:“许多事一定要懂得去珍惜,懂得知足常乐,因为一但错过了,绝不可能再从头再来。”
虽说她是讲过无数遍,但玉兰始终都没弄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再次认真听完她的故事,品完一杯茶后,玉兰就告辞回了天仙谷中。
本来见了月娥是挺开心的,万没想到的是,宫女们居然告诉玉兰钟天师还在荷花亭中等她,那爽朗的心情瞬时一落千丈,她咽了下口水,还是踉踉跄跄的去见了钟天师。
此刻的钟天师正在荷花亭中弹琴,玉兰虽然听不懂他在弹什么,但这音律的确很好听,完全不辜负那句好诗———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钟天师看见玉兰后立马停止抚琴,用严肃的口吻道:“你还站在那儿干嘛!”
“师尊不是有要事待办吗?”玉兰双手手掌交叉紧扣着,慢步走了过去。
“办完了。”
玉兰接着又问:“那师尊来天仙谷还有事交代?”
钟天师似笑非笑的反问: “你说呢?”
“玉兰不知。”她低着头有些担忧的搬弄手指。
钟天师突然用硬气的口吻道:“你过来!”
玉兰手掌心里满是汗珠,吓得打了个寒噤,“啊?师尊有什么吩咐吗?”
钟天师没有再说话,而是用一种很可怕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玉兰看,玉兰蹑手蹑脚的走到他的身边,他猛的站起身来将抚琴的位置让给了玉兰。玉兰是这九天之上五音最不全的仙女,要她弹琴简直像要她的命一样,她东躲西藏,还学着宫女耍了小聪明,始终没能逃过这一劫。
玉兰抬起头傻傻的对着钟天师,鼓起勇气实话实说,“师尊,其实玉兰根本没学会。”
钟天师还是用那张僵硬的脸对着玉兰,然简单说了句:“我知道。”
哎,我就知道瞒不过你。
随后钟天师面无表情的跪坐在玉兰身后,抚着玉兰的双手在细细的琴弦上行云流水的跳动。安静的环境中,可清晰听见玉兰心脏“砰砰”狂跳的声音,他身上散出的气息使她感到全身发麻,玉兰转头过去,与他的面部只隔一拳的距离,此时的注意力已完全被他绝世的俊颜所吸引。直到他铿锵有力地提醒她看琴,玉兰才回过了神。
宫女们看到这破天荒头一回的场景,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哑口无言。玉兰做梦也没想到,钟天师这次教她学琴不仅不唠叨,还试图用这种逆天的方式来改变她现在的状况。
第四日,瑶池,天帝寿宴。
玉兰感觉自己像做个了梦,梦醒就得接受实际的事物。前两日她还拍着胸膛的说还有三日便是父王的生辰。哪知一眨眼的功夫这三日便接踵而至。天帝的生辰宴一摆,便是足足的七日,感觉就像他们七姐妹每人将生日平分出一天来过似的。这凡间要杀猪宰羊祭祀参拜,这九天之上也有得忙活,好在天帝从不收寿礼,不然这九天的库存都要堆积成山。
玉兰有众仙围着她团团转,所以她向来胆大妄为。可偏偏有两样令她所畏惧,一是她那冷面的师尊,二便是天帝的生辰宴。毕竟天帝的寿命与天帝同寿,与日月同辉,每年都是一样的场景,又没什么新花样,真的是无聊到透。
她换了身紫色的长摆轻薄群衫,抱着一把檀溪古琴去了瑶池,后面还跟着两个甩都甩不掉的宫女。但她并不会嫌宫女们烦,反而还蛮可怜这些宫女,因为他们还没成仙时好歹是有灵魂的,至从一个个的上了九天,都变成了行尸走肉般的存在,毕竟天条规矩太严苛,就连月娥仙子这类的大人物都逃不掉,更何况是他们这些没阶品的小宫女。
因为天帝的溺宠,玉兰每年洒脱散慢,习惯果真成了自然,天庭摆什么宫宴她都回比别人迟半日,但天帝从不责怪她,也不会骂她没有规矩,他对玉兰的宠爱也总是更胜玉兰的六个姐姐,玉兰的这六个姐姐与世无争,尽管那天帝天后般宠玉兰,他们也不见嫉妒,反而对玉兰更好,还总从容大度的说玉兰是妹妹,让着也是应该的。
该来的仙家也应该都聚齐了,玉兰去时她的六位姐姐还在殿外焦急的等她,一眼看去到发现他们穿的个个得体端庄,红橙黄绿青蓝,加上玉兰也就齐了,他们直到看见玉兰来时,心中才松了口气。
“七妹你终于来了……”
玉兰不好意思的对着六位姐姐行礼,尴尬的道:“各位姐姐,真是对不住,七妹又来晚了,让各位姐姐好等了一阵子。”
大姐走到玉兰面前用食指点了下玉兰脑门,“你这七妹啊,什么时后才叫姐姐们为你省心哟。”玉兰低着头咬着红唇,恰露几分羞涩,“玉兰正在努力改过中,姐姐们再耐心等等吧。”
就这一句话,惹得众位姐姐们都掩唇嘻笑,大姐宠溺着摇摇头,一把拉着玉兰就直往瑶池而去。
生辰宴上果真与往年一样,老规矩就是,月娥仙子会最先霓裳舞跳舞助兴,其次就到公主与宫女们各现绝活,那些各路大仙们就在一旁轻松乐呵的看表演。
七姐妹进入瑶池便向天帝天后跪下行礼道: “女儿们叩见父王母后,恭贺父王龙辰圣安。”
“女儿们快快都平身吧!”
“谢父王。”
若按平常的规矩,天帝若让他们平了身,他们便可自行坐到自己该坐的位置上去,可六位公主到是幸运的去了,玉兰却被天帝叫住了步伐,“七女,朕让钟天师教授你学识,你学的如何啊?”
玉兰咯了一下牙齿,红着脸颊回答:“回父王,除了古琴稍有欠缺,其余的学得还好。”
天帝顺势摸了把胡须,笑容可掬的说,“既然没学好,那今日你就不用弹了。”听到天帝这话,如同那来得及时的春雨,灌溉了她脆弱的心灵,她雀跃大呼,“父王你真是太好了。”
“别高兴得太早,这琴可勉,棋不可逃,七女就陪父王下下棋吧,也正好让父王看看七女这些日子的长进如何。”
“什么?”玉兰立马由喜转忧,像从十八层楼上堕下,她可怜巴巴的对着离她最近的太白金星眨眼,祈求他能为她解围。怎奈太白不够义气的乱拐主题,“公主,你的眼睛不舒服吗?要不要紧?”
“你!本公主没事。”玉兰气得欲哭无泪。
没达心愿,她那固执的脾气哪肯罢休,于是她又调皮的将眼光投向了四位老天师,依然示弱的求他们:“四位天师,不如你们陪我父王下棋?”
张天师抱拳行礼,笑着对玉兰道: “七公主,我们四个的棋艺说来实在惭愧,我看还是公主亲自陪陛下下棋比较好啊。”
天帝见玉兰很憋屈的样子,笑着抚慰道:“只要你陪父王下一盘棋,这下不算为难你了吧?”
“父王一盘棋可不休补眠的下上三日,不好!”
“那只要你陪父王下完一盘棋,父王便许你一个心愿,这样可行?”
听了天帝这话,玉兰才满意的说了句:“这还差不多。”
“你这孩子。”天帝一脸娇宠的笑。
瑶池宴席上,除了冷如寒霜的钟天师,在座各位仙家都因玉兰的娇纵而各带姿态的大笑。
天后起身慈祥的走到玉兰身边,温柔的从怀中取出一块亮晶晶的宝石放在玉兰掌心中,这宝石是椭圆的形状,大小如荔枝一般,水蓝水蓝的,格外的好看。
“这块宝石名唤圣灵石,是取天地精华练出的神物,可呼风唤雨,法力无穷,你能陪你父王下棋,实则不易,母后就当对你的奖赏吧。”
“多谢母后!”
“七公主,小仙也有礼物送给你。”汉钟离起身箴言。玉兰转过身去,眼珠都差点吓了出来,汉钟离居然幻出了一大箩筐蒲扇子摆在面前,至少也有几十把这么多,玉兰惊讶的问:“你,你这是要干嘛?”
汉钟离手拿蒲扇行礼,笑着对她说:“回公主,上次公主骂小仙的扇子是破扇,禁不住扇,所以小仙特意准备这些禁得住扇的蒲扇送给公主,还望公主笑纳。”
玉兰笑得都流出了眼泪,“不错,够意思,够意思。”
接着韩湘子也从手中幻出了一把长萧献给玉兰,“七公主,韩湘子保证这把紫萧绝不会让公主失望,也望公主笑纳。”
玉兰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他们,心想:“今日究竟是谁的生辰宴啊?”
此刻又是众位仙家的一阵哗然大笑。
今年的生辰宴,过得还算令人满意,没有玉兰的捣乱,这场生辰宴得以顺利的进行。
玉兰答应陪天帝下棋,可天帝对棋的痴迷程度,在这九天上是出了名,他的一盘棋可以整整下上三天。
至她父王命令下达的那一刻起,她彻底崩溃了……
正午,玉兰安置好了大仙们送的礼物,躺在松软偌大的床榻上呼呼大睡。感觉没多久,好梦就宫女们扰醒。
听宫女禀报说说钟天师求见,她一个抽搐,鲤鱼打挺般翻出了大床,精神抖。
随便让宫女拿了身衣服换上,脸也没来得及洗,马不停蹄的往荷花亭赶。
钟天师并不像往常一样坐在石凳上品茶,而是不染风尘地立于荷花亭栏前眺望远方。
“师尊。”玉兰老规矩上前福礼拜了拜。
钟天师幽幽转向玉兰,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来得唐突,没打扰到你休息吧?”
这一幕刚好被正抬头玉兰瞧见,小丫头简直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掐了自己的脸蛋,才敢相信这确实是真的。
阳光照在他英俊的脸上,碎发随风舞动着打在他的眸间,几乎每一丝都在触动她的心,“没,没有打扰到。”
“没有就好。” 说着钟天师随即从手中幻出一把青色剑鞘的宝剑递给玉兰,“这是绿磬剑,也是我的贴身宝剑,这宝剑斩妖除魔,所向披靡,我看你正缺一样称手兵器,我就将它送给你练武吧。”
玉兰呆呆的接过宝剑,问他道:“师尊,你为什么要送这么珍贵的礼物给我啊?”
钟天师扬起嘴角,“他们都能送你礼物,为师为何不可?”
玉兰抬头腼腆的看了他一眼,轻声说了句:“多谢师尊厚爱。”
“那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喔……喔……”玉兰痴痴的点了点头,“恭送师尊。”
看着钟天师飘然离去的背影,想起这万年难遇的温柔,她这睡意一下子就没了,所以正趁着现在精神抖擞,没等天帝派人来请,她便自觉地去了瑶池。
天帝见她来时,显得格外诧异:“我七女今天喜上了眉头不是?不然怎么会那么高兴?”
玉兰蹦蹦跳跳的跑到天帝身边为他捶背捏肩,撒娇着说:“才没有了,父王那么疼爱七女,所以七女只想多陪父王下会儿棋。”
“你这丫头向来最会油嘴滑舌。”食指敲上玉兰脑门,“拿棋来吧。”
天帝的棋艺高超,九天唯有钟攸棋逢对手,玉兰根本不占风头,她来时就是抱着必败的心,可难就难在天帝老故意让着她,现在的棋局不相上下,玉兰已下到睡意直来,只得用手费力撑着脑袋,可这头还是不自觉的往下点。
“七女这才下了多久,你可不能扫父王的兴致,来,继续下。”
玉兰有气无力的爬在棋桌上,很困的回道:“父王我好困,你就让我休息一会儿,就一会儿。”
“这丫头!”天帝摇头叹了口气,捏诀送玉兰回了房间。
玉兰醒来时没想太多,而是坐起身来在枕上花痴的回忆着刚才的梦。她梦见钟天师在落花缤纷的桃花林里教她舞剑,他的笑容还是那么美,那么弥足珍贵,一招一式尽显英姿。
宫女慧儿为她端了洗脸的水,她边洗边傻笑,慧儿好奇的问:“公主因何事笑得如此开心?
玉兰神秘的跟她说:“本公主告诉你,你可不要告诉别人。”
慧儿乖巧的对她点了点头。
玉兰一把将慧儿拉过来,贴着她的耳朵小声炫耀说:“我刚才梦见我师尊教我舞剑,还对我笑了。”
慧儿用手捂住嘴巴“嗤嗤”笑出了声,随即对玉兰道:“不瞒公主说,在这九天之上,奴婢要是能亲眼目睹钟天师的笑,此生倒也无怨无悔了。”
玉兰勾起食指敲了下她的脑门,“本公主早看出来了。”
慧儿红着脸颊的将头微低。
玉兰脑子忽闪,满怀期待的问:“对了,慧儿,我记得我在瑶池陪我父王下棋时就睡着了,是谁将我抱回天仙谷的?”
“公主不是自己回来的嘛,难道公主忘了?”
玉兰挠挠脑袋回想了一番,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好了,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先出去吧。 ”
“奴婢告退。”
玉兰看着她走远后,立马就关了房门,滑稽的拍了下脑袋,心想:“我今个儿是中了什么魔?”
一个人在这房间中待了好一会儿,无聊中还是无聊,待得她是心烦意乱。
每年正值此时就属秋域最为富有,满域果树硕时累累,说起这天仙谷的仙果可不比蟠桃园的差,那蟠桃园内结的都是些形状相同的桃子,虽然能延年益寿但味道只是一种,而这秋域的仙果种类繁多,大大小小加起来足有上百种,所以瑶池张罗宴席还得上这来摘取仙果。
只因四季界限的交替,无论通往哪个季域都得经过两个地方,第一是纵横四域的四线桥,第二是荡尽浑浊的御河岸。
为了安抚心中那份焦躁不安的心境界,她提着一个小巧的竹篮子悠闲的去了秋域,站在那座高高的四线桥上一眼望去,满映眼帘的是四季的繁茂,聚集万千宝灵之气的仙界境地,正当她穿过区域的一片银杏林时,一棵即将枯死的杏苗突然哭着叫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