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西陵分析道:“公子说的没错,我们手头上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又意味深长地说:“但北周压迫不断,周围的农户、平民,又没有完全被同化,早就已有起事的意愿…恰逢公子来临,正逢地利人和,趁着这几日可以多劝说一些人意动。
“不过要依照历史的训诫,缓称王,先积粮…把这伪装成一起正常的民乱…而我也可以逐步去联系一下以前留下来的一些人手…”
叶轻烟思索道:“还能联系到吗,我记得联系好像已经断了挺长时间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状况如何。有没有出事…”
“不清楚,但总要一试的。我回头用一下原先定的手段试试…事情已经过了半年,联系方式应该早就更换了,只能尽力而为。”荀西陵眉头舒缓,嘴角微翘,看起来有一定的自信。
“不过也不用担心,只要我们这边弄起一点声浪,他们绝对会闻风而动…顺着风浪来找我们的。”
“在京师的时候还可以正常通信交流,可惜没想到被祁王之事牵连到了,真是无妄之灾。那么多要做的事,确实是要慢慢来…”叶轻烟若有所思道。
“那就这样吧,先按照荀叔的建议来。众人的包裹里还有一些银两,我们也不能一直住在这里…回头还要找寻合适的住处。”姜睿做了总结。
众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他们对住处也很看重,要安全同时也要方便…
但是由于离开这边实在是太久了,不清楚出现了多少的变化,具体的地点还是要观察之后再做决定。
大致的事情商量妥当了,就各回各的屋子休息了。
叶轻烟没躺在床上,久久的没有入眠,心灵的疲惫让她明明已经很疲倦,却又迟迟的无法入睡。
她嘴唇微动,“乌玡…”,声音细微,近乎与无。
姜睿亦是如此。
明月三千里,天地一浮萍。
乌玡与萧子恒分别后,就直奔最近的郡城落脚了。
她用身上原先就怀揣的包裹里的铜钱,在一间客栈进行了短租。
容貌也进行了些许的掩饰,扮做了一名面貌土黄,姿色一般的普通女子。
包裹还在,是因为她没有被搜身过,所有的东西除了黑玉骨被萧子恒短暂的拿走了一段时间之外,其余的东西都一直在她身旁。
临行之前萧子恒也想给她多带一些东西,却被她婉言谢绝了,“该有的都有,没有必要。除非能把你带走,但我知道你不会跟我走。”
萧子恒无言以对,可他又不能在此刻,让乌玡留下了陪着他,不要走。
毕竟现在的情况是他强而乌玡弱,这种话引起误会就不好了。
因此,他就只能看着乌玡除了换了一身衣服,其余什么也没有带的离开了。
乌玡静坐在桌子前,廉价而火光微弱的红蜡微闪,她看着上面还沾染污色油渍,并不洁净,一看就是颇有年头的桌子,陷入了恍惚。
先情绪稳定的把和萧子恒分离一事,暂且摒弃脑后,接着认真思考着怎么样和姜睿他们重逢。
她的手指一边在桌上比划,一边在心中默默想到:“这里靠近南齐就都,如果公子他们跑出来的话,一定会往这里去的…可惜就是不知道他们会去哪里。
“原先定的旧址…在京师的数个分布就被抓之后,就泄露了出去,所以这边的他们应该早已转移了。若是没转移,恐怕都已经被抓了…
“联系的方式,接头的暗号…绝对都有了变化,一切都要从头再来,就算还剩下一些人,也必须要重建了。”
她对自己说,“特别是…跟着我们跑出来的这些人,不少也倒在了萧子恒手中。”
一想到这个名字,乌玡微微一僵。
明明在思虑的一开始,她就强迫性的让自己把这个人暂且给忘掉了。
…根本就忘不了啊,乌玡抚摸自己的面颊,眼神逐渐飘忽。
他们的命运已经牵扯到了一起,所有的一切都迫使着自己想他,无论是好的、坏的,还是糟糕透顶的。
乌玡停止了手指的滑动,从小屋的窗外往外出望去,天边的明月明亮而又透彻,照应着一切,让她忍不住又想起了故人。
话说乌玡其实有些不太相信,所有落到北周人手上的旧部们,全部死掉这件事情的。
从江水中被打捞起,并且受过伤的人有多少力气反扑呢?
乌玡只要想想自己,就大致能明白,事情有些不对劲了…她被打捞上来之后,甚至连匕首都拿不稳,何况其他人。
怕不是根本就没有反扑一事。
就算有,应该也只有寥寥几例,绝对不多,不可能所有还有呼吸的,被打捞上来的人,都还有力气的选择了反扑。
若真是的没有“反扑”这回事,但每一个人都死了的话,就只能证明萧子恒一开始跟那些士兵们下达的命令,就是遇到南齐人全部格杀无论!
不过自己活了下来…那就证明绝对不是这种情况了。
乌玡的思路逐渐走远,越想越胆寒。
有没有可能,萧子恒跟他们说一定要留下女人的性命来…
不,萧子恒没有疯之前,是不可能的这样子下达命令的。
对并没有完全掌握的手下…下达这种命令,这简直是在往他的脖子上套绞绳。
乌玡摇了摇头。
萧子恒虽然因为喜欢自己,确实会干一些看起来较为愚蠢的事情,但是他心中还是有一把秤的,不然的话,早就玩脱了。
不可能安安稳稳的,在那个精神过敏的太后手上活到现在。
既然这样也不是,那样也不可能,那么就有一个很大的可能性,就是萧子恒对自己撒谎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死了,还有人还活着。
“他如果说谎了…他如果撒谎了…”乌玡口中喃喃,猛然起身。
这几日的甜蜜与温柔,让她下意识的忽略了很多的疑点…愿意安安心心的沉醉在其中。
但是在脱离了那种环境之后,理性的思考就自然而然的又回到了她的脑中,让她发现了,她的诸多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