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眠身心俱疲。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她只期望霍筝和封心姌快点发现她和小头的踪迹。
因为她对随时都有可能发疯的自己没有信心。
发疯后的自己，连究竟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她自己都不清楚。
她没办法自救，所以只能等着别人来救。
顾眠越发觉得自己无用。
越是无助越是难过，她便越想霍笙。
到了晚上，她疲惫地坐着睡了过去。
她很想躺下，但躺了一会儿，双手便吊得无比酸痛。
这样比坐着睡还要难受。
一整天下来，她只有在上厕所的时候双手才能放松下来。
但是这样被穆承禹牵着绳子守在外面关注她上厕所，她还不如就这样被吊着。
第一天，没有人找到他们。
第二天，还是没有人找到他们……
顾眠过了两天艰难的日子，到了第三天，终于受不了。
这天早上，穆承禹照常来给她送早餐。
顾眠挣扎着双手，狠狠瞪着他：“你放开我！我这样太难受了！”
穆承禹无动于衷：“就是要让你难受，才能长记性。”
顾眠气得发抖。
“小头呢？他在哪里？他好不好？我要见他！”
“你自己都顾不上了，还想着见他？顾眠，你对别人的孩子也太好了吧。”
顾眠怒道：“他是我的干儿子，就跟我亲儿子一样，我当然要对他好！”
穆承禹点点头：“这样正好，我也可以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但前提是，你要听话，他不忤逆我。”
“你做梦！”顾眠大喊：“穆承禹，我跟你已经没关系了，你为什么偏偏不放过我？！”
“放过你？”
穆承禹倏然冷笑，“我如果放过你了，那谁来放过我？”
顾眠一怔。
“你什么意思？”
穆承禹没有急着喂她吃早餐，而是靠了过去，抬手捏住她的下巴。
“顾眠，我已经认清了，我这辈子都只要你一个人。”
他眼眸深邃，却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
“只要你留在我身边，用哪种方式我都无所谓。”
不管是她笑着，还是哭着，是顺从的，还是反抗的。
只要她活着，留在他身边，他随时随地能看见就行了。
顾眠被他这样的占有欲震惊到了。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穆承禹竟然会非她不可。
呵呵。
顾眠忽然嘲讽地笑出了声。
她无力地靠着床头，笑了好一会儿。
穆承禹眼神阴沉：“你在笑什么？”
“我在笑你可悲。”
穆承禹眯了眯眼，“你凭什么这么笑我？”
顾眠抿唇，依然就在笑，笑得自己都觉得自己太悲哀了。
她只感觉鼻尖一阵泛酸。
“穆承禹，我过去爱着你的时候，每天、每时、每刻，都在等你对我说这样的话。”
“我想听你对我说，你喜欢我，你只要我一个人。”
“我想听你对我说，我永远都会陪着你，对你好。”
“除了这些，我还想跟你拥抱，亲吻，逛街，旅游……做很多很多恋人之间会做的事。”
“我幻想过，如果有一天你对我那么好，我会高兴到疯掉的！”
顾眠说着说着，眼角泛红。
穆承禹的眼睛里，也似乎爬上了血丝。
“顾眠……我……”
顾眠却没听他说话，只自顾自地说着。
“过去，有关于你的一切，都是我不敢跟别人说的、最美好的梦啊。”
“我那么喜欢你，无怨无悔地爱了你十年。”
“但你太可怕了，亲手把我对你的感情一点点扼杀到全部变成了憎恨和悲哀。”
顾眠想到过去那些事，就觉得浑身发冷。
她想抱紧自己，最终却只是把自己缩得更小了。
穆承禹听着她的话，见状，下意识伸出手去碰她。
她却下意识地避开了。
穆承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变得不断想要逃离自己，再也不愿意跟他说笑了。
明明以前，他们也很要好过。
他们一起长大，也是有很深厚的感情的。
穆承禹张了张嘴，声音沙哑。
“顾眠，那些伤害你的事情，我……”
穆承禹说的有些艰难，“我都是被孟菲和算计欺骗了！“
“我也不想那么对你，但我被她们骗了，毫不知情，又心里痛恨，才会有些过分。”
“我也很纠结，我也很难过啊！”
顾眠听着这些话，只觉得可笑。
但她已经不想追究过去他对自己做的那些，究竟是不是故意的。
因为，不管是不是故意，那些伤害，都已经在她的心上刻成了烙印。
那样的伤口，好像永远都不会愈合。
很多时候，都会重新裂开来，流血不止。
顾眠说：“那些都没有意义了。”
“当初，我恳求过你，但你一个字都不信我的，只认定自己的坚持。”
“你给我的痛苦，都让我刻骨铭心，这辈子都忘不掉！”
“因为你，我爸爸死了，因为你，我也疯了……”
“你做过的事情永远都不可能被时间抹掉。”
“也不是你自欺欺人就能填平的！”
顾眠说罢，兀自冷笑了声，垂下了头。
穆承禹站在床边，身侧的双手慢慢紧握成拳。
顾眠这些话，无疑是把他刻意要忘记了，或者要自欺欺人改变缘由的事实都剖了出来。
这些话，每一句都像刀子，刺得穆承禹浑身发疼。
两个人之间，有一阵良久的沉默。
最终，是穆承禹先出了声。
他捏紧着拳头，声音沙哑地说：“顾眠，你别以为说了这些，就能够让我心软放过你！”
他抬起布满了血丝的眼睛，疯狂而又偏执地盯着她。
“不管怎么样，我都只要你留在身边，哪怕你恨我，我也无所谓！”
顾眠浑身一颤，慢慢抬起头来对上他的眼睛，心头一震。
这样的穆承禹，真让人觉得可怕。
顾眠冷声道：“我早就对你没感情了，以后，也不会再有感情。”
“你哪怕囚禁我一辈子，得到的也就是我这具破败不堪的躯壳而已！”
“我不在乎了！”穆承禹忽然像野兽一般地低吼。
他猛地俯身向前，用力地握住了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