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眠语无伦次，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只是很害怕。
小头在旁边，她自己也很茫然，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说着说着，她就开始掉眼泪了。
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阿笙，我好害怕，你回来好不好？”
可是霍笙没有回复。
她无力地垂下手，终于忍不住，弯下腰哭出了声。
小头本来就很伤心，但是为了不让顾眠担心，愣是没有哭出声。
但是现在一听顾眠哭出来了，他也忍不住。
母子俩一起哭着，声音却还是压抑了，不敢太大。
警察办完手续过来，看到一大一小哭成一团，愧疚不已。
人是在警察局受伤的，他们有推卸不了的责任。
顾眠和小头哭了不知道多久，两个人的眼睛都红肿不已。
女警察想要安慰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而且她也说了话，但两个人都无视了，一个字都没听见。
警察无奈，只好沉默。
没多久，一串脚步声传来，有些急促。
霍筝穿着纯手工的西装，面容严肃，眉峰拧起。
跟他一起来的是薛子琰。
“发生什么事了？”
霍筝的视线扫过长椅上还在哭的一大一小，没心思去管那个小的究竟是谁。
而且两人抱在一起，他也看不清小头的脸。
接着，他看向急救室上亮着的灯，眸光更沉了。
薛子琰朝顾眠走了过去，犹豫了一下，还是拍了拍她的肩膀。
“顾眠，我是薛子琰，你怎么样？”
听到熟悉的声音，顾眠泪眼朦胧地抬起头看过去。
她擦了擦眼泪，吸吸鼻子，看着好久没出现的薛子琰，有些发怔。
“怎么是你啊……”
“我听说你和心姌出事了？”
心姌……
对心姌！
顾眠没忍住，眼泪又掉了下来。
“心姌她、聂蓉来找我的麻烦，她想打我，心姌挡在我面前……”
顾眠一着急，就什么都说不清楚了，语无伦次。
这时，小头抽抽搭搭地抬起头，一边哭一边控诉。
“有个坏女人冲出来打干妈，妈妈报警了！”
“把她抓到警察局的时候，坏女人抢了棍子又要打干妈！”
“我们都吓呆了，妈妈冲过来，挡在干妈面前。”
“坏女人把妈妈敲晕了！”
“妈妈的脸色好差好差！我喊她也没有反应了！”
小头说到这里，越发伤心了，哇地一声哭出来。
他还这么小，生怕自己的妈妈会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他很害怕。
而霍筝在这个孩子出声的时候，把视线移了过来。
然而在这个孩子说起“妈妈”的时候，他愣了一下。
听完他的话，他彻底弄清楚，这个孩子说的“妈妈”，是封心姌！
她有儿子了？
霍筝蓦然发怔。
而薛子琰早就知道封心姌有个儿子，现在看到小头也不震惊。
他摸了摸小头的脑袋安慰了一下。
“没事的，医生会救你妈妈，她肯定不会有事。”
小头重重点头：“我妈妈常说她命硬，阎王爷都不会收她的！”
薛子琰没想到封心姌竟然会和孩子说这个，愣了下，又安慰了几句。
但小头好像能够自我安慰。
顾眠的情况反而不太好。
霍筝却半响都没有回过神来。
看这个孩子的年纪，应该也就四五岁吧。
四五岁的话……
五年前，封心姌在国外做交换生，每天都缠着他……
按时间推算，这个孩子……
霍筝忽然有点不太敢想下去。
霍筝站在旁边，看看急救室的灯，又低头看看明明难过害怕得要死却故作坚强的小男孩。
一个小时后，急救室的灯灭了。
顾眠蹭地一下站起来冲了过去，紧张地盯着医生：“怎么样？”
小头也紧张地盯着他。
医生说：“抢救及时，没有造成致命危害，只不过后颈受到了重创，人还在昏迷，暂时醒不过来。”
“那需要多久才能醒？”
“这要看个人的情况，有的过几个小时就能醒，有的需要一两天，都说不定。”
医生又保证：“不过病人是没有生命危险的。”
没有生命危险就好。
众人松了口气。
封心姌被送到了VIP病房。
她的脸色还是白的，没有恢复一点血色。
顾眠拉着小头坐在床边，死死咬着唇。
薛子琰劝着她：“顾眠啊，你先带着小头回去休息，这边我守着，行不行？”
顾眠摇头，“我不想回去，我要陪着她。”
封心姌是因为她才会这样的，她不守着她醒来，不会安心。
薛子琰继续劝：“小头还小，小孩子是需要休息的，你也要为他想想。”
这回，顾眠还没说话，小头就先拒绝了。
“我也不回去，我要在这里陪着妈妈，我要等妈妈醒来！”
薛子琰，“……”
得，一大一小都劝不动了。
他看向霍筝，后者的视线一直落在昏迷的封心姌脸上。
薛子琰有些意外。
是不是他不在的这段日子，发生了什么啊？
总觉得霍筝看封心姌的目光有些深意。
“霍筝大哥。”薛子琰小声地喊了句：“要不您先回去吧。”
霍筝也摇头：“你带着他们两个回去，我在这里守着。”
薛子琰，“……”
你们现在都是怎么回事？
顾眠抬起头来，“霍大哥……”
“我记得阿笙跟我说过，你很不喜欢医院。”
顾眠一愣，嘴唇微动。
霍筝看了眼小男孩，说：“孩子也不适合在医院待太久。”
顾眠咬了咬下唇。
霍筝说：“你们回去睡一觉，明早过来。”
面对这张和霍笙有几分相似的脸，顾眠说不出拒绝的话。
而且这是霍笙的大哥，她下意识地也尊重和有些敬畏。
最终，顾眠妥协，劝小头跟她一起回去睡觉。
小头走之前，忽然仰头看着霍筝。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面前这个高大的男人让他很有安全感。
男孩子眼睛很大，目光很认真。
“叔叔，请你一定要照顾好我妈妈！”
霍筝低眸看他，没忍住，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声音低沉：
“好的，我答应你。”
小头这才放心，朝他笑了下，跟着顾眠离开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