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笙差点被她这副认真的模样给逗笑。
他收拾好医药箱，“好了，去吃饭吧。”
“嗯！”
吃完饭，霍笙陪顾眠在院子里散了会儿步。
又回到客厅教她吹了两段曲子，帮助她定神。
晚上睡觉的时候，顾眠拍着胸脯表示自己一个人待着完全没有问题。
霍笙不太放心地回房了。
半夜，隔壁的房间传来了尖叫！
霍笙立刻跑过去，看到因为噩梦惊醒而摔下了床，蜷缩在一起的顾眠。
他顾不得太多，踏进了她的房间，把她抱了起来，一遍遍地拍着她的背安抚。
“顾眠，没事、不会有事的。”
顾眠缩在他的怀里瑟瑟发抖，气都快喘不过来。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对不起霍笙，我、我以为我自己能行的……”
“没关系，我会陪着你，你安心睡吧。”
顾眠紧紧地揪着他的衣服，“你别走。”
“嗯，我不走，你放心，我不会走的。”
霍笙再三安抚之下，顾眠的情绪才渐渐稳定下来，窝在他的怀里睡过去。
霍笙心疼地抱着她，无声地叹息。
每一次她快要好转的时候，就会出现意外，令她刚伸出来的触角缩回龟壳里。
这样下去根本不行。
第二天，他把封心姌叫了过来。
封心姌先是观察了一下顾眠的状态。
她刚出现的时候，顾眠看都不敢看她，甚至没认出她来。
就像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顾眠缩在霍笙的身后，把他当成了全部的依赖和主心骨。
直到霍笙为她介绍，顾眠才想起来自己是谁。
封心姌耐着性子，温柔地跟她聊了几句，她这才慢慢地放松了一些。
但是，只要霍笙起个身，她就会受惊，立刻跟着起身，抓住他的手。
“你、你要去哪儿？”
“我去给你倒杯水。”
顾眠摇头：“我、我不喝水。”
她根本就不能让霍笙离开自己身边。
这个状态，相当于之前几个月的治疗，毫无作用。
封心姌离开后，给霍笙发信息交流。
她透露出来的意思就是，心理治疗对顾眠或许没有用了。
这段时间，她看着似乎是好了许多，可依然排斥见生人。
一旦受到了一点刺激，就会像现在这样，回到原点。
这样的情况，封心姌也快要束手无策了。
霍笙问她，接下来该怎么办。
封心姌只是保留地说：“要让她慢慢接受生人的存在，不然的话，她将一直无所改变。”
“这样会刺激到她。”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我们之前的治疗都太温和太被动了。”
“什么意思？”
封心姌狠了狠心，说：“我们不要怕她受刺激，强迫她面对所有的变化！”
霍笙瞬间拧起了眉头。
顾眠受到惊吓后发疯几近崩溃的样子，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实在不忍心看到她受折磨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只把顾眠好好的藏在家里，不让她见到任何生人。
然而……
这却不是一个正常人会拥有的生活。
相比让顾眠浑浑噩噩相安无事地过一辈子，他更希望她能够清醒过来，直面花花世界。
她还年轻，人生很长，景色很美，实在不应该就此断送在了这里。
自从这次谈话后，霍笙就把封心姌的话记在了心里。
他想，是应该尝试着逼迫顾眠从束缚中挣扎着出来了。
一直等着别人来拯救的人，只会在原地停滞不前。
你以为的进步，其实不过是假象。
而现在，霍笙要让她学会自己拯救自己！
只有这样，她才能真正的放开心态，强化自己。
“霍笙，你听听我吹的这段好不好啊？”
顾眠握着口琴，抬手在他的眼前挥了挥。
霍笙回过神来，眸光温柔地望着她：“好。”
顾眠用心专注地吹了一段口琴曲，每一个音符都好似敲打在他的心上。
她吹完后，霍笙低声问她：“顾眠，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看外面的世界？”
闻言，顾眠怔了怔，脸上的笑意收敛起来，变得茫然又忐忑。
“外面、的世界？”
“嗯。”
顾眠垂下了头，许久都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霍笙也沉默，耐心地让她自己去想，去考虑。
顾眠不安地问：“霍笙，是不是我这个样子拖累你了？我让你只能留在家里陪着我……”
她不敢见生人，只有霍笙在的时候，她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
但不用别人说，她自己也清楚，她是不正常的。
表面再怎么自然，她也是个神经病。
一个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的神经病！
而霍笙为了她好，一直都留在这里陪着她，甚至不轻易离开她的视线范围。
一直以来，她都太自私了，只顾着自己，完全没有想过霍笙。
他是不是愿意一直被困在这个地方，走不出广阔天地。
霍笙这一次没有直接地去安慰她，而是坚持问道：“你愿意吗？”
顾眠把他的话完完整整回想了一遍，有些不确定。
“你是说，我跟你，一起去看外面的世界吗？”
“是的。”
“你和我一起，你不会丢下我对吗？”
闻言，霍笙轻笑了声：“当然，不管去哪儿，我都带着你。”
听到这句话，顾眠才松了口气，笑了出声。
“只要你不丢下我，我什么都愿意！”
霍笙揉了揉她的头发，唇角带笑。
有他作为牵引，顾眠对自己内心排斥的事情都比较容易接受。
就像顾眠认为他亲近的人都是好人一样。
封心姌说，这是一个很好的现象。
但也有一个很大的弊端。
那就是，将来她的人生里如果缺失了霍笙这个精神支柱，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因为在这个时候，她已经过度依赖上了霍笙。
而有些东西，是很难改变的。
但霍笙却觉得这并不是问题。
因为他是绝对不会离开她的。
只要顾眠需要，他就会在。
“顾眠，你要努力走出来，我期待和你游遍世界，看遍所有的风景。”
望着霍笙幽黑的眼眸，顾眠忐忑不安的心里，也开始向往这样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