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笙算了一下日子。
他和顾眠已经有十二天没有见过面了。
没想到，他再次过来见她，是因为发生了这么不好的事情。
而她的身上，他看看见的地方，已经血迹斑斑。
霍笙的心一阵一阵地疼。
他蹲了下来，试探性地喊了她一声。
“顾眠，你可以听见我说话吗？”
他的声音很轻，又放柔了，生怕重了一点就会惊吓到她。
顾眠却只听到了有别的声音，分辨不出是谁的，又说了些什么。
她下意识害怕是那些凶神恶煞的人过来了，会打她，会折磨她……
她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呼吸越来越重。
像溺水的人，被抽走了最后一根浮木。
霍笙心疼地咬紧了牙关。
好一会儿，他才再次出声。
声音自始至终低低柔柔的，不敢惊扰她。
“顾眠、顾眠……”他一遍一遍耐心地喊着她的名字。
“顾眠，你别怕，我在这里呢。”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你还记得霍笙吗？”
“你现在，还认得霍笙吗？”
“我记得你每次、每次害怕的时候，说只要霍笙在，你就会安心。”
“顾眠，你念一念这个名字。”
“抬起头来，看看我，好不好？”
霍笙一边安抚着，一边伸出手去，落在她的肩膀上。
他感觉到她的身子一瞬间僵硬如石头，又在发抖。
但她的内心却似乎在做什么挣扎，强忍着没有动手尖叫。
“霍笙……”她轻声低喃了一下。
声音很小，却还是让霍笙捕捉到了。
他没着急，一点一点耐心地引导着她。
“顾眠别怕，有霍笙在，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你。”
是啊，只要有霍笙在，她什么都不用怕的！
霍笙会把她保护得好好的。
霍笙、霍笙……
顾眠的状态似乎有些改变了。
霍笙耐着性子安抚她。
但是忽然间，她把自己抱得更紧了！
不！
她做错了事，她不敢让霍笙保护自己了。
霍笙不明白她忽然间又是怎么了。
皱了皱眉，他继续低声说道：“顾眠，你想让我担心你吗？”
“你想让霍笙越来越担心你吗？”
顾眠顿了下，好像在迟疑。
不，她不想。
她才不会让霍笙担心她呢……
可是、可是她做错事了啊。
霍笙对她这么好，一直保护她，可她却连一家花店都保护不了！
她这么没用……
顾眠想着想着，越发的心酸、难受。
她忍不住哭了出来，肩膀抖动着。
“我、我不敢见他。”
“不敢见谁？”霍笙问。
顾眠沉默了好一会儿，低低说道：“阿笙……”
霍笙神情一顿，“为什么？”
有了第一句话，顾眠说话也越发顺畅了一些。
顾眠闷闷地开口：“店、店被砸了……阿笙送给我的花店……”
她又哭出来了，眼泪直接浸湿她的膝盖。
“我眼睁睁看着他们砸了店，一朵花都没有留……”
“我没保护好阿笙送给我的花店。”
“阿笙会生气，会怪我的吧……我没用……”
她越说越伤心，哭声也越来越大了。
“我不敢见他，我好怕他生我的气，我怕他不理我了，连电话也给我打了……”
“我不要……”
霍笙听着顾眠的苦涩，心都要碎了。
原来他这么多天没出现，已经在顾眠心里埋下了一颗不安的种子。
他以为，他每天晚上给她打电话，吹口琴，哄她睡觉，会安抚住她的。
她会越来越适应这种生活。
渐渐的，就不再需要他了。
不再需要他出现，之后又不再需要他打电话，吹口琴给她听……
但是没想到，顾眠一直都想见他，却不敢跟他说。
这一次，他自作聪明了！
有这颗不安的种子在前，今天又发生了砸店的事情，她肯定吓得狠了，那颗种子也被激发出来了。
砸店的事情对她有阴影，可她更在意的，是自己会不会生她的气。
霍笙的心里又疼又涩。
他深呼吸了几下，稳住自己的情绪。
“谁说霍笙会生气的。”
“你忘了霍笙曾经对你说过，他永远不会生你的气。”
“不管你做了什么。”
顾眠恍惚地摇头，不知道是想表达自己忘记了，还是没听明白。
霍笙双手都握住了她的肩膀，“顾眠，你先抬头看看我好不好？”
“你先看看我是谁。”
顾眠又是摇头，把自己抱得很紧，不敢松开。
霍笙知道，如果不强硬一点的话，她会像只乌龟一样，把自己缩在龟壳里，没有勇气再迈出一步。
这一年来，顾眠每一次发病，都是霍笙安抚她的。
他最清楚要怎么才能让她不再这么龟缩自己。
“顾眠，你再不抬起头的话，霍笙就会真的生气了！”
果然，这话真的刺激到了顾眠。
她的身子抖了一下，内心挣扎着，慢慢抬了一下头。
霍笙双手捧着她的脸，强迫她跟自己对视。
“顾眠，你看清楚，认得出我是谁吗？”
顾眠怕得发抖，眼睛是红的。
好一会儿，她的眼神才聚焦起来，面前的容颜越发的清晰。
她怔了一会儿，喃喃出声：“阿笙……”
“你是阿笙……”
霍笙微微松了口气。
“顾眠，我没生气。”
他一字一句说给她听：“你别担心，也别害怕，我绝对不会生你的气。”
这是顾眠最担心的事情。
只有她看着自己，听自己亲口说不生气，她才有可能放心。
顾眠忐忑地望着他，眼神有些飘忽。
“我没保护好花店，让人砸了……”
“砸就砸了。”霍笙毫不在意。
他本来就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顾眠而已。
“顾眠，花店砸了还能再重新装修收拾，没什么大不了的。”
“真的吗？”
顾眠的眼神又聚焦了一些。
霍笙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没事，真的没关系。”
顾眠眼中湿润，心中积压的恐惧尽数爆发出来。
她把自己被碎片割伤的手伸了过去，紧紧揪着他胸前的衣服。
“阿笙、阿笙，刚刚来了好多人！”
她边说边掉眼泪，又害怕又难过。
“他们砸店、砸店……还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