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眠的眼里带着殷切。
霍笙注视了她好一会儿。
“嗯。”霍笙点了下头。
顾眠的手心里都紧张地冒汗了,看到他点头,终于松了口气。
她抿唇笑了笑,紧张又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阿笙,我、我想……”
她把自己手里的口琴往他那边递。
霍笙看了看这个琴盒,又看了看她,没说话,等着她把话说完。
顾眠深呼吸了一下,终于鼓起勇气,把话说完整。
“阿笙,我想跟你换一支口琴。”
她咽了咽口水,忐忑地问:“可以吗?”
霍笙难得地怔住。
原来她只是想说这个吗?
不是想要把他送给她的口琴还回来。
霍笙的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冷淡的神色也缓和了不少。
“我能不能问一下,你为什么要跟我换口琴?”
顾眠张了张嘴,呐呐:“就、就是突然想换了……”
这个原因,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就是发着呆,突然有这个想法了。
霍笙见她说不出来,也没有再多问。
他起身,“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卧室拿口琴。”
顾眠忙不迭地点头,“好的好的!”
看着霍笙离开书房,顾眠顺势在旁边的椅子坐下。
闲着无聊,她左看看又看看,视线瞥过书桌上斜放着的电脑屏幕。
霍笙刚刚应该在处理什么事情,但是对她不设防,页面还没关。
顾眠也不会随随便便窥探他的隐私,就是不经意地扫了一眼。
什么都没看懂。
顾眠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还是什么都看不懂。
她连上面到底是哪国语言都不太确定……
来自学霸的鄙视……
学渣顾眠默默地垂下了头,发誓打死也不再多看一眼这东西了。
没多久,霍笙就拿着他的口琴过来了。
霍笙的口琴一直保养得很好,用黑檀木的镶边琴盒装着。
顾眠看到他手中的琴盒,眼睛都亮了。
她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琴盒递了过去,“给、给你。”
霍笙看着她的眼神,忽然有点郁闷。
自己这么大一个活人,是不是连个口琴都比不上?
他沉默着接过她的琴盒,把自己的递了过去。
顾眠紧紧地握在手心里,打开盖子看了眼,看到琴身上刻着的那个“笙”字,笑得更开心了。
“谢谢!”她认认真真地道谢。
霍笙手里拿着她给的琴盒,指腹不自觉地轻轻摩挲着,像是在感受她留在琴盒上的温度。
终于达到了目的,顾眠也没什么要说的了。
“那,我先回房了,你不要忙得太晚了,早点休息。”
“好。”
霍笙应了声,顾眠说了句晚安,就捧着琴盒快步离开了。
房门被带上。
霍笙走回书桌前坐下,打开琴盒,把里面的口琴拿了出来。
他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为她专门定制的口琴,居然会回到自己手上来。
但这支口琴已经是她的所属物了。
她用刻着自己名字的口琴,跟他换走了刻着他名字的口琴。
她想干什么?
是想在彻底把他推开之前,留个东西做念想?
想到这个可能,霍笙本来温和的眼神,又冷了下来。
他沉着脸把口琴放了回去,合上盖子,放到一边。
但是过了一会儿,他又似乎忍不住,把盒子又拿到了手里。
他低眸看着,忽然轻轻勾了勾唇角。
也许,不是他想的意思呢?
她就是想要单纯地换个东西。
顾眠回到房间,就把霍笙的口琴放到了行李箱里。
然后她才把箱子拉链拉上,提起来放到一边。
她洗了个澡躺倒在床上,翻了几下身,盯着天蓝色的行李箱看。
想要和霍笙交换一下口琴,就是她的突发奇想。
她没想那么多。
就是忽然觉得,如果把刻着他名字的口琴待在身边,会不会更安心一点?
这一年来,她生病、犯病,好的、坏的,都是霍笙陪在她身边。
这一次,为了做自己的事情,她终于要跟他分开了。
可是她的病还没有好。
她怕自己会受不了。
在刚开始那段最难熬的时间,是霍笙每天给她吹口琴听。
除了霍笙本人,大概只有霍笙的口琴声音最能安抚她暴躁的心了。
这算是她的护身符吧。
顾眠抿着唇偷偷笑了。
第二天,顾眠赖了一会儿床才起来。
下楼的时候,霍笙如往常一样,准备好了早餐。
顾眠走过去,跟他一起安安静静地吃完了早餐。
这是他们要分开之前,最后一次一起吃早餐了。
顾眠坐在餐桌前,看着霍笙熟练又优雅地收拾碗盘,托起了腮。
“阿笙,你明天早上还能给我送早餐吗?”
霍笙闻言,手上的动作不变,“不怕被穆承禹看到?”
“我怕他做什么……”顾眠小声嘀咕,透着浓浓的不满。
但她还是叹了口气,“那算了吧。”
她特意选了个离穆承禹公司近的地方,就是为了有意无意跟他偶遇。
制造更多的能跟他见面交流感情的机会。
这些事情一旦开始了,就不能半途而废。
她不能让自己白白受了伤害和委屈,也不能让她的爸爸死的不明不白啊。
顾眠垂头丧气地离开了餐厅,上楼去了。
霍笙的动作顿了下,没有抬头,过了一会儿,又继续若无其事地收拾干净餐厅。
没多久,顾眠提着自己的行李箱,背着背包下来了。
“阿笙……”她不安地喊了句。
霍笙从厨房出来,手上还在滴着水。
他看了眼她的行李箱,拿过干净的毛巾擦干手。
“我送你去店里。”
顾眠咬了咬唇,没说话。
霍笙以为她是在意穆承禹,于是又说:“这个时间,穆承禹没空去看你。”
顾眠见他误会了,连忙摇头解释:“不是不是,跟他没关系!”
“那你是?”
顾眠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阿笙,我总是这么麻烦你。”
霍笙一愣,转而淡淡笑道:“习惯了。”
早就习惯她麻烦了。
如果有一天,她不需要他了……
霍笙想,自己才该是那个最无法适应的人吧。
他背过身去,自嘲地轻笑了一下。
没有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