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眠的眼神就像一把悬在她头顶的刀，仿佛随时都能落下来，扎进她的脑袋。
孟菲的呼吸越来越重，心中的畏惧也越来越强烈。
她狠狠瞪了顾眠一眼。
以前这样的眼神，充满怨恨和阴毒。
而现在却仿佛是掩饰和慌乱更多。
孟菲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更加证明了她心虚的掩饰。
“顾眠，你别想什么事情都推到我身上！”
“我告诉你，你不可能和承禹哥哥在一起的！”
“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以前你没争过我，以后也都不可能！”
“你就只配当个悲剧！”
孟菲警告了她一大串，说完就迅速跑上了楼。
像在逃避着什么。
顾眠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上楼的背影，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
封心姌担忧地走了过来，犹豫了一下，伸手揽住她的肩。
顾眠却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猛然回神，一把推开了封心姌。
封心姌的脚步踉跄了几下，更加担忧了。
“顾眠，你还好吧？”
顾眠仿佛没有听见她说话，目光茫然地扫了她一眼，忽然往外走去。
“顾眠！”
封心姌担忧地喊了她一声，连忙跟上去。
顾眠微微垂着头，匆匆走在铺满了石子的小路上。
封心姌不远不近地跟着她，不敢靠得太近。
刚才的情况……
她到底还是犯病了。
她爸爸的死是最不能触碰的禁区。
孟菲一直在刺激她，加上她说的话又似乎被证实了……
封心姌叹了口气，跟了她一段路才想起来给霍笙打个电话。
好在霍笙似乎没什么事情，接电话接得很快。
封心姌有些心急，没说什么具体的情况，只说顾眠受了刺激，现在情况有些不对劲了。
霍笙听罢，也没多问，留下一句马上过来就挂了电话。
封心姌一路跟着顾眠，见她出了别墅区，站在了街边。
她终于停下脚步，左右看了看，似乎是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或者说，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
总之就是，自己走出来了。
但是走出来之后呢？
她能做什么？
封心姌看了她一会儿，才慢慢走了过去，轻轻喊了声：“顾眠。”
顾眠有些迟钝，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有人叫她。
她偏头，看向封心姌，下意识蹙紧了眉，脚步也稍稍往后退了一小步。
但是残存的一丝理智和清醒告诉她，眼前这个人对她是没有恶意的。
她没必要避开。
可行为却不受自己控制。
封心姌朝她温柔地笑了笑，“顾眠，你在这里干什么？”
她的声音很轻，很温柔，让顾眠觉得亲近。
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那你乖乖站在这里，等一会儿，也许你就会知道自己可以去哪儿了。”
“是吗？”顾眠的神情很茫然。
“你相信我一次好吗？”
封心姌很了解，顾眠犯病的时候应该怎么跟她相处才不会让她更反感。
果然，顾眠茫然了片刻，就轻轻点了一下头。
她想，反正自己也不知道干什么，那就在这里站一会儿吧。
这片别墅区也算是寸土寸金，偶尔有私家车经过，却没有其他的闲杂人等了。
顾眠和封心姌在街边站了许久，街道上一直有些冷清。
但这也更适合顾眠出神发呆。
晚上吹过来的风有些凉，顾眠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但仿佛一点感觉都没有。
封心姌知道，她犯病就是这样，感觉不到冷，感觉不到痛。
整个人麻木得像行尸走肉。
半个小时后，霍笙那辆白色的车子冲破了昏暗的夜色。
他停在两人面前，有些急切地下了车。
封心姌投过去一个眼神，自动避开了一些。
霍笙大步走到了顾眠面前，她仿佛没有感觉，依旧微垂着头，盯着地面出神。
她似乎在想着什么，但又好像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霍笙借着路灯的光，仔细地注视着她的眉眼。
又有几天没有看见她了。
眼里再次出现她的身影和面庞时，霍笙才觉得有种噬骨的思念铺天盖地地涌过来。
他的嗓音微微发哑：“顾眠，怎么站在这儿？”
安安静静地站了半个小时，顾眠的情况好像有了一点点好转。
她只迟钝了几秒钟，就反应过来了。
有人在喊她。
这声音好耳熟，让她莫名觉得温暖安心。
啊，面前好像多了个人呢。
顾眠缓缓抬头，霍笙清隽精致的脸庞印在了瞳孔中。
她眨了眨眼，微微张嘴：“阿笙……”
她还认得他。
霍笙微微松了口气。
“嗯，是我。”
“你来了啊。”
“是啊。”
“你怎么会来？”
“来看看你。”
“哦。”顾眠只是点了一下头。
然后，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疑惑地问：“阿笙，我这是在哪儿啊？”
她刚刚为什么会问他那样的话呢？
霍笙的心忽然轻轻刺痛。
“别管在哪儿，我现在带你回去好不好？”
“好啊。”顾眠一点迟疑也没有。
他说不要管那就不管。
回去好。
她很想回去了。
感觉，她好像很久没有回去过了。
“那我们走吧。”
霍笙朝她伸出手，顾眠毫不犹豫地把手交给了他。
霍笙轻轻握住。
他又转头看向封心姌，“你跟我们一起回去？”
“不用，你随便找个酒店把我放下，明天她的情况要好了再联系我。”
“这么晚了你再去住酒店应该不太安全。”
霍笙说：“你先去我在花店附近买的房子住一晚吧。”
封心姌想了一下，点头：“那好吧。”
霍笙牵着顾眠的手上了车，给她系上安全带。
起身的时候，他看到顾眠对他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
霍笙的眸光似乎晃了一下。
封心姌默默地坐上了后座。
霍笙把她送到目的地，看着她上了楼，发了信息到了房子里面，这才带着顾眠回去。
顾眠踏进公寓里，稍稍顿了一下。
“怎么了？”
她歪着脑袋，说：“阿笙，我感觉好久没回来了。”
她换上了拖鞋，走进来坐到沙发上，脸贴在抱枕上，似乎有些眷念。
“我好喜欢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