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承禹被他的重复两连问弄得心情极度暴躁。
“我他妈问顾眠呢？！让她接电话！”
“有事？”霍笙不疾不徐地再次扔出这两个字。
顾眠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对面穆承禹铁青的脸色。
莫名觉得……非常酸爽！
穆承禹“啪”的一下，挂了电话。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尊严受不了这么侮辱的挑衅。
霍笙听到电话里的忙音，不解地看了眼顾眠。
“挂电话了？”
顾眠见他真的不明白自己的行为有多气人，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霍笙微微挑眉：“挺开心？”
顾眠立刻绷着脸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你、你说话很有艺术感！”
“对的，就是艺术感！”顾眠还重点强调了一遍。
霍笙有点诧异，“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的错觉？”
顾眠耸耸肩，一副“我也不知道，我也不敢说”的模样。
霍笙哭笑不得。
另一边，穆承禹冷静了足足二十分钟，差点把手机捏爆，才缓过劲儿来。
他气急过后，再次拨通了霍笙的号码。
顾眠和霍笙看到来电显示，不耐地皱了皱眉。
“他烦不烦？”
“接不接你说了算。”霍笙说。
顾眠想了想，“还是接吧，看他到底有什么事。”
“好。”
霍笙没有犹豫，滑动接听，开了免提。
穆承禹吸取了上次通电话的教训，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说。
“我知道顾眠就在你旁边！”
“今天晚上七点钟，你们到一品居2号包厢来！”
“你可以不来，但顾眠必须要到！”
“如果不准时或者不来，别怪我再去堵你们，让你们出不了门！”
穆承禹放完话，就立刻挂断了电话。
这速度，仿佛是怕他们会说点什么似的。
顾眠蹙着眉，“他在威胁我们？”
“看样子，是的。”
“那我们要去吗？”顾眠问。
霍笙看向她，眸光淡然：“看你的意思。”
顾眠靠着沙发背，单手摸了摸下巴。
“说实话，我真的很讨厌看到穆承禹或者孟菲。”
因为这两个人是最能勾起她心底里戾气的人。
只要碰上他们，她很大可能都会犯病。
然而她又确实不想在他们面前犯病，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霍笙抬腕看了一下手表，说：“没关系，离晚上七点还有半天的时间，你可以慢慢考虑。”
顾眠回了房间。
霍笙坐在客厅里，眼睛好像是在盯着电视屏幕，但是细看之下，又感觉很迷离。
顾眠坐在床边发呆。
如果是前两天，穆承禹出现在她面前，想要约她出去。
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就拒绝。
但是现在……
她才答应了霍笙，要留下来，勇敢面对过去的噩梦。
她不想让霍笙失望。
更不想让自己永远受那两个人的影响，无法挣脱枷锁。
因为那两个人，真的太不值得让她这样做了。
在他们三个人中间，一直以来看不开放不下的，好像就只有她。
另外两个，明明就活得很好。
而自己在他们的眼里，大概就是一颗眼中钉，怎么看都不顺眼。
恨不得毁掉！
其实这些，顾眠心如明镜。
所以，还是不要逃避了吧。
凭什么他们那样的人都能坦然地活着，而作为受害者的她，却要畏畏缩缩地躲避呢？
明明该躲避，该害怕，该羞愧的人是他们才对！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既然决定留下来，直面过去的伤痕。
那么，她也想趁这个机会，把她爸爸真正的死因弄清楚！
害死她爸爸的那个人，最大可能就是穆承禹！
只有接近了他，她才能找到真相！
顾眠慢慢收紧了拳头。
终于，到了不能再安稳藏在家里的时候。
她该出去了。
做自己应该做的事。
顾眠看着窗外的高楼林立，心想，原来她这么快就要再次独立了。
她决定自我治愈的时候，就注定不能再太依赖谁了。
尤其是霍笙。
这一年，他为了陪着她，牺牲了太多自己的个人时间。
他明明可以做更多的事，却为了她，一直受到局限。
这一次，为了自己，为了他，无论如何都要振作起来。
克服恐惧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直面恐惧。
她的恐惧来源于穆承禹，那么一旦可以跟他正面相对，就不能逃避。
顾眠闭上眼睛，慢慢地深呼吸着。
那就，去吧。
她离开房间，下楼，直视着霍笙的眼睛，告诉了他这个答案。
霍笙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
他对她做的任何决定都不感到意外。
因为不管她做什么决定，霍笙都是支持她的。
晚上七点，霍笙带着顾眠准时到达一品居2号包厢。
在电话里威胁他们必须准时到的穆承禹，此刻却还没出现。
霍笙和顾眠对视一眼，从容不迫地走进了包厢里，先行落座。
“麻烦，不要茶，上一壶温开水就好。”霍笙朝服务员招手。
“好的。”
服务员很快端来了一壶温开水。
霍笙优雅矜贵地握住手柄，给顾眠和自己都添满了水杯。
两人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发起这场饭局的主人才姗姗来迟。
除了穆承禹，同行来的还有孟菲。
两人一出现在包厢里，顾眠就下意识绷紧了身体，觉得这里的空气都越发稀薄起来。
霍笙在桌子底下握住了顾眠的手，面上不动声色。
顾眠暗暗深呼吸着，努力梳理着自己的情绪。
不管心里怎么害怕和不安，也不能在这一刻表现出来。
穆承禹一进来就看到霍笙和顾眠两个人坐在一块儿。
尽管两人都很正常，没有什么出格亲密的举动。
可他们在同一帧画面里的景象还是让穆承禹觉得很碍眼。
穆承禹沉着脸走过去径自坐下，直接把孟菲给忽略了。
孟菲暗暗咬了咬牙，快步跟上坐在他旁边。
穆承禹盯着对面看起来神色如常的两人，没打招呼，先冷哼了一声。
霍笙默默地安抚顾眠的情绪，清冷的眸扫过对面两人，面无表情。
“发起这场饭局的人竟然比客人还晚到，穆总的待客之道真让人不敢恭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