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差不多了，你可以出去了。”我大手一挥。
“是，季小姐。”程伟此刻的模样虽然有些狼狈，但还是保持着他一贯的冷漠，“季小姐别忘了收拾一下，我一会儿来接季小姐回竹汀苑。”
闻言，我再一次气得牙痒痒。
“好，我知道了。”
看来是还没被收拾够！
程伟离开办公室之后，我瞥了瞥嘴，白了门口一眼。
这时候，一直坐在办公桌前岿然不动的路夜站起了身。
我下意识往他身上看去。
“你很开心。”走到我面前，他用肯定的语气对我说。
我不解，无言却疑惑地看着他。
“收拾了我的左膀右臂，你很得意。”他解释道。
就这么被他看穿，我一时有些恼，鼻子里哼了一声，仍然是没有说话。
“有点能耐了，假以时日，你会不会对我下手？”他逼近了我，呼出的气息喷到我的脸上，却是一片冰凉。
我不由得有些心虚。
因为……我的确有这种想法。
不光是要报复他对我家所造成的悲剧，还要和路止水一起，对付路澄！
也就是对付路家。
“嗯？”路夜再度逼问，将我步步逼退，最后靠在墙壁上，他不假思索地伸出胳膊撑在了我身后的墙壁上，将我禁锢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
近在咫尺的俊颜，让我的心忍不住漏跳一拍。
到底是曾经爱入骨髓的男人，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心如止水。
“路先生说笑了，这不是路先生你的意思么？”我扬起脸，对他灿烂一笑。
路夜眼光一滞，刹那间又恢复了平静，饶有兴味地打量了我一番。
我被他的眼神看得发毛，不由蹙起眉头，“路先生可以放开我了么？这个距离，我们不合适。”
“不合适？”他的眼神倏然沉了下来。
“如果路先生要因为刚刚我指挥程助理做事而迁怒于我……”我强迫自己对上他的眼神，镇定开口。
但话未说完，便他被打断了，“伶牙俐齿，不枉你叫一回季灵。”
我愣了愣。
“不敢。”迅速反应过来，我勾唇一笑。
距离他这样近，他身上若有似无的薄荷味道总是猝不及防地蹿入我的鼻腔，让我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鼻子一酸，险些落泪。
曾几何时，我们也曾经这样亲密过，我也曾经毫无距离地紧靠在他的怀里，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我倒是不觉得你有什么不敢做的，你已经胆大妄为到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不是么？”
“就连我母亲，你现在也够胆顶撞了。”
路夜邪魅一笑，伸出一根手指勾起了我的下巴，强迫我看着他。
于是，他那张带着不明意味的神色的脸便闯入了我的视线。
那一刻，我心中所有涌动的情绪皆摇旗息鼓，取而代之的，是悲凉与可笑。
“呵。”
我轻笑出声，带着轻蔑与不屑。
路夜凝视着我，漆黑墨瞳里是更加复杂与不可捉摸的神情。
“你笑什么？”他蹙起剑眉，嗓音低沉。
“所以，路先生是来兴师问罪了么？”我没有犹豫，微微扬起下巴，笑问道，“是因为要为路夫人出一口气，所以强行把我留在竹汀苑，一直不提起那件事，如今终于忍不住要过问，秋后算账了是么？”
一字一句，我不带任何感情，只是将声线逐渐拔高。
“季灵，我这是在保护你。”
我的话让路夜沉默了很久，他收回手，重新站直了身子，才沉沉开口。
“保护我？”我微挑起眉，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
“这里不是台城，但路家的产业遍布全球。”
这句话算是他给我的解释。
话落，他转过身去，“母亲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住在竹汀苑，你不会少一根头发。”
他在关心我？
我下意识伸手抓紧了裙摆。
路夜的意思，我当然明白。
路夫人的气量和手段，我都曾经有幸目睹过，甚至一度，还是成为了她发泄怨气的靶子。
前两天我和达琳当众给了她和凌诗雅难堪，奈何她又家财万贯权势滔天，就算不要我的命，动一动小指头我也得元气大伤。
路夜，是在担心这个？
但随即，我又自嘲一笑。
现在才想起来要保护我，不觉得已经太晚了么？
“你懂我的意思？”倏尔，他转过身来看我，在目光触及到我嘴角嘲讽的笑意时，他的脸色明显变了变。
“谢谢路先生好意。”我收起笑意，但回想起过去，我始终无法做到波澜不惊。
“你在生气？”
“不敢。”
“不要再和母亲对着干了，对你没有好处。”路夜几不可见地叹了一口气，眼中闪动着隐隐的心疼。
我敏锐地觉察了，却只觉得他的眼神很是刺眼。
就算不和路夫人对着干，我也没有捞到过半分好处。
这些，都是我的血泪教训。
“还有，小雅深得母亲的喜爱，如果她再去母亲面前告你的状，会很难办。”顿了顿，他隐忍着说。
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提醒我。
但一提到凌诗雅，我便控制不住我的火气。
“那又与我何干？”我冷笑一声。
“季灵，你怎么就不明白？如果你去招惹小雅，你的生活里会少很多麻烦！”路夜忽然提高了声线。
闻言，我一时忍不住大笑起来。
“路夜，只有你不来招惹我，我才会省去很多的麻烦，我跟凌诗雅之间，都是因你而起！”我近乎咆哮地冲他吼道。
我从来没有主动去招惹过凌诗雅，甚至在家破人亡之前，我处处留心，小心讨好，可是最后得到的是什么？
如今在路夜眼中，我倒成了那个不懂事只会招惹是非，最后还要让这个即将成为前夫的男人来“保护”？
“路夜，如果你真的想保护我，只有一个方法。”我看着他，绝望地笑了。
“你说。”
“立刻跟我离婚，只有凌诗雅得到你，才不会再来找我的麻烦，你母亲的心愿也就圆满了。”我勾着唇，望向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
路夜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