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让我震在原地,我拿着手机,也顾不上其他,只知道往楼下跑。
或许是动作太大,发出了很大的声响,云烧不知道我在做什么,也说道:“我怕以后没有机会看你了,也不怕你笑话我,我想回去看我哥哥……”
她的话我没听清,还好我家楼层不高,我没有等电梯直接从楼梯间跑下去。
一路上只有风在我耳边呼啸。
我到了楼下看见云烧瘦弱的身影,眼眶瞬间红了。
我不曾见过她这样瘦,甚至比我第一天见到她的时候还要瘦上许多,眼眸满是枯败之色。
“云烧……”
我哑了嗓子,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劝她,“云烧你快走……”
云烧不解,愣在原地,“怎么了?”
我余光扫过旁边,有几个穿着便衣的男人正对着手机说话,眸子对着云烧。
我心中大惊,立刻走向前去拉云烧,这里已经被乔治顿监视,我不知道带她去哪儿。
手上的动作却比我的思绪更快,我拉着她跑回房子里面,也只能带她来这里。
云烧似乎是很久没有运动了,才跑了没两下就大喘着气,我生怕她呕出鲜血。
“对不起……”
如果她不来看我,又怎么会这样呢?
我愧疚不已。
云烧不仅瘦了,整个人的精神气大不如前。
“那些人是我哥对不对?我知道的……”她苦笑了一声,眼眶带了泪水,“我大概没有多少时间了,能看看他也是好的。”
我咬着牙把她带到我家,将房门锁好,想着怎么和乔治顿谈判。
“你相信我,我当初能帮助你逃跑,现在也一定可以的!我们去找医生,你会好的!”
云烧摇摇头,看破红尘的样子,“不了,我自己的身体我有数。”
“当初也没见你病得那么严重啊,这些年来都发生了什么?”
不过寥寥几年,她衰败得这样厉害,想起当初的小姑娘,我只觉得鼻腔酸涩。
云烧木木的摸着自己的肚子,说话飘忽,“我当初是怀孕了,逃出去以后无依无靠的,孩子撑不住掉了,从此落下病根,再加上其他的事情,身体就垮了。”
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云烧的语气很平淡,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结果,我心疼地抱住她,却只觉得怀里他一块又扎又冷得枯骨,没有一点实质感。
“是……是乔治顿的么?”我小心翼翼地问着,生怕她情绪激动。
云烧没有正面回答我,微微颤抖的睫毛暴露她的心事,她已经做出了回答。
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哭了,难以想象她的一生经历了什么,更无法接受自己居然迫于压力答应乔治顿。
云烧一辈子已经这么苦了,那么短暂的人生,竟然全部都是痛苦,一个又一个的绝望。
最后失态的发展是,我和云烧一起抱头痛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脆弱的小房门被人粗鲁的敲着,我内心惊觉,让云烧进了卧室。
一开门,果不其然见到乔治顿的身影。
他铁青着脸,几个保镖走向前来想要押住我,好在我的身手不是白练的,灵巧躲“她在哪里?”乔治顿冷冷地问道,环视客厅,没有发现云烧的影子,“这栋楼全都是我的人,她逃不掉的,还是乖乖出来比较好。”
言语之间全是威胁。
我定了定心神,道:“你要把她怎样?都这么多年了,放下不好么?你会有自己的人生,她也会,况且你也不止她一个妹妹,何必一直惦记着她呢?”
“她可不只是我的妹妹,当初我对她那么好,她居然敢离开我。”
乔治顿冷笑,也不顾忌在这儿讨论伦理问题,“我们只是有百分之五十相似的基因,可这并不能阻挠我和她。”
“你分明就只是占有欲!”我毫不犹豫地揭穿他伪装的面具,“放她走吧。”
乔治顿叹了口气,似乎在惋惜我的不识抬举。
他缓缓拿出一把黑色消音枪,对准了我,“我不应该想着你能配合我才对,从她坐上来这里的飞机开始,我就应该把人给劫了!”
我心跳如鼓,乔治顿在我的注视下缓缓开枪。
或许是因为装了消音器的缘故,只有极小声的“噗”一声。
疼痛并没有在我身上,子弹打入的云烧身上,血液扩散到空气中。
“云烧!”
我尖叫着奔向去搂住云烧下坠的身子,她呕了几口血,看向乔治顿的方向。
子弹打在她的心口,染红了衣物。
“季灵……”
她张了张口,目光无比眷恋温柔。
“别说话、别说话!”我嘶吼着,第一次如此直面撕心裂肺的死亡,我不断强调,“云烧,我们现在就去医院,会好的,会好的。”
云烧抬了抬手,往乔治顿的方向,“我回来了……”
云烧在世界上最后一段话,只是“我回来了”四个字。
她纤瘦的手腕重重落下,再也抬不起来。
我抱着她,她的鲜血染上我的衣服,我觉得她的身子仍是瘦弱,却有了温度,她最后的余温。
“云烧……”
我绝望地叫着她的名字,眼泪与她的血混合在一起。
乔治顿拿着枪的手在颤抖,脸色仍旧铁青,他走过来,想要与我抢云烧。
“你和她只不过是一面之缘,装什么装!”
他低哑着嗓子,掰开我的手腕。
我哭着,手死死地抱住云烧,“可我是真心对她好的,比你好多了!比你杀了她好多了!”
乔治顿停下手中的动作,眼神恍惚。
“你知不知道她是回来看你的?你知不知道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你知不知道她曾经怀过你的孩子!”
我一连串的发问对乔治顿来说可谓是字字诛心,我抬头对上他的眸子,恨不得也让他死在这里。
可我知道的,死亡太过便宜他了,云烧刚走,我肯定不会让他下去吵到云烧,他更适合在悔恨中孤独的度过一生。
就算他心里不爱云烧了,肯定还有其他的感情,不然也不会过了那么久都不愿意放手,甚至在她身死以后也不愿意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