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夜路在哪儿翻出来的医用箱,然后面无表情地丢在了床头柜上。
见他转头就走到书桌旁的单人沙发,弯膝坐了下去。
我忍着疼痛,慢慢移动着身体,勉强把医用箱拿到了床上。
我拿出碘酒,倒在了棉球上,但是因为疼痛感让手一直微微的颤抖着,洒下了少许碘酒在身上。
我深呼吸后,慢慢地给膝盖消毒,棉球碰到伤口的地方,痛得我咬牙直颤。
这时候我还得庆幸膝盖没有摩擦出血,只是磕得红肿。
但是碰到膝盖那红肿处,痛得我直冒冷汗,整个消毒的过程真的是让人痛不欲生。
没有再管那些细小的伤口,看着那已经开始往青紫颜色发展的膝盖,我直接拿出云南白药喷雾剂开始喷了。
余光瞥见双脚交叠的路夜,我眼里的愤怒直接转换成了对自己的自虐,手上一滑,那喷雾剂直接砸在了我的膝盖上。
额头的汗已经变成汗珠似的往下掉,腿一打颤,条件反射的阵痛让这样狼狈的我在路夜面前无处逃蹿。
手忙脚乱地把东西往医用箱里丢了进去,我这时候不敢抬头看路夜,不想看到他眼里的对我充斥着的鄙夷,可能还会带着幸灾乐祸口吻的朝我冷讽不已。
我利落的给自己涂好消肿止痛的药,缠好绷带,剩下的动作一气呵成。
纤细的两腿上多了两个大团白纱,视觉上真的很丑,至少我自己看起来觉得十分碍眼。
利用垂在右脸颊的头发中的空隙,我试探的用余光看向了路夜,我不禁有丝错愣。
没有鄙夷,没有幸灾乐祸,有的居然是那抹在他瞳孔里还未消散的担忧。
心狠狠地一跳,我连忙用手捂住了那不安分的心。
低下脑袋,我喃喃自语道:“你这个没出息的,他把你折腾成这模样,还想着既往不咎,宽大为怀呢?蠢货!”
我给自己做好了一个心理防备之后,抬头故作镇定地注视着悠闲坐在沙发上的路夜。
“路大少爷,看到我这个样子,您高兴了吧。如果让您满意了,就请你离开我家,我要休息了。”
闻言,路夜冷哼了一声,嗤之以鼻地朝我说:“满意?这样你觉得就能让我满意了?还早!”
他尾音下沉。
我不慌不忙地把旁边的枕头垫在了腰后,让自己坐好,然后目不斜视地看着他,冷嘲热讽着,“那路大少爷是想要我的命呢,还是想把我的命拍卖给谁?”
听到拍卖二字,路夜的脸明显垮了下来,看着我的目光逐渐又变得尖锐,开始对我恶言厉色。
“季灵!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最好看清楚自己的身份!”
限度?
我漫不经心地看了看自己的腿,又伸手碰了碰自己已经麻木的下颚,然后转头看向他的目光显得越发的嘲讽。
忍耐的限度开始就是这样?
那我宁可你没有这东西。
“该死的!你这是什么眼神!”路夜似乎压制不住心里的怒火,横眉冷眼地凝视着我。
也许是我的身体上感到了疲惫,或许就连这颗残破的心也疲惫不堪。
我不想再和路夜争执什么了,慢慢地把背枕放在了一边,然后缓缓地躺在了床上。
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疲惫感立刻席卷而来。
我都不知道路夜看到我这个样子会做什么,也不想他到底要干嘛,我只知道,我现在真的很累。
一阵催魂夺命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我模模糊糊地伸出手臂去找手机,猛的想到睡前路夜还在,我彻底被惊醒。
我惶恐着蹭一下的就从床上坐起来,结果牵动了膝盖的伤,像抽筋一样的疼,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刺痛感袭来的瞬间,我脑子也清醒了。
一转头,发现单人沙发位置上空荡荡的,路夜并不在。
也是,他现在如此的厌恶我,又怎么会担心我的伤还守着我呢,何况这伤也是他伤。
刚刚拔地而起怕看到路夜时惊慌的心,转眼间又在这一刻变得心绪不宁。
狠狠地抓了抓头发,这才接起来达琳的电话。
“季灵,醒了么?”
“嗯。”
“最近你都还好么?最近我在东南亚处理上次莫礼晨留下的后续,我哥的产业我也得在这边一一和他们对接,可能短时间没办法回去了。”
达琳的声音很急,环境似乎也是很嘈杂的样子,像是好不容易抽出点时间才给我打通的电话。
我本来还想着自己去达琳那儿一起住,这样防止路夜一而再再而三的骚扰,但是我现在知道了她在东南亚,便没有说这事儿,只是回道:“嗯,我很好。”
“好的,那你有什么事儿,记得给我发消息,我每天晚上会看的。”
“嗯,你自己也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后,我茫然的坐在床上,一时之间有点恍惚。
其实如果我告诉达琳昨夜路夜来找我了,她可能会安排人来保护我的安全,但是她现在的处境也不是太好,除了增添她的烦恼,也没别的用处了。
而东方圣,哎……
不想每次自己遇到事情就找他帮忙,我深刻的明白没有谁的帮助是理所当然的。一味的去得到,自己却什么都不能给,真的很内疚。
虽然东方圣每次都拿着我的救命之恩说事儿,但是我自己明白,就算对他有恩,在他一次次的相助之下早就还清了。说到底还是我欠他的。
缓了一阵,我定了定神,又拿起电话给教育机构的任教打了一通电话,安排到她们的时间表,也告知了这几天我不会在,让她们自己维持好正常的培训。
我缓缓的将腿移动到床下,准备起身去洗漱然后吃点东西,但是显然我高估了自己的意志力。
在我站立起来的时候,刺痛直接从膝盖钻到了我的头顶,一屁股就又坐在了床上。
片刻后我小幅度摆动着双腿,试着适应这疼痛感,慢慢的似乎也没那么疼了,双手再一次撑着床沿站起来走了几步,虽然还是有刺痛感,但是比一开始要好很多了。
“嘎吱。”
卧室的门开了。